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姑娘，你可知道外面怎么说你吗？说你红颜祸水，魅惑了皇上叔父，因此皇上叔父今日勤政殿上杖责了周御史大人呢。”
话落下，整个灵堂内外顿时落针可闻。
刚走到灵堂近处的礼部尚书夫人停住了脚步。
大燕朝丧礼有习俗，第一日是丧主家自己的族人和姻亲门户祭拜，第二日开始是宾朋好友衙门同僚来吊唁。
睿王妃被嘉敏郡主这句话惊吓回神，连忙嗔怒道，“敏儿，快给宸贵嫔娘娘道歉，小孩子家家的，人云亦云的。”
话是这样说，但睿王妃并没有让嘉敏郡主道歉，就又对着顾瑾茜道，“敏儿是个单纯的性子，别人说什么，拿来就说，不知道这话对不对，还请宸贵嫔原谅她小孩子家心性，别与她计较。”
顾瑾茜淡淡一笑，“王妃，我记得，嘉敏郡主好像只比我小一岁吧。”
让一个只比你女儿大一岁的人去原谅，睿王妃你的脸还真是大。
睿王妃的脸果然一红，想说什么，却一时间没有了话。
嘉敏郡主正要开口，顾瑾茜道，“嘉敏郡主这话是在告诉世人，皇上是个被女色迷住的昏君，而众所周知，历史上的昏君自古是没有好下场的，都是被另一个自认为是仁君的人推翻的，难道睿王府就是那个推翻昏君的仁君？”
这话太诛心了。
便是嘉敏郡主也听得懂，顿时脸色巨变，抬手指着顾瑾茜，“贱人，你、你胡说。”
顾瑾茜神色不动，淡淡一笑，“郡主这话越发证明了本宫说对了，本宫虽然不如嘉敏郡主的品阶高，可到底是皇上的后宫，且按照辈分也是你的长辈，可嘉敏郡主直接出口就辱骂，可见睿王府真的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心上，高高地凌驾在皇上头上了。”
“宸贵嫔慎言。”
睿王妃不敢再让顾瑾茜说下去，她听见外面来了不少人，这些话传扬出去，睿王府真的是麻烦了，此刻的睿王府还不敢对上皇上，“敏儿不谙世事，没有宸贵嫔这般洞悉心态，衡量大局，帷幄力量的本事，还请宸贵嫔绕过她小女儿家的傻性吧。”
好大的一顶帽子戴在顾瑾茜头上。
“王妃这是在说本宫是个煞有心机的女子？难怪嘉敏郡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就不难解释了，既然王妃让本宫原谅嘉敏郡主的傻性，本宫这个心机深沉的人，就不和小女儿计较了，更何况本宫还是她的长辈，既是长辈，就要有长辈的范儿。”
谢夫人心里赞叹不已，佩服不已，却也敬畏不已，幸亏自家和国公府，和这位宸贵嫔娘娘是盟友，不是敌人，否则，怎么死地都不知道。
搀扶着谢夫人胳膊的儿媳妇有些惧怕，真没想到，这位宸贵嫔娘娘这般犀利，这要是进宫后，就如睿王妃所说，那些傻性的闺秀们，怎么可能是宸贵嫔娘娘的对手。
站在不远不近的宾客们，各个脸色紧绷，顾瑾茜的言辞都听在耳朵里，先前还带着嘲讽和不屑的，这会子，却再也不敢由此心思了。
睿王妃被顾瑾茜怼的气急败坏，却又无法反驳出去。
嘉敏郡主这会子也知晓自己给睿王府惹了祸端，想要转回局面来，可就如她母妃所说，她就是个傻性的小女儿，哪有那个本事。
因此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双手绞着，脸色苍白无血。
这时候，安远侯夫人带着宋乐媗跨过外面所有宾客，踏进灵堂，对着睿王妃蹲身下去，“妾身安远侯夫人给王妃娘娘请安，王妃娘娘安好。”
睿王妃松了一口气，连忙双手上前搀扶起宋侯夫人，“不必如此大礼，你是一品侯夫人，和本王妃是一样的，福一福便可了。”
“王妃娘娘是亲王妃品阶，外命妇是万万不能比肩的，能得王妃娘娘这般宽怀，是妾身的福气。”
睿王妃便就笑了一笑，然后对顾瑾茜道，“宸贵嫔节哀，本王妃告辞了。”
顾瑾茜回到孝子回礼的位置上跪下，和顾晔磕头，“谢王妃娘娘。”
睿王府脸色再次羞红，可也只能拽着嘉敏郡主离开灵堂。
安远侯夫人明显是来给睿王妃解围的，不然，那么多人不进来，她进来了，进来后，不按照礼节，先给云氏进香祭拜，却先去给睿王妃见礼。
是当我顾瑾茜傻子？
还是来挑衅国公府？
不管是哪一种，我顾瑾茜都不欢迎她，于是站起来，在安远侯夫人就要上前时，出口拒绝道，“请宋侯夫人离开吧，我母亲不需要不诚心的人来祭拜她。”
宋侯夫人脸色顿是一白，“你……”她压根没想到，顾瑾茜竟然直接撵人。
顾管家上前一步，伸手道，“夫人请。”
宋侯夫人恼羞成怒地转身离开灵堂。
一起跟来的宋乐媗给顾瑾茜跪下磕头，“嫔妾给宸贵嫔娘娘问安，娘娘节哀顺变，嫔妾母亲一向口直，还请娘娘看在嫔妾的面子上原谅她。”
顾瑾茜先让宋乐媗起身，然后道，“她与本宫毫无关联，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倒是宋贵人怎么会来了国公府，进宫的贵人不是应该待在府里等候进内吗？”
宋贵人道，“皇上之前又下了旨意，秀女进宫日期延迟到六月，不过再延迟，嫔妾们是不该出府去，只是嫔妾来吊唁夫人，出来倒也无妨。”
顾瑾茜不再说话，回到孝子的位置上，等宋乐媗上了香，拜祭后，便也就给她回了礼。
听说沈清雅和宋贵人都来国公府拜祭了云氏，傅云雪和周才人就也跟随着各自的母亲也来了国公府。
傅云雪没有称呼顾瑾茜娘娘，而是一如既往叫了名字，“瑾茜，你怼嘉敏郡主的那些话，现在传遍了京城，睿王原本就在禁足，眼看就要出来了，这下被她女儿连累，皇上定会再次申斥睿王府，睿王怕是又要延长禁足时间了。”
周才人小心翼翼道，“外面传言说、顾伯父他……国公府可去寻找了？”
说不清楚为什么，顾瑾茜对周雅妩莫名地不喜欢，不过，看在傅云雪的面子上，她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是传言，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安排这些传言的人，不过是想乱了我顾瑾茜和国公府的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