破碎的茶杯终于唤醒了穆远昭的理智,他深吸了一口气,却依旧止不住心中猛然出现的惶恐情绪。
几乎是下意识的,木原照抓起了电话,拨出了大帅府的电话。
可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却突然像是失了声,一时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穆远昭只字未提,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坐回到雕花红木书桌前,强迫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穆远昭的身姿笔挺,手中的钢笔一下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响声,整个房间弥漫着静谧的气息。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一味地发泄情绪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而且,路边不长眼的野狗多了,他也不能次次都如此,将妙妙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有身份的牵制,才能让那些不长眼的野狗长长眼。
有时候,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只有真正疼的时候才能知道!
穆远昭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冰冷,如同寒夜中的利刃。
“来人!”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自持。
孙副官迅速走进房间,恭敬地站在一旁。
“少帅!”
“去查一下,一个在南城国中做教员的男人,叫孙天平。
着重查下他的感情状况,以及他个人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穆远昭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个字都仿佛裹挟着冰霜。
他要知道这个人真正接近妙妙的目的,或许是单纯的慕爱之心,虽然可恶,却也罪不至死。
若是其他......
那必然是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在战场上,他从不怀疑敌人的下贱底线。
下属领命后匆匆离去,穆远昭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倒也不适合总是待在营地里。
反倒是应该制造点东西,让那些老东西们乱起来,不然再这样下去,家要被偷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自己之前搅乱了两边的浑水,可现在三足鼎立之势还算稳固,两边也不敢轻易的开战,只会在战前想方设法的或是得到自己的承诺,或许其他阴险招式。
总而言之,彼此之间都带着防备,对王.李两个战争犯来说,现在无论怎么看,都还差点火候。
穆远昭眼眸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了一丝精明的算计。
差的这点火候,让他来补齐就好了。
有时候,示敌以弱,也能改变棋局的变化。甚至都自以为在暗处,实在都快要明牌了。
甚至,他心中也有些隐秘的心思,其他人对于他来说,就是棋局上的棋子,是他的成就感,他向来没有什么同理心,只是觉得自己会比别人做的更好罢了。
所以,真正说起来,穆远昭甚至觉得这样甚好,自己也可以卸下担子隐在暗处了。
还可以就近的......
盯着心爱的姑娘。
随后,他唤来下属低声叮嘱了几句。
又从帐下精锐里调出了一批人,让其隐匿了行踪,执行秘密任务。
等一切军中琐事安排完毕,穆远昭才又重新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帅府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管家恭敬的声音。
穆远昭克制着情绪,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后,就问道。
“夫人呢?”
管家如实回道。
“夫人听闻表姑娘今日在外认识了新的朋友,似乎很感兴趣。
这会儿在小楼那边跟表姑娘聊天。”
穆远昭闻言,握着听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脸上的表情也在瞬间变得沉闷了起来,微眯的眼神里有着浓厚的狠戾之感。
“管家,夫人说声,这两日家里最好暂时都不要出门,恐有其他事情发生。”
穆远昭说罢便挂断了电话,没让自己失态的说出其他来影响妙妙的声誉。
若说在打电话之前,穆远昭的心底还有那么几分的犹豫,那在听闻热爱做媒的母亲也开始趟这趟浑水后,穆远昭算是彻底摒弃了那点犹豫不决。
现在这个年代,盲婚哑嫁都是常有的事,更别提妙妙早已到了适婚的年龄。
那个在国中任教的孙天平再怎么说也是知识分子,有正当的工作,这说明他的家境应该还算殷实。
像这种有文化又有正当工作且身后的家庭还不错的男人,在他母亲的眼中,应该是最适合妙妙的选择......
穆远昭是真担心,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两边就连婚都给他订上了!!
所以,犹豫要不得,他要加紧脚步!
说句难听的,从见到妙妙的第一眼,穆远昭就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如妙妙对他来的重要。
想到这里,穆远昭没再犹豫,起身,拍了下身上略显褶皱的军服,就向着门外走去。
虽然父亲没有像他一样直接把军营当家,但也算是每天都待着,尤其是这些天,探子们报来消息之后,更是在私下加紧了对军队的训练。
虽然他们父子俩之间关于权力更迭的事情一直没说,但父亲却已经是几乎将管理的权力都交给了他。
只是私底下没有放松精神,尤其是最近这种明显暗戳戳的要战乱的阶段,更是时刻盯在了前线。
既是如此,说明他爹老当益壮,适合继续在军营里待着。
一个顶十个。
在大帅的房间里,外人皆不知道父子俩到底聊了什么。
只是当晚,有警卫员从大帅的居所清扫出了不少的瓷器碎片。
甚至听说,少帅从大帅那出来的时候,也有瓷器在他的脚下炸裂。
之后没几分钟,大帅就一脸气急地从少帅的身上剥下了数项属于他在军营中的权力。
而回到自己休息处的穆远昭,在其父亲的副官前来的时候,甚至是直接摔上了房门,连门都没让进。
这还是第一次,一向胸有成竹的少帅连平日里的礼貌都不顾了......
上层不稳固,就代表着固若金汤的南城要有漏洞,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矛盾会让大帅如此的气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