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加油啊！刚才婉儿都看见了，师尊好厉害啊！”
“师尊是最棒的师尊！\"
\"师尊，婉儿永远永远爱你！”
这声音很柔，像是春天的柳絮，轻柔拂过人的脸颊，令人不禁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但在这一刻，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格外讽刺。
‘婉儿，你还没看够吗？是不是非要师尊………’
‘不对，婉儿……’
‘婉儿！’
叶尘渊摇摇晃晃的扬起头，视线里又一次出现了那道倩影。
苏清婉一袭白衣胜雪，长发高高挽起，露出饱满精致的额头，晕开朝雾的弯弯柳眉下是一双映透晨曦的汪汪秀目。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明澈清亮，澄净透彻，不带任何尘埃与杂质，像极了天山顶峰上最纯洁剔透的雪莲，能净化世上所有沉重肮脏的阴暗。
充满鼓励与期盼的娇柔笑靥，一颦一笑都充斥着浓郁的少女芳香，让人忍不住心醉神迷，恨不得将其捧在手心，好好珍藏。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婉儿，那是他心中永远最温柔的一抹斜阳。
但在这一刻，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格外讽刺。
苏清婉半眯凤眸，满足开怀的笑着，娇嫩如花的樱唇微微张合，轻吐兰香:
“师尊，加油，师尊真棒，真的好厉害！”
“师尊，婉儿都看着呢，婉儿最爱师尊了！”
话音落下，一双纤纤素手还在不停的鼓掌合拍，崇拜而欢喜的看向擂台。
这一幕刺痛了叶尘渊的眼睛，也刺伤了他的心。
‘婉儿，你还没看够吗？师尊已经变成……’
‘是不是非要底下那群人一起来，为师尊上刑，你才………’
剧烈的疼痛，痛到呼吸都有些停滞，他想抬起右手摁住因剧痛而狂跳的心脏，却被银链死死锁住。
他的目光定格在苏清婉绝美的容颜上。
少女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充斥着浓浓的满足和自豪，为亲眼目睹他刚才所遭遇的折磨凌辱而骄傲，而欢喜，为他所做的一切，而赞许。
‘婉儿，师尊已经变成这般丑陋的模样了！’
‘难道，你其实一直期待着师尊变成这副模样吗？’
嘶哑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痛苦与悲凉，绝望到骨髓深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崩溃。
他的眼里浮现出一层氤氲薄雾，心脏仿佛停止了运转，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片虚幻的梦境里。
恍惚间，他好似回到了当初。
金陵城外，破庙里纤瘦娇小的婉儿在寒风中瑟缩颤抖着身体，乌黑干裂的小手举着刚买的糖葫芦插在香炉里，为父母的牌位上香。
小脸煞白如纸，眼角噙着泪水，却倔强的咬着牙关，不肯让它落下来。
这样的婉儿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师尊，看着夫君被人凌辱，反而开心到鼓掌叫好呢。
‘不，不对，婉儿，应该还不知道真相！’
叶尘渊用力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何时冷风四起，点点寒雨落在他剃去毛发而裸露的额头上，微凉刺痛，让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这才能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的如今种种。
暴露的瞬间，数万人面前的剃发耻辱不停的冲刷着叶尘渊的身心。
他的大脑根本无法保持清醒，只能决绝无情的将所有罪恶和耻辱一点一点剖析在所有人面前，自暴自弃的叫嚣着。
让底下那些女修一起来剃掉我的头发，一起来受用啊，来享用啊，来羞辱啊！
心中还想着。
‘若是这群下流无耻的贱胚真的敢来。’
‘就算我现在用不出灵力，用不出剑诀，也要杀的她们口吐白沫，哀嚎求饶！’
再后来，可怕的鼓掌魔音响彻天地。
一股股的巨浪翻滚着，冲刷着，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只能依靠身体的本能抵抗，不断挣扎，不断嘶吼，拼命逃跑，不停的躲避着......
那一日，他的身体几乎快要被抽空了，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痛苦，他甚至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碎掉了。
…………
…………
看样子一时半刻还缓不过神来，这才留出一丝喘息之机。
“这雨有问题！”
叶尘渊深吸一口气，用力甩了甩头，驱逐掉混乱的画面。
他挣扎着锁链，一点一点仰起头，慢慢闭上眼睛，随后猛然睁开望向漫天细雨。
内蕴灵光的澈澈星眸似能洞悉天地万象，力破雨幕，直压苍穹！
目光灵动间，他看见了。
他看见点点雨幕中映照着波澜破碎的中天明月。
那是水月王朝迷惑众生的天地幻术。
他看见莺声燕语的女修不时伸手指点擂台，眼中绽放着妖冶魅惑的幻雾铃兰。
那是神魂迷乱，不知天地四方沉沦幻境的象征。
他看见清世涤尘的雨中一抹无比熟悉的清影，正斜倚绮窗，眉目含忧地望向擂台。
那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少女，身形曼妙婀娜，是世上最出类拔萃的画师也临摹不出的钟灵毓秀。
“千歌？是你？！”
“是你用雪凡城的幻阵迷惑住了擂台下观看的修士？”
叶尘渊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不知此刻是悲还是喜。
他悻悻的收回目光，轻轻垂眸，掩盖住眼中的复杂，此刻甚至有些不敢仰起头去看向遗世宫，看向幽篁楼。
生怕与那道倾国倾城的倩丽身影对视，心头五味杂陈。
‘这是好事啊？这可是当年北璃雪用来保身护命的幻阵。’
‘哪怕是渡劫的大修士，恐怕也无法识破，还是看着我和季晚秋正在对决，没有发现真相。’
‘至于婉儿就更不可能察觉了。’
‘但千歌为什么要出手呢，素心蕊既然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折辱我，就绝不可能下令啊。’
‘也就是说，这是千歌自己的想法！那千歌岂不是认出了我的身份？’
‘刚才的一切，千歌都看见了？！！’
‘每一点细节，每一个瞬间的表情都没有漏掉，千歌都看在眼中？’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脏突突乱跳。
千歌看见他的狼狈，看见他被人羞辱，看见他被人剃光了头发。
她会怎么看他？
如果千歌真的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么他又要以什么立场去面对？
是装作不认识，还是主动解释？亦或者是默认？
叶尘渊的心乱糟糟的，一时间竟然无从抉择，悲伤中带着无尽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