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媗的留牌，悸动了那些想进宫的秀女们，各个全都羡慕地看着从表演台上意气风发走下来的宋乐媗。
傅云雪再次讥讽地冷笑一声，小人得志。
尚思懿也轻轻地叹惋一声。
周雅妩却静默无语，就连抬眸去看一眼都没有，低着头看着案几，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瑾茜也没有任何表示，虽说她也看不上宋乐媗，但宋乐媗在此刻解了沈清雅的困局，她便给宋乐媗记这一功，只要以后宋乐媗不再找沈清雅的麻烦，也就不再计较她。
转开心思，顾瑾茜看了一眼那偌大的表演台，如果是演奏琴艺，需要单独一个一个演奏，但余下的棋书画三样却是可以同时进行的，顾瑾茜猜测秀女们选择棋书画三类的不多，毕竟不如演奏琴艺有机会出彩。
那么，这三样里的每一样同时进行，就会节省很多时间，用不了多久也就全部结束了。
顾瑾茜刚这样想完，就见牡丹阁上跑下来一个小太监，上了表演台，对台子上的那个官员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就见宫女和太监们俩人一起，搬了五张案几摆放在表演台上，之后，礼部官员宣读了接下来。
“奉皇上口谕，接下来的是对弈，五组，共十人，同时进行，我现在宣读对弈之人序号……”
周雅妩是二十九号，在这十人里。
顾瑾茜看向傅云雪，傅云雪笑道，“我选的是书法。”
周雅妩起身，朝表演台走去。
顾瑾茜低声问傅云雪，“傅姐姐和周妹妹是手帕交吗？”
傅云雪颔首，随后神色黯淡下来，低声道，“现在的长安伯夫人不是周妹妹的生母。”
顾瑾茜心里一顿，抬眸去看已经站在表演台上的周雅妩，想到也是在后娘手里讨生活的宋乐媗，随后看向傅云雪，“周妹妹想要…进宫？”
傅云雪点了下头，眸子里闪烁着痛惜。
比起宋乐媗，顾瑾茜对周雅妩虽没有恶感，但也并不如对沈清雅和傅云雪这般第一眼就带有浓厚的好感，因为在她的眼眸里，顾瑾茜看不到对她人的情感，有得只是强烈的戒备和淡漠。
对弈颇费时间，所以给了时间限制，一刻钟，一刻钟后，若是没有输赢，便要看下棋的走势谋算定输赢。
一刻钟，是现代的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十位秀女起身离开案几，牡丹阁上的五位评判大师走下来，观看案几上的棋盘，一炷香后，五人回到牡丹阁上，把结果写在纸上，递给元佑帝。
元佑帝依然没有接过去，神色淡然地沉声道，“第一名留下。”
“是，皇上。”
元大师便把纸张递给李福，李福接过去，高声宣读，“长安伯周百川之女周雅妩，留。”
十位秀女除却周雅妩，其余九位脸色霎时雪白，其中一人身子颤抖，晃悠了两下，昏厥在台上。
立时跑上来两位太监，把秀女拖拉下去。
周雅妩跪了下来，“臣女周雅妩谢过皇上，皇后娘娘，祝福皇上福寿安康，千秋万代，皇后娘娘万寿无疆。”
给宋乐媗簪花的那位姑姑再次把一朵牡丹花插在周雅妩头上。
未等九位秀女下了表演台，牡丹阁上再次传出元佑帝那醇厚里带着低沉暗哑的声音来，“朕，听说永平侯的长女，善吹笛，大燕朝，似乎还未有闺秀善此乐器，咋听闻，甚是好奇，朕，可否有幸，听上一听？”
“轰”地一声，顾瑾茜脑子被震地混乱起来。
皇帝听闻她善吹笛？这是什么鬼话？她在哪里吹笛被他听到了？
回到京城后，她一次也没有吹过，便是在太原府时，吹笛时也是偷偷地吹，除却贴身伺候的紫苏知道，就是霓裳羽衣里的华娘子，及几个忠实的掌柜们。
这些人接触不到皇帝，又怎么会说出去。
忽地，脑海里冒出一个人来，云家大表哥云泓，他是知道的。
外祖父三年孝满后的当日，小表妹再次挑衅她，俩人吵了一架，又被大舅母吴氏冷嘲热讽了一番。
她看在云泓面子上，没有闹腾，可心里却十分不舒服，便躲在后花园里的那间小阁楼上，吹了一次，就被去找她的云泓听到了。
可他答应过替她保密的，她相信云泓不会违反诺言。
可皇帝这会子明明白白地说出她会吹笛，就一定是有人告诉了他，所以，她不能撒谎说自己不会，这样的欺君之罪，她担不起。
傅云雪见顾瑾茜神思有些恍惚，人还坐着，连忙伸手在案几下拽扯她的衣袖，着急道，“茜儿妹妹，赶紧起身应答啊。”
顾瑾茜瞬间清醒过来，连忙给傅云雪道了谢，站了起来，走出案几，蹲身下去，“回皇上，臣女是会吹笛，只是不敢承善于，怕污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耳，所以此次登记的是作画。既然皇上想要听臣女吹笛，那便是臣女的福气，臣女定会尽全力。只是臣女并未带来笛子，还请皇上赐下。”
站在一旁的宫女快步朝前面过去，把话传给表演台下站立的一位小太监，小太监又上去牡丹阁，把顾瑾茜的一番话禀告一番。
元佑帝身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凤眸一笑，“李福，把朕的笛子赐给顾姑娘。”
魏皇后身子微颤，拢在袖笼里的手紧紧地掐在一起，忘记了戴在手上的指甲套，硬生生地刺进手掌心，疼得她有些颤栗，却不敢表现出丝毫来。
整个大燕朝很少人知晓皇上最爱的乐器是笛子，只有她这个枕边人有幸听过一次，那还是在新婚之时。
而她以为她是可以触碰皇上的物件的，所以，那日她去紫宸殿见皇上时，见枕边放着那支笛子，她便伸手去拿。
“谁准你动朕的东西的？”元佑帝厉声呵斥，“李福，送皇后回去，此后，皇后不必再来紫宸殿。”
紫宸殿是皇帝的寝宫，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在紫宸殿侍寝，而后留宿，其她妃嫔，无论高低，都是在各自的宫殿里等候。
那一日，魏皇后面如死灰地被送回凤仪宫，看着凤仪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全都颤抖地跪在那里，她知道，她这个皇后的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