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思过崖。
鱼璃其实已经猜到周霁可能是老乡，但她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本书的作者，还因为天怒人怨，被拉到自己写的书里，成为最早的炮灰角色，用另一个角度去体验自己的小说。
这种感觉还真……挺奇妙的。
“所以你都有系统了，就没有什么金手指之类的吗？怎么循环了四万多次都无法改变结局？”
周霁很是惆怅：“因为我连第一个新手任务都完成不了，所以我的金手指迟迟没有开通。”
“新手任务是？”
“让琼月阁赢下宗门大比。”
鱼璃一拍手：“漂亮。”
你管这叫新手任务？
她拍了拍周霁的肩：“难为你了。”
周霁哭唧唧：“其实这也没啥，我要是能像你那样放飞自我，说不定也能成功，但系统本就是拉我来受罚的，我被各种条条框框困住，没有一点办法。”
鱼璃想到他之前说的一ooc就被电，实在有些憋不住笑。
那一刻，她的道德感和笑意疯狂打架，憋的她嘴角直抽搐。
“想笑就笑吧。”周霁生无可恋的看了她一眼，悠悠叹了口气，“其实我要谢谢你的，要不是你意外卷入，我可能一辈子都要在无尽的循环里磋磨了。”
鱼璃很是好奇：“天道甚至能把我们拉到这个世界来，却无法解决一个女主？”
周霁道：“这就是我无法改变结局的第二个因素。”
“局中人。”
周霁看着鱼璃的眼睛，认真道：“因为我是胎穿，和天道一样，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员。”
“你可以理解为，每一本书都是一个小世界，我们诞生于书中，一举一动都和这个世界的走向息息相关，那就注定我们这些局中人无法改变自己的结局。”
“每当剧情走向我原本写出的结果时，天道就会消耗大量能量重启这个世界，但每个世界的能量都是有限的，天道已经重启了四万多次，这个世界早已濒临崩溃。”
“而你，是一个例外。”
周霁紧紧盯着鱼璃，微红的双眼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你愿意继续帮助这些人吗？”
看他突然这么正儿八经的样子，鱼璃还真有些不习惯，刚憨批挠头，就见周霁突然眼神一凌，猛的向一边甩出一道攻击。
就听见几声“哎哟”，四小只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一个个龇牙咧嘴的捂着屁股。
“小师叔，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周霁皮笑肉不笑：“你们听多久了？”
“不就从一开始……呜呜呜呜！”凌庭彻刚开口就被鹤知州连忙捂住了嘴，毕竟小师叔的眼神已经冰冷的可以杀人了。
“我们刚来！”他连忙道，“绝对没听到什么穿不穿越的！”
江禾茉抬手就给他脑袋一下，找补道：“别听他胡说，我们才没听到什么系统呢！”
好一手不打自招，鱼璃直接鼓起了掌，周霁更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天空，见上方雷云滚滚，连忙一挥手补下一个结界。
然而天雷却迟迟没有落下。
周霁心中疑惑，莫非天道默许了这件事？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四小只，纠结着要不要抹去他们这段记忆，就听见鱼璃道：“小师叔，你以前就从未尝试对别人说过这些吗？”
“怎么可能？”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的想对别人诉说这一切，特别是加入琼月阁认识范远安后，但每次他刚说出一个字，就会以各种方式暴毙。
“但这次你不是没死吗？”鱼璃两手一摊。
“可……”周霁心有余悸的指着天空，被天雷劈的画面历历在目，可鱼璃却打断他的话，“以前天道劈你的时候犹豫过吗？”
他顿时两眼一亮。
鱼璃继续道：“既然没有，说明天道现在也没想清楚，你还不赶紧趁现在多说点，犹豫什么呢！”
四小只齐齐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周霁。
虽然他们大多数没听懂，但他们知道，小师叔好像努力了四万多次，只为把他们拉出火海。
周霁气极反笑：“你这是拿我的命赌呢！”
鱼璃却抬头看天：“就看天道舍不舍得放弃如今的局面，劈死你重启世界了。”
周霁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们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莽啊！”
他深吸一口气，对四小只伸出一只手，那手掌泛着淡淡的光芒，显然是一张契约：“你们必须保证不能将我接下来说的话说出去，即便是中了幻术，或是被人窥探内心也不行。”
四小只毫不犹豫，纷纷击掌上去：“绝不说出去。”
眼看所有人都签订了契约，周霁这才放心。
他的思绪似乎被拉扯到了很远──
“我也记不清那是我第几次循环了，意识到颜素柔才是这一切的导火索，我决定提前找到她，在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杀了她。”
“杀死一个婴儿很简单，但那一次，却让世界崩塌的更快。”
四小只大致捋清楚了前因后果，正是求知欲旺盛的时候，连忙问：“难道就因为她是什么女主，有所谓的天道气运护体？”
“不。”周霁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
这下鱼璃也跟着纳闷儿起来。
周霁想杀死一个婴儿，绝不会存在误杀一说，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颜素柔用某种手段复活了。
想起之前颜素柔和剑仙的对话，以及一些本该是她的技能，现在却出现在别人身上的现象，鱼璃大致有了猜想：“她会不会有一种夺取别人气运或者技能的办法，甚至瞒过了天道？”
“夺取气运或技能？”周霁沉思片刻，看向鹤知州。
鹤知州本就听的云里雾里，被他这么一看顿时莫名紧张起来：“跟我有关系？”
周霁点点头：“按照我原本的设定，你对颜素柔爱而不得后，会……”
“等等！”鹤知州敏锐的捕捉到他话中得信息，双眼瞪的老大：“我对谁爱而不得？”
周霁轻咳一声，别过脸努力忍住笑意：“颜素柔。”
鹤知州顿时如遭雷劈，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才伸出一个大拇指：“我真是谢谢你啊！”
在他的逼问下，周霁不得不把大家原本得结局说了出来。
思过崖上再次良久的沉默下来。
云缙若有所思：“这就是所谓的女主气运吗？只是看一眼，我们便会情根深种至此？”
周霁一脸严肃：“没错。”
“没错个屁！”鱼璃受不了了，出声打断道，“分明是你毫无逻辑的强行安排导致的。”
周霁憨批挠头：“哎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反正看样子，你们现在应该完全不会喜欢她了。”
一想到自己的结局，三小只集体沉默，江禾茉不解道：“那我又凭什么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她不要面子的吗？
鱼璃在意的点却是：“如果说这个世界会毁灭是因为颜素柔嚯嚯了太多天骄导致的，那宋禹丞嚯嚯我二师姐为什么不算在内？”
“因为宋禹丞嚯嚯你二师姐的本质，还是雌竞。”
鱼璃跟江禾茉对视一眼，默契的对周霁竖起中指。
“哎呀，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好像真的会瞒着天道抢夺其他人的气运，这就很离谱了！”
周霁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道：“那一次我看见死而复生的她，第一反应是再杀她一次，但结果就是她不断的复活，且每一次复活就变得更强了几分，而你们死伤的比之前还要快。”
“直到最后，就连我也死在她的剑下。”
“这也是我抓住她后，没有立刻杀她的原因。”
“得，散了吧。”鱼璃两手一摊，“越杀越强还怎么玩？难道换成我去杀，她就能死了？”
“以前不好说，但现在……”周霁幽幽的看向她，眼神中闪烁着微光，“没准可以。”
这话显然大家都不信。
一个连接着整个世界气运的人，一个经历四万多次循环，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杀死的人，凭什么能被鱼璃杀死？
似乎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周霁没有急着解释，而是问了一句看似和现在话题毫不相干的问题：“算起来，你也来到这个世界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你就不好奇，你究竟修炼的是什么道吗？”
鱼璃憨批挠头：“狗蛋说过，我修的道似乎和咱们祖师爷逍遥子修的道一样，而且这个道万年来好像就出过我们两个人，叫什么……”
“万象道。”周霁笃定道，“主生死轮回，万象生灭的道，也是最契合天道的道。”
他说着，让鱼璃将自己的两把佩剑拿出来。
这两把剑，一把浑身泛着翠绿的光，闲的生机勃勃，另一把通体乌黑，只看一眼都会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肃杀之气。
周霁轻轻抚摸着王翠芳，一股清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递到他的全身，非常舒服。
“起初我看见它时，我始终想不明白它为什么会选择你作为主人，直到后来，渊魄剑被你炼化成这样，我才终于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