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雪柳压低声音叫喊着像是被如来佛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痴迷的沈清雅。
飘絮也伸手拽住沈清雅的衣袖用劲扯了一扯。
沈清雅这才醒过神来，满脸羞红地低下头去，深呼吸了几下，镇定下来，就在原地福身一拜，“臣女沈清雅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秦王对沈清雅刚才的神情并未在意，因为只要他出现，这样的事情就会发生，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沈大姑娘请起。”
“谢王爷。”沈清雅说完起了声，只是还低着头，又道，“臣女斗胆请问王爷，是否要回京城？”
“本王的确是要回京的，沈大姑娘这样问，可是要随着本王一起回京？”
“是的王爷，只是臣女坐马车会慢些，怕是会耽误王爷行程，可若是不跟着王爷一起走，等到了城门口，城门就关闭了，可若是留在庄子上，臣女有些害怕，因为外祖母的这庄子不大安全。”
“本王回京没有急切之事，慢一些无妨。”
秦王这意思就是答应了。
沈清雅顿时眉眼欢笑道，“臣女谢过王爷，臣女这就去准备，请王爷稍等，一会儿就好。”
“不急，慢慢来，本王等着便是。”
沈清雅再次福身说了谢谢，转身就朝内院走，脚下的步子欢快轻松。
秦王看着这样的沈清雅，再次一笑，刚才还觉得小丫头也长大了，可这走路的阵势分明还是个小丫头。
沈清雅刚进了内院，一个粗使婆子满脸无奈地过来，蹲身一礼道，“回禀表姑娘，老太太又闹腾着要见大姑娘，奴婢等人说大姑娘歇息着呢，可老太太闹腾的厉害，奴婢不得不过来请大姑娘示下。”
上回外祖母和表哥算计她失败后，兄长过来，把那四个帮衬外祖母的婆子拉出去卖掉后，亲自从这庄子上找来了十个粗壮的婆子，看管外祖母。
这婆子就是十个婆子里的领头的，长兄许给她双倍月例银，因此她还算是守规矩，不会跟着外祖母瞎胡闹。
沈清雅深锁眉宇，双眸中划过一丝厌恶，“外祖母身子骨不怎么舒服，这般闹腾会损伤根本，我记得欧阳郎中上回来说过，让外祖母不要多思多虑放开心怀，若是闹腾地厉害时，就让她多睡睡。去把上回的安神药给外祖母熬了，喝了后睡地安稳，醒来后就会好的。”
婆子松了一口气，当下立刻道，“是，表姑娘，奴婢这就去给老太太煎药，不会让老太太难过的。”
“去吧，好好伺候外祖母，我自不会亏待你们。”说完朝雪柳看了一眼。
雪柳就从袖笼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婆子，婆子高兴地双手解下，说着谢谢，然后转身快步地朝厨房奔去。
原本打算明日一早就离开，所以带来的箱笼就没有都打开，因此这会子收拾起来也就简单省事。
雪柳和飘絮指挥者众人收拾东西，沈清雅坐在大炕上，思绪飘飞到了第一次见秦王的记忆里。
那还是当今皇上元佑二年的中秋后，母亲染了风寒，总是不见好，沈清雅就去药王庙为母亲祈福求药。
因心神不宁，高台上踩空摔落下来，被恰好走在高台底下的秦王接住，她这才没有出事。
当时她就认出是十皇子秦王爷，尽管她很少出现在京中高门大户的宴席上，可元佑帝登基后的每次宫宴，已经满了十岁的她，是要同祖母和母亲进宫饮宴的。
作为元佑帝最疼爱的弟弟秦王爷，乃是整场宫宴上最亮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但秦王爷却不会记住她一个小姑娘。
更何况她还是镇北侯的嫡女。
镇北侯手握北境几十万兵马，为避嫌，是不会和皇子有任何交往的，家眷也如此。
反之，皇子也是要避嫌的，以免引起皇帝的猜疑。
幸好那日去求药的人很少，而她当时去的高台恰好没有人，所以秦王救下她时的那一幕，就只有双方的下人看见，再无他人。
她装作不认识秦王，只感谢了救命之恩，丝毫没有露出一丝要秦王负责的话来。
而秦王见她如此，就也没有强求要负责，毕竟当时的她真的是个小丫头。
可沈清雅却在心里留下了秦王，随着时日的久长，秦王在她的心里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直到整颗心里都是秦王，再也没有旁人进得去。
然而，镇北侯府是不可能和秦王有任何接触的，联姻更是不可能。
她对秦王的这番情愫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所以，母亲着急地替她相看亲事，她并未直言拒绝，只是直到母亲病逝，也没有相看成功。
如今元佑帝又落选了她。
她落选的消息定下后，长兄在第三日就出发去北境了，临走前，和祖母商定，不如就在军中选一个憨实本分人口简单的军官，这样成婚后，她就不必到夫家去居住，依旧可以住在侯府里。
一则可以陪伴祖母，二则也省得和婆母去磨合，作为晚辈的她受气。
她思酌了下，还是把不想嫁人的话说了出来，可祖母和长兄怎么可能同意，狠狠地说教了她一番，长兄就带着这样的亲事意向去了北境。
尽管每年都会在宫宴上见到秦王，可却都不在近前。
除去药王庙那一次，刚才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面对秦王，深埋在心底里的情愫再次奔涌而出。
可她却知道，现在的秦王，之于她，越发无法相接。
一个禁军统领，再加上一个边疆统帅，整个大燕就成了秦王的囊中之物了。
不只是元佑帝害怕，便就是百官们都要紧张不安了。
可是，别的能够管得住，这心里的情愫是管不住的。
沈清雅凄婉一笑。
不过就在此刻，她也重新有了决定，她不会嫁给任何人，她就留在侯府陪伴祖母直到主母百年。
等长兄成婚后，如果嫂子不喜欢她，她就出家为尼，她不觉得苦。
因为心里有着暖暖的情愫陪伴着她。
“姑娘，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