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
午膳后,顾瑾茜刚回到银杏苑,侧门处的婆子传进话来,说是霓裳羽衣的掌柜华娘子亲自送来顾瑾茜定制的衣裳。
顾瑾茜遣了素心去二门处把华娘子接进了银杏苑。
因为顾瑾茜这会子还守着孝,华娘子也是一身素衣,浅白色绣着白色栀子花的杭稠褙子,一条月华色湘裙,简单的圆髻上只别着一支翠玉色的簪子。
出水芙蓉的面颊没有一点胭脂,却风华绝代。
“属下见过东家。”华娘子福身一礼。在银杏苑里不需要伪装。
顾瑾茜笑着双手扶起来,上下打量了番,捉狭一笑,“嗯,不错,的确是般配的很。”
华娘子懵懂地看着顾瑾茜,“东家何意?”
顾瑾茜便哈哈一笑,然后靠紧华娘子耳畔,“不告诉你。”
华娘子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摇摇头,东家这是又起了玩心了,于是放开不去探问,笑说道,“东家设置的这一套衣裳,属下全都缝制好了,看着这些衣裳,属下爱不释手,所以今个儿来,就是想问东家,这款式,是否出售?”
原来守孝期间,也是可以穿地美美的。
若是把这些肖似孝服的衣裳挂出销售,那利润不是一般的数目了。
顾瑾茜道,“等我进宫后,你便可以缝制了,缝制之前,先派人去查探京中哪户人家有丧事,然后直接上门去订单,不挂出销售。”
华娘子一怔,随后就明白了,这衣裳毕竟肖似孝服,若是和其它衣裳挂在一起,会觉得晦气的。
“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素心把衣裳收在衣橱里,给华娘子上了茶水和点心后退了出去。
“东家刚才说进宫,莫非东家要提早进宫去?若是这样,那这两处产业日后的日常汇总该如何汇报?”
顾瑾茜这才把紫苏的身份告诉华娘子,“以后,每个月的汇总交由紫苏,由紫苏每三个月进宫在汇总给我,若是平日里突然有了急事需要我拿主意,就去铜锣巷八号院子,拿着我的信物去见一个叫穆大君的人,他会及时把信息送进宫去的。”
“知道了东家。”
俩人又说了会儿,顾瑾茜道,“华姐姐,你若是想要查询家里事,就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就像紫苏这样。”
华娘子脸色微微一变,随后苦笑道,“谢谢东家恩典,只是让东家失望了,我父亲的确是做了错事,他收受贿赂,把该判刑的坏人放过,把原本受冤枉的清白之人判了秋后斩,如果不是那人的家里人进京告状,我父亲就欠下一条人命了。
可最后还是欠下了一条人命,进京告状的人滚了钉板,因为伤重,没有救治过来,最后,殁了。我们一家三口被判流放,我娘亲为了我,在殁了的那人墓前以命抵命,求刑部免去我的流放。
刑部上奏先帝爷,先帝爷最后宽怀大恩,免去我的流放,刚好河南郡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决了河堤,先帝爷就把我父亲流放去了河南郡修河堤去了,父亲因为我娘亲的事情,心生愧疚,死在了河堤上。”
顾瑾茜握住华娘子的手,心疼道,“可华姐姐是个最善良的人。”
华娘子笑了,“本心去做而已。”
听说华娘子来了,紫苏就从前院跑回来,俩人高兴地又蹦又跳的,华娘子哪里还是一个已经过了双十年华的大姑娘。
三个人欢欢喜喜地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来了银杏苑,顾瑾茜还不想在此刻把自己就是霓裳羽衣的幕后老板暴露出来。
日子安静下来。
隔日,云氏的五七到了。
贾氏把一切准备的妥妥当当,如今的贾氏掌管中馈已经很得心应手了,且对顾瑾茜顾晔姐弟俩也越来越真心和周到。
顾瑾玟虽然还对顾瑾茜不是很搭理,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敌意,顾瑾茜也懒得理她。
而顾繁早在那日和贾老夫人说出那番话后,便就已经回归一片诚心,和顾瑾茜姐弟俩和睦相处了。
是真是假,顾瑾茜还的分得出来的。
看着和睦融洽的国公府,老夫人老怀安慰,顾瑾茜也安心下来。
顾源和梅靖瑒也在昨日宵禁前赶了回来。
云小舅和小舅母还有表弟表妹在三七后就已经回去太原府了,只来了云大舅和云泓,吴氏没有来。
如果不是因为吴老夫人病势沉荷,随时有病逝的可能,云大舅和云泓也会回太原府守孝的。
而在云仪涵从吴家带走后,元佑帝就给吴家子弟放了假,在家中侍疾,吴家当然清楚是因为什么。
因此,吴氏在吴家已经不受欢迎,如果不是怕吴老夫人知道真相挺不过去,早就不让吴氏进吴家了。
其实,吴家二房三房四房五房都知道,惹怒元佑帝的不只是吴氏,还有吴征,只因为吴征在吴家集威甚久,其他人敢怒不敢言而已。
顾瑾茜养伤这段时间,云大舅和云泓也三不五时地过来看望一下,彼此间,已经没有因为云仪涵的事情而变扭和疏离了。
毕竟云大舅对云氏和顾瑾茜的疼爱是真心的。
云仪涵的死是应该的。
互相见礼后,云大舅问道,“娘娘的身子可大好了?”
顾瑾茜笑道,“算是大好了,不过程太医说,还是要仔细保养,免得到年岁时,引起病痛来。”
云泓立刻道,“既然太医这样说,娘娘一定要听太医的话,不可大意了。”
“知道了表哥。”
众人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骑马,朝着西城门赶赴过去。
到了杨家集墓地,祭拜之后,又去法华寺长生殿里长明灯添加了香油,这才出了法华寺回京。
进城后,在东寺街口,整个队伍停下来。
东寺街口,左边是云大舅回转云家的方向,回国公府需要继续前行。
“怎么停下来了?是不是大舅舅要回云家?”顾瑾茜道,随后?吩咐郑平,“郑侍卫遣个人去看一看?告诉大舅舅和大表哥,今个儿要在国公府用膳,晚膳后再回去。”
“是,娘娘。”郑平应了声,派了常青去前面询问,不一会儿,常青就返回来,“启禀娘娘,是吴家老夫人殁了,吴家二管事来禀告云大老爷和云大少爷。”
常青刚说完,就见云大舅急匆匆过来,“禀娘娘,微臣岳母过世了,微臣得去吴家,便就不能随娘娘回国公府了,还请娘娘原谅。”
顾瑾茜掀开帘子,看着云大舅道,“大舅舅,那你快去吧,若是需要帮忙,不要客气,尽管遣人来找国公府。”
“谢谢娘娘,那微臣告退了。”
回到国公府,众人去了慈晖院,吴家派来报丧的人已经走了,老夫人神情很是落寞,和她年龄差不多少的老夫人们,一个一个地走了,老夫人怎么可能不哀伤。
见老夫人这样,贾氏很是难过,哽咽道,“母亲,您可是要好好保养自己,才能多些日子陪伴我们。”
贾氏是个说话不会拐弯的人,本来想说些好听的话,可这句话却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于是老夫人嗔怒地瞪着贾氏,“我暂且还死不了呢,你不用害怕。”
贾氏没有听出老夫人的揶揄,越发着急道,“母亲,我就是害怕呀,我害怕你离开我们,到时候,我要是想您了,可怎么办。”说完,哭了起来。
本来是很难过的,贾氏这么一说一哭,反倒把人逗笑了。
“你呀。”老夫人伸手在贾氏脑门上戳了两下,心情好了起来,“生老病去,是谁也跨不过去的,不用害怕,顺其自然就是了,当然,能够保养好,能够多陪伴儿孙梦一日,也是好的。
吴家那边,我就不去了,茜姐儿也去不了,不过晔哥儿得去,吴家是长房的姻亲,不去太过失礼。老三媳妇,你带着晔哥儿和繁哥儿明日去吴家吊唁,记住,少说话,祭拜后就转回来,不要读停留。”
“知道了母亲。”贾氏抹去眼泪道。
老夫人看着顾瑾茜道,“安全方向你好好安排一下。”
寺庙那次刺杀没有人忘记。
“祖母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那就好。好了,都也累了,各自散去歇息去吧。”
回到银杏苑,顾瑾茜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顾不上洗漱,便就躺在西次间的大炕上,一动不动地整整歇缓了半个时辰才算缓过劲来。
把素心郑平等人着急的转圈圈。
“紫苏。”顾瑾茜叫了声。
候在外面的素心快速奔进去,“娘娘,奴婢来了,奴婢伺候您洗漱。”
见进来的是素心,顾瑾茜懒懒地一笑,“我倒是忘了,紫苏不在跟前,我这会子身子太懒重,你一个人不行,叫雪琳音梦过来吧。”
“好的娘娘。”素心就又跑出去,让郑侍卫叫来雪琳和音梦,三个人一起把顾瑾茜扶起来,去了净房,先是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洗漱,最后换上衣裳,直接进了卧房里,躺在了架子床上,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素心低声道,“雪琳,你给娘娘请个脉吧。”
雪琳刚才就有此意,怕顾瑾茜忧心,才没有说,素心说完,雪琳就过去,轻轻地拿出顾瑾茜的胳膊,手搭在脉搏上,号了起来。
素心等人着急地等待着。
好一会儿后,雪琳松开手,素心急问道,“怎么样?可是有不对的?”
雪莲低声道,“脉象上看,很是平和,并无病象。”
素心松了口气,“没有病象就好,娘娘大概就只是累了。”
音梦道,“这样看来,身子的元气还是没有恢复到没有刺伤之前。”
“那就劝着娘娘继续吃药膳吧。”
顾瑾茜睡到晚膳过了还没有醒来,这会子,紫苏也已经回来了,见顾瑾茜睡得这么沉,也着急起来,“就这样睡下去,半夜醒来,还怎么睡,要不,还是叫醒来吧,用了晚膳,再睡。”
几人想了想,点点头,然后,紫苏掀开幔帐,叫顾瑾茜,“姑娘醒醒,都晚膳了,醒来用了晚膳再睡,姑娘,姑娘醒醒。”
“紫苏,这样的聒噪,除了你,没有别人了。”顾瑾茜边说边睁开眼睛。
紫苏笑道,“奴婢若是不这样聒噪,姑娘能醒来?可见奴婢这聒噪的功劳属实不小,是吧?”
“是啊是啊,紫苏姐姐功劳大大的。”雪琳笑道。
顾瑾茜微怔,这三个字有些耳熟,雪琳该不会是那个地方的姑娘穿越过来的吧,她下意识地朝雪琳看过去。
雪琳被顾瑾茜看得有些紧张,“娘娘您、您这样看着、奴婢,是奴婢、说错话了吗?”话落下,人也噗通跪下来。
这一跪的噗通声,让顾瑾茜醒过神来,连忙道,“快起来快起来,不是你说错话了,是我想起一件事来,愣了会儿而已。”
“谢谢娘娘。”音梦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几人服侍着顾瑾茜起来,银杏苑的小厨房里两刻钟后送上来晚膳,一小碗白米清粥,五个香菇青菜馅儿的饺子,巴掌大的一张葱花千层酥饼,一碟凉拌三丝,一碟菠菜拌粉丝,竟然还做了一道莲房鱼包。
这道菜是把新鲜的莲蓬去瓤,截去下底,再把剜去瓤留孔,再用酒、酱、香料加上活鳜鱼块把孔装满了,仍用截下的底封住,最后放到锅里蒸熟了。
顾瑾茜在她的那个世界里,自己曾经亲手作过这道菜,那还是为迎接一个美食家,做出来后,那位美食家称赞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美食。
回来国公府后,看到荷花苑里这一大片荷花,顾瑾茜就期盼着这道莲房鱼包了。
“雪琳,这是你做的?”顾瑾茜问道。
雪琳摇头,又道,“是郑侍卫的那位义弟做的,他不但会做药膳,便是这厨艺也十分了得,他听说娘娘喜欢这道莲房鱼包,今个儿就亲手去采了莲蓬,全都准备好了,就等娘娘醒来做给娘娘吃了。”
“太好吃了,雪琳,替我谢谢他。”
“娘娘能够喜欢,是他的福分,是他该谢谢娘娘才是。”郑平进来说。
“不能这样说,这不是他的本职工作,也就没有应当应分的,我吃了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美食,自然是该说声谢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