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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Yukito

译者:大黑星

图书馆里回响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下子将暮光闪闪从熟睡中惊醒。半夜时分,她仍疲惫不堪,就拉起床单盖过自己的脑袋,试图忽略掉这些声音,结果却于事无补,而这会儿她才意识到,都这个时分了,图书馆不应该会这么吵,毕竟都早就关门了,何况住里面的,也该睡熟了。想到这儿,暮暮赶忙把被单扔到一边,缓缓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用她的角稍稍点亮了一抹光观察,斯派克依然窝在她旁边的那张小床里,然而本该睡在他旁边的那匹小雌驹却不见了。

接着又是一阵更为巨大的砰砰声,吓得暮暮直接跳了起来,随即她将注意力转向房间尽头处的楼梯,接着在黑暗中缓慢移动,等到了楼梯口处,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动。到了底楼后,她留意到图书馆图书馆的主厅里有动静,就见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在窗边的桌子上窸窸窣窣,旁边还点着只小蜡烛,发着微弱的光芒。

“聂克丝?”暮暮叫了一声,那个小身影先是呆了一下,才缓缓地转过身,“你干嘛起那么早?”暮暮接着问道,随后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抱歉,”聂克丝一边连声道歉,一边举起蜡烛,烛光随即划破黑暗照亮了她的脸,“我老担心自己会不会忘了明天的出游,又不想吵醒你和斯派克,就......”

暮暮只是歪着头,仿佛聂克丝根本就是答非所问,“那你就不能等天亮再收拾,检查吗?”

聂克丝脸红了,“我.....就是老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睡不着嘛......话说,要是到明早出发我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怎么办,呃,这......听着是不是有点傻啊?”

暮暮唇角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又轻轻地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哦,我像你这点大时,也经历过类似的事。”她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搞得聂克丝也跟着来了一个,“那我建议你采用下我妈妈教我的一招吧:把你怕忘记的写下来,放在床边,这样就不怕早上出发忘了什么了。”

“这就是你每晚都把羊皮纸和羽毛笔放床边的原因吗?”聂克丝问道。

“呃,部分算是吧,总之,正所谓‘未雨绸缪’嘛。还有反正我们也都起来了,不如再检查下你的包,然后回去睡觉吧。”

“哦,我刚刚就检查完了,还有事实证明,我并没有忘记什么。”聂克丝说道,在暮暮冲着自己咧嘴一笑时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行,我们回去睡吧,还有小心点,斯派克正睡得香呢。”

“我都等不及了,”聂克丝说着冲到暮暮跟前,随即一道魔法光芒将她裹住,接着她被放到暮暮的背上,一接触到那柔软温暖的皮毛,聂克丝又打了个哈欠,依偎在了里面,双眼一闭,“这可是我到小马镇后首次参加的学校出游呢!想想就觉得有趣!”

“记住,到外面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自己一匹马走,”上楼梯时,暮暮突然警告道,“不是我不信任你,但外边的那些陌生马......真叫我挺担心的啊。”

“放心,我会没事的,”在被抬下来,轻轻地放在斯派克身旁,又在被窝里爬了几下,直到觉得舒服才安分下来,随后聂克丝对暮暮说道,“瑞瑞的新伪装足够保证我不会被注意到的,她最擅长的莫过于此了。”

暮暮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她说着,俯身吻了下聂克丝以示晚安,“但愿.....你是对的。”但她的脸上随后又挂上副不确定的表情,咕哝着往自己的床走去。

“最后通知一遍!开往巴尔的马的最后一班车即将发车!请乘客尽快上车!”

而此时,车厘子还在双蹄无措地翻找着车票,多亏某两个捣蛋鬼课堂上搞的一出小小“胶水战”恶作剧,害得全班都差点迟到。还好可算赶上了最后一班车。

“真是难以置信,多亏了剪剪和蜗蜗,我们都差点就错过了这次出游,”小苹花说着,等着那俩鬃毛和尾巴都粘在一起,正忙着挣脱的小雄驹。

“不过,至少我们也是赶上了。”尽管和甜贝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聂克丝还是不忘补充一句,得亏那不要命的马拉松跑法,她们可算是及时赶到了车站。

“嘿,新造型不错嘛。”飞板璐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起聂克丝的新造型:原先的黑色皮毛已换成了琥珀色,相比小苹花只是深了点,翅膀则用一个舒适的小马鞍给遮住了,据瑞瑞所述,它还能“成功遮掩聂克丝的翅膀的同时也不影响时尚”。同时,她的鬃毛也换成了红色,还给扎成了个小马尾辫。

“可惜,你的可爱标记得遮住,还真蛮糟糕的。”甜贝儿说着撅起了嘴,看向聂克丝的侧腹,同她们与她相识那天一样:一片空白。

“毕竟要答应暮暮跟车厘子让我出来也只能这样了。”聂克丝说道,“暮暮说那帮恨透了梦魇之月的‘顽固分子’早已知道我的可爱标记了,一看到,他们就知道我是谁。”

“所以......他们也得跟着?”小苹花说着,朝那两名正站在车站入口处四处张望着的皇家卫兵努了努嘴。

“他们也只能这么做,”聂克丝说道,“他们的工作就是跟着我,防止哪些不法分子伤害我......反之亦然。”

“哎呦呦,还真挺高兴看到塞拉斯蒂娅公主还不至于糊涂到放弃所有的防范~~”这个令可爱标记童子军都为之哆嗦的刻薄声音无疑就出自那匹小马:珠玉冠冠。“说真的,她怎么就那么轻易就放过你,要是我来审判的话,早把你送月球上,终身监禁了!”

“我觉得吧,公主根本就是想以某种方式利用她罢了!”她那灰色跟班:白银勺勺也在一旁笑着补充道。

“利用我?”聂克丝问道。

“当然啦,不然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允许你这种危险的货色四处游荡?”

“嘿!说什么鬼话呢你们!”飞板璐生气地大喊道,蹄子直指那俩富二代。甜贝儿也赶忙搂住聂克丝。“你们也都清楚,塞拉斯蒂娅是看她还有改过自新的可能才给她机会的!她也早不该再被放逐了!”

“‘改过自新’?就在她对全小马国做了那些坏事之后?”珠玉冠冠也嚷嚷开了,“你非要问我的话,那我只能说,当年她最后还被判为放逐,也只是因为塞拉斯蒂娅不得不连同自己的妹妹一起惩罚。”

“她都跟我们上了三个月的学了,”小苹花火气也上来了,“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她早已不是我们的死敌了?”

“或许是因为啊,我们可没你们那么瞎,”白银勺勺说道,“我是说,就凭她的可爱标记?盾牌?你们就没想过她根本是想装无辜,装友善,来换取我们的信任?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看清楚点,她终归是梦魇之月。”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聂克丝不禁打了个寒战,“真正的好小马就不会有那种名字,不像某个坏小马就有个叫什么‘毛绒虹光’的蠢名字?”

“我不准你那么叫云宝!!!”飞板璐恼火地提高了嗓门。

“孩子们!”幼驹们一听纷纷转过头,就见车厘子正站在火车外边,“赶紧上车,要走了!”幼驹们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纷纷冲进了火车。珠玉冠冠则留在后面,直到看聂克丝从她身边经过,又在间隔了好几个座位的位置坐下后才准备上车。然而,还没等珠玉冠冠拉着她的灰色跟班离开,一只蹄子就搭在了她肩上,“珠玉冠冠,稍稍谈几句行吗?”

“有什么事就不能等上车再说吗?好位子都给占了!”珠玉冠冠不满地嚷嚷道。

“刚刚你们的小纠纷我都听到了。”车厘子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严肃,而珠玉冠冠则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珠玉冠冠,我知道聂克丝在她.....短短的那段叛逆期里,伤害了你。我也知道,她伤害了很多小马,就连我自己也不例外。”

“那为什么——”

“就因为,我原谅了她,”车厘子耐心地回答道,“好多小马也是如此,暮光闪闪是,公主们也是,连史密夫婆婆都是,尽管吧......她对聂克丝还是有些成见,但也是允许小苹花跟她一起玩了。何况我们也都知道,她会变成那样,你和白银勺勺本身也有不小的责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珠玉冠冠还在一旁假作无辜地为自己辩解。

“我不指望你们立马跟她和好,但你们就不能尽可能放尊重点吗?至少,给她一个机会,埋葬那些过去,让聂克丝证明,那个打垮了公主,接管了我们的小镇的坏雌驹已经不在了。”

“你说得倒容易,我看你根本是想借对她好的机会,让暮光向公主申请大笔的补助金给学校。”

车厘子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什么?!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哪儿都说着呢。”白银勺勺说道,“说你想给学校申请一大笔钱,还说高露洁小姐打算扩建她的牙科诊所,而糖块屋也想借机扩建......”

“孩子们!那些根本就是毫无营养,以讹传讹的谣言!”车厘子当场生气向她们反驳道,“这镇上也根本没有谁是为了讨好公主才对她客气的!他们都是因为原谅了聂克丝!他们都是因为愿意给她第二次机会!”

珠玉冠冠则又翻了个白眼,“好好好,可我不是,我们能走了吗?”

“至少这次出游,你们都不准再喊她‘梦魇之月’了。这次的伪装完全是迫不得已。我最后提醒你们一次,要是你们敢四处声扬她是谁,那等着你们的惩罚,可不像禁足那么简单了,明白吗?”

珠玉冠冠一听不禁打了个寒战,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行行行,”她敷衍地说道,“还有能不能让我们走了啊?”

“走吧......”看着两匹小雌驹重新在过道迈开步伐,她也立马跟在她们身后,期间,她还止不住地叹着气。

一个小时后,火车终于是开到了目的地,车厘子示意大家保持安静,以便她能和全班声明今天的安排,“午餐时间,请大家按时到车站集合,一起用餐。吃完饭后,接下来就是去博物馆,到时我们将进行分组观光。在这之前还有段空余时间,可以允许大家去逛逛附近的镇子,买些纪念品什么的,但,请大家务必保持确保身边至少有一匹小马与自己同行!”

“知道了,车厘子小姐!”全班立马回应道。

紧接着,火车开始减速,同时发出了刺耳的鸣响,向他们提醒车已到站。

“好了,现在请大家分组行动,记得中午按时到车站集合啊,”理所当然的,可爱标记童子军的五名成员迅速集合到了一起。在火车停下来后,小雄驹和小雌驹们便都跟在他们的老师身后冲出了火车,又纷纷兴高采烈地冲进了这座新城镇。

“嘿,话说你的名牌写的是‘琥珀’?”飞板璐低头看向聂克丝佩戴的名牌质问道,聂克丝也低头看过去,皱了皱眉,“因为——”

“因为啊,她根本就是一怪胎。”珠玉冠冠说着和白银勺勺从旁边的马群走了出来,还往地上啐了一口,一下子打了她们个措蹄不及,“要是小马知道她是谁,可怕的麻烦估摸是免不了的,不是吗?所以她才不得不把自己伪装起来,可怜呐~~”

“真的好不幸啊~~”白银勺勺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可惜最麻烦的,还是我们还不得不把你当同伴,一起随行。”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小苹花喊道,“尤其是珠玉你!你可要知道,上次聂克丝跟你道歉,你不领情,还对她说那么难听的话,她连句反驳的话也没说,还一直对你那么友好!”

“好吧,除了还时不时地在她们背后搞些小动作什么的。”甜贝儿实话实说,结果只是被飞板璐狠狠地瞪了一眼,“干嘛啊?这是事实啊?”

“那我也摊牌了,想让我们——”话还没说完,珠玉冠冠就住了口,因为她留意到车厘子正斜着眼看着她们。她面露不满,转身就要离开,“走吧,白银勺勺,跟她们计较不值得。”

“愿你们玩得开心~~还有小心别让她的‘梦魇魔法’传染给你们~~”跟着珠玉冠冠离开前,白银勺勺还不忘咯咯笑地嘲讽道。

“这对丧门星,早晚有天咱好好地揍她们一顿不可!”小苹花余怒未消地嘟囔道。

“好了好了,忘了她们吧。”飞板璐劝说道,“接下来就好好享受美好的一天吧!你们说是吧?”

“我同意飞板璐说的!”甜贝儿欢呼道,“看清楚,各位!我们现在就在巴尔的马,一座全新的小镇!一个充满着获取我们的可爱标记的新机会的城镇!”

“偶看偶也接则个机会去尝尝些小马真买不道的......巴尔的马糖果吧。”纠纠也说道。

聂克丝也微笑着朝他的朋友们点了点头,“是啊,我也不想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就跟暮暮说的那样:‘哪怕被旁马视为怪胎,只要你为自己骄傲,那也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这话我是不理解啦......不过快点行不行?”飞板璐又开始招呼了。

“那我们现在起得也叫你‘琥珀’了?”甜贝儿问道。

“只是旁边有别马是要这样,”聂克丝解释道,“那么,打算先做点什么?”

“然后啊,她就说‘燕麦片?你不是疯了吧?’哈哈!”飞板璐说着笑开了,然而她的朋友们就都明显没什么表态。

“呃,这......萍琪派这么说的时候明明很好笑啊......怎么......”

“行了,姑娘们,咱们还有事要做呢。”小苹花突然看向旁边的钟楼,提醒道。上面的指针显示离中午只剩三十分钟了。“先检查下吧,嗯,我们的纪念品都买了......”

“巴尔的马最新的流行饰品也试了。”甜贝儿说着, 用脸颊蹭起她新买的蓬松围巾。

“巴尔的马的没位巧克粒也仓喽。”纠纠说着舔了舔嘴唇,语气如梦如幻。

“要不去看看这儿的图书馆吧?”聂克丝提议道。片刻的沉默后,大家纷纷爆出了响亮的笑声,聂克丝也不禁红了脸。“怎么啦?图书馆和那些地方比,也一样很有趣!”见大家只是笑得更厉害了。聂克丝只能转过头来噘起嘴。

“总之,咱们是挤不出足够的时间去看书啦。”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小苹花立马解释道。

“不锅,奴里道似有架苏店。”纠纠说着指向她们所在的街道对面的一家书店。

飞板璐终于擦干了眼里笑出来的泪,正想说些什么,视线却被聂克丝身后的某些事物个吸引了过去。没一会儿她就倒吸了一口气,大喊道:“各位!看看后边!”

其他马闻言纷纷转头看去,只见附近的一家商店里的那些展示着大批的运动装和礼服的橱窗上,正贴着张闪电天马的照片,照片上还标注了当天当时的亲笔签名活动。

“是闪电天马耶!”飞板璐惊呼道,接着把脸紧贴在橱窗上,尾巴都摇了起来,“午餐前他们都会在这里面签名!太酷了!”

“可这队排得蛮长啊。”小苹花看了看那长长的队伍说道。

“就算来得及赶回去,那也没空去逛书店了。”甜贝儿说着,转头看向聂克丝,就见她满脸的焦虑。聂克丝很快留意到了这一点,又笑了笑。

“也,也没什么啦。反正我家里的书也够多的。”聂克丝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样吧,聂克丝跟我去书店,然后到时再跟你们在车站会面怎么样?”小苹花建议道,“车厘子也说了,至少得两匹小幼驹一起走才行,另外,我也看看能不能给史密夫婆婆带本新食谱什么的。”

“这计划听着蛮不错啊,”飞板璐评价道,“好吧,童子军们!以表上时间为齐!”

“可我们都没戴表啊?”甜贝儿提醒道。

“而且偶叶不几道‘为起’什么意子。”纠纠补充道。

“就,就一种代词啦,”飞板璐解释道,“就是说‘我们走吧’的意思啦!”

“其实应该说是——”话还没说完,聂克丝就又闭上了嘴,她已经知道纠正飞板璐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只会进一步巩固她留给童子军们的“书呆子”印象。

“嗯,对,这计划是不赖。”说完,聂克丝就跟小苹花向其他童子军道了别,往书店走去。刚到那里,聂克丝的笑容就灿烂了十倍,这家店远比小马镇上的要大得多,空气中还弥漫着墨水和羊皮纸的气味。

在小苹花扫视书架上的名称,寻找着“烹饪区”的字样时。聂克丝也开启了自己的第六感,没一会儿就往“魔法文学收藏”区走去。部分书架对她而言显得太高,她还不得不用魔法才拿下书。而这些书籍主要针对的还是成年马,因此她在其中翻出的一本关于量子魔法论的书光看封面就是一头雾水。不过,她还是认出了作者是谁,随即便打开书准备阅读。

“嘿,孩子!”店员突然从书架后冒出来喊道,“这里可不是图书馆哦!要是你真的想看,得花钱买哦!”

“哦,抱歉!”聂克丝说着,把蹄子伸进她的马鞍包里搜出她最后的一点零花钱。书里的内容还蛮多,以至于她迫不及待就跑到柜台边,一拿到收据,就接着翻开书看了起来。

而在她旁边,小苹花也已经买好她自己的书了,“对了,先生,能不能借用下您这儿的厕所啊?”

“不,那可不行啊,”店员回答道,“不过公厕倒是有,先绕过拐角处,在敞篷马车出租行的旁边就可以看到。”

“谢了!”小苹花边说边收拾起书本,“嘿,聂——琥珀,你要不要也一块来啊?”

“嗯?”聂克丝这才从书海里回过神来,又花了一秒钟消化小苹花的问题,“哦,这个......我这本的科学部分还没看完......等看完后我就来吧。”

“那行,对了,记得到时在公厕外面等我啊。”小苹花说着就出了书店,绕过了左边的拐角处。

又花了几分钟看完剩余的“魔法与科学教程”后,聂克丝便带上她的东西走出店门,准备奇波找小苹花。她左右转头看了看,思索一番后,决定往右边的拐角处走去,绕过弯后,她往街上看了看,没有小苹花的踪迹,于是她决定再往下走了段距离,这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方向了,“该死,都没留意小苹花是去哪里的......”

正当聂克丝想找下匹小马问下路的时候,却发现珠玉冠冠就站在附近的灯柱下四处张望。这时她们的目光突然对上了,顿时一阵不安的寒意涌上聂克丝的心头,她感觉,珠玉冠冠那炙热的视线仿佛直接烧穿她的大脑。

“呃,嘿——”聂克丝怯生生地喊道,“那个,白银勺勺呢?你们俩不应该在一起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啊?”珠玉冠冠只是咄咄逼马地回嘴道,“但你非要知道的话,告诉你得了,我们中途就分开了,本来说好要在这家租车行见面的。”

聂克丝抬头看向珠玉冠冠旁边的商店,就见那是一家名为“豪鹿车行”的租车行。而在那家租车行旁边,再往下走一段路,便是几间公厕。“小苹花来过没?”见珠玉冠冠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聂克丝不禁有了退缩了,“我只是问一下而已!小苹花跟我说她要去公厕的!”

“哼,我可没看到她,”珠玉冠冠不屑地说道,“现在,请你,马上离开吧,越快越好,听到没!”

“可她要是不在这儿的话......那我们估计是分开了,我觉得我们都不该独自一马走回车站的.....”

“谁说我会独自一马回去的?相信白银勺勺很快就到了,毕竟,一个小城镇,才几家租车行啊?”

“我本来约好跟她在这里见面的,”白银勺勺说着,面无表情地踢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此刻她正站在一家名为“豪驹车行”的租车行的外面,“就这么一个小城镇才几家租车行啊?她都弄错了。”

“时间不早了,”小苹花催促道,“再不回去,车厘子小姐要担心的。”

“我看我们也别无选择了,”白银勺勺叹了口气,“那现在,先跟我回车站去吧。”

“珠玉冠冠和聂克丝就不找了吗?”

“要找,也该先告诉车厘子我们最后一次是在哪里见到她们比较好。毕竟比起让她毫无头绪地搜寻四个跑丢的学生,回去告诉她两个学生的大致去向不更好?”

“嗯......其实吧,搜寻这事,咱看‘凭直觉’或‘知难而进’往往是更有效的。”

“这就是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个空白屁屁的原因。说白了,你们就净是群没脑子的愣头青。”

小苹花不满地皱起眉,“或许你是比我聪明,但也不意味着你就比我好!”

“怎么就不是?聪明的小马,高过谁一头,本就天经地义,不信看看暮光闪闪:机智聪慧,值得当公主的学生。相比之下你哥哥姐姐呢?整天就只会在泥坑里玩闹,活该当一辈子农民。”

“那照你那么说,在车厘子的每一堂课上几乎都在呼呼大睡的珠玉冠冠被理应被当蹄底泥踩?”

白银勺勺一下子愣住了,“那,那不一样!”,她连声反驳道,“冠冠也照样很聪明,只是......只是她总是表现在和别马不一样的地方!”

“哦,”小苹花淡淡地说道,“就好比老想着什么新的歪点子来捉弄咱和咱的朋友为乐吗?就好比老揭聂克丝的旧伤疤,让她下不来台吗?”

白银勺勺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小苹花则默默地跟了上去,“别再提那个所谓的‘小雌驹’了,”她又开口道,“你们要是经历了我和冠冠的遭遇,说不定这辈子也都不想再和她有半点来往了。”

“咱不知道你们是不是都忘了,但事实上,就在咱们想帮助聂克丝那会儿,她可是把咱们都会关进地牢好几天呢。可咱们还都原谅了她,因为咱们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可你们......怎么就是不愿意接受?”

“你们就没想过或许她就是想让你们原谅她,才这么说的吗?”白银勺勺一下子怒气冲天,“你信不信她无所谓,可我就是不信她!我也清楚,冠冠也一样不信她!更不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难不成你们还在为她拿下小镇时,把你们叫出来那事耿耿于怀?哈,有什么好怕的,那难道还不是事实吗?”

“不,才不是那个,”白银勺勺反驳道,“我和冠冠一直都不肯饶她的原因,可比那事要糟糕得多。”

一阵凉风拂过聂克丝的吻部,令她不禁擤了擤鼻子。抬起蹄子抓了几把后,她朝四周望了望。珠玉冠冠仍在不耐烦地敲着蹄子,哪里也看不到有小苹花的踪影,更别说白银勺勺了。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聂克丝建议道,“要是还有谁迷路了,顺便告诉下车厘子小姐也好——”

“你要真觉得我会跟你走的话,那看来你同你那帮蠢朋友一样,都是没脑子的白痴。”

聂克丝忍不住皱起眉头,她已经又冷又饿了,本来想在午餐前就赶回车站,可珠玉冠冠就怎么说也不听。这时她感觉有什么落到她的眼睛里了,她眨巴了几下,抬头一看,已经开始下雨了,“我们要在继续逗留下去,大家都会担心的。”

“要走你走好了,我留着等白银勺勺。”珠玉冠冠固执地回答道。

“可独自一马在巴尔的马走蛮危险的。”

“那跟着梦魇之月走又能安全多少?”

“啧,都说了,不要再跟我说这个!”聂克丝有些恼火,但还得压低嗓子回嘴道,接着又飞快地看了看四周,见貌似没有别马在偷听,才算是松了口气,“你为什么就那么固执?你为什么就老爱跟我说那个名字?你又为什么在我诚恳道歉,又没对你做出什么报复行为后还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的麻烦?”

珠玉冠冠冷笑了一声,“难道你还真以为所有的错都只是说句‘对不起’就能换来‘没关系’的吗?就你做的那些,把牢底坐穿都是罪有应得!”

“那你说,我又做什么了?!听着,我知道当时我变回.....那个可怕的她时,把你和白银勺勺揪出来狠狠羞辱了一顿是事实,可你们对我做那个‘小恶作剧’,逼我变成那样,也是事实!何况,镇上也没谁想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你怎么就是——”

“我说的不是这个!”珠玉冠冠失控地大吼道,接着又转身,向惊讶得呆住了的聂克丝走去,“你还真以为我恨的是你那时当着那么多小马的面羞辱我吗?”

聂克丝咽了口唾沫,就在她从珠玉冠冠身前往后退一步的时候,她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蹄子都在颤抖,“如,如果是我奴役了整个小镇的话,那我也早说过我是因——”

“也不是这个!本来你,你拿下小马镇,打倒公主们,这些我都管不着!”说话间,一滴泪从珠玉冠冠的眼角滑落下来,反射的光芒引起了聂克丝的注意,“可你带走我爸爸,我说什么都没法接受。”

聂克丝一听呼吸都止住了,心跳也随之加快,“你,你爸爸?”

“你跟你的‘梦魇之子’腐化了他,还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了!”珠玉冠冠说着又往前迈了一步,迫使聂克丝又往后退了一步,“就因为得服侍你,我爸爸都不回家了!”此时她已经把聂克丝逼到了墙边。再没留有一丝退路,“而且因为我爸爸想把我也腐化成你的奴仆,害得我不得不躲在白银勺勺家里。就在勺勺她妈妈试图说服他,我不在那里时,我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甚至每次一出去都是遮着脸走的!”

“我没——”

“而就在你击败两公主的消息传开后,我还以为一切都完了!爸爸再也回不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还成为我的威胁了!”珠玉冠冠说着抬起只蹄擦了把脸,“我......我不都知道多少次亲眼看到他抓捕,带走了许多小马,连白银勺勺的妈妈都在内!而那时白银勺勺和我都不得不躲在酒窖里,直到他们离开......”

“但那不关我的事!”聂克丝喊道,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了,“‘祝福’也不是我施加的,始作俑者完全是法汇!”

“我不在乎!”珠玉冠冠只是喊得更大声了,双蹄重重地跺在地上,“我不在乎是法汇的错,还是梦魇之子的错!我只知道是你夺走我爸爸的!我还要告诉你,你别想再把他从我身边抢走!”说完珠玉冠冠合上双眼,往后退了一步,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接着她又擦了几把自己的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聂克丝默不作声,看着珠玉冠冠在自己面前拼了命,却怎么也遏制不住地哭泣,抽搐,打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点什么,最后她只是抬起只蹄子,伸向珠玉冠冠。

而珠玉冠冠刚一睁眼,就见一只黑色的蹄子正朝着自己伸来,顿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倒吸了口凉气,并猛地往后退,“滚!”她喊道,“别碰我!你这魔鬼!”

肮脏的话语立马刺痛了聂克丝的心,但她还是尽全力忽视了它,并往珠玉冠冠走过去,“拜托,我没想伤害你,我只是——”

“不!”珠玉冠冠只是又往后退了段距离,“我可不会上你的当!离我远点!也离我爸爸远点!”说完,她便撒开蹄往街道上跑去。

聂克丝想追上去,可丧失理智的珠玉冠冠早没了踪影。她呆站在原地,脑里不断回响着珠玉冠冠的话,“对不起......”她呢喃道,蹄子放了下来,低头看着蹄下的地面。

也在这时她才注意到,雨点早已一滴接一滴地重重打在了街道上,想必是在珠玉冠冠朝她咆哮时下的吧,她都没注意到。而眼下她也只能先回车站再做打算,想到这儿,她便顺着与珠玉冠冠相反的方向往街道跑去。

“小乖·斗,纠纠,飞板璐,琥珀,小苹花......”

“唉,真不敢相信今天怎么就下那么大的雨了,”小苹花一边埋怨着,一边将一只蹄子伸到车站屋顶外,感受着瓢泼大雨落蹄子的感觉,“这帮天马,都在想个啥啊?好端端的出游都给搞砸了。”

“好歹之后的活动都是是室内,”甜贝儿指出,“只是忘带伞的那些小马......真为他们难过啊。”

“嘿,别忘了除了你,其他马也都没啥避雨措施的。”飞板璐补充道。

“呃,话说,聂克丝也行,是吧?”

“我能用魔法来挡开雨水。”聂克丝笑着解释道,而说完她才反应过来,有马正抱着她的脑袋,还用蹄子抚摸着她的鬃毛。

“那可不!你擅长魔法一事早已不是新闻了。”飞板璐一边玩弄她的鬃毛,一边谑笑道。聂害得聂克丝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挣脱开来,直起身子时还忍不住地低声埋怨。

“珠玉冠冠?!”这时车厘子那夹杂着一丝惊慌的呼声引起了全班的注意,“有谁看到珠玉冠冠了吗?”

“她还没回来吗?”聂克丝的疑问,一下子把全班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我之前才见过她,她说要自己回来的......”

“哦,糟了......”车厘子脸都白了,赶忙又看了看四周,“哦,希望别出事......请大家先保持冷静!我先去保安室说下——”

“聂克丝!等等!”小苹花突然又喊了起来,车厘子转过头一看,就见聂克丝已经冒着大雨跑出了车站,而小苹花也正要追过去。

“站住!小苹花!”车厘子当即喝止了她的学生,“孩子们,你们先留在这路!我马上去找聂克丝和珠玉冠冠!”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小苹花!”车厘子的表情斩钉截铁,毫无一丝商量的余地,“我理解你的担忧,可要是跑丢了三匹小幼驹只会更糟!”

“知道了......车厘子小姐......”小苹花喃喃道,接着又一屁股做到地上,低下了脑袋。

“先生!”车厘子说着往正站在月台长椅边的一名保安走去,“对不起,但能不能请您帮我看下我的学生们?刚刚我的两个学生跑丢了,我得赶紧去找她们!”

“什么?”看着那群小幼驹,保安不禁咽了口唾沫,“可......我不知道......怎么看孩子啊。再说,小姐,这事你不该跟警察说吗......”

“放心!我保证尽快回来!”没等保安说完,车厘子就转身飞快地跑走了,“这期间请您别让他们乱跑就行!”

“慢着!小姐!喂!”

一下子冲进大雨中的车厘子赶忙眯起眼睛保护自己免受这沉重雨点的摧残,此时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烧起来了,“得赶紧找到她们才行......”她暗暗想到,“本来只有珠玉冠冠,跟警察说就行,偏偏聂克丝也出去了......哦,塞拉斯蒂娅啊,请保佑我赶在其他小马发现真相前找到她们啊!”

又是条阴暗潮湿的小巷子,又是条死胡同,此刻珠玉冠冠已经是连续五次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了,“我记得车站应该就在这附近啊......”接着她哆嗦了一下,好容易才憋回去一个喷嚏。雨已经越下越大了,风也越刮越猛,空气也越来越冷,身后还传来了......马蹄声!“哦,可算有马来了!喂!能不能告诉我......”

而回给她的,只是阵阵雄驹的窃笑声,珠玉冠冠转头一看,就见一匹瘦高的天马雄驹正站在自己面前皮毛杂乱不堪,鬃毛乱得像鸟巢,一只翅膀被绷带缠得紧紧的,唯一好的那只翅膀则夹着个玻璃瓶。旁边则是匹比他矮些,块头却很大的独角兽雄驹,正抽着烟,角上还把玩着一把刀。最后那匹则是全身都让一件黑色斗篷遮得严严实实,唯一看出对方是雄驹的,还是那从兜帽下微微探出的胡须。

“怎么了啊,小姑娘?”“瘦高个”说着,往珠玉冠冠走了过来,“这是迷路了吗?对你这样的小孩而言,可不是个好地方哦......”

“这儿的坏雄驹可多得很哩......”一听披着头蓬的那小马这么说,珠玉冠冠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可没一会儿她就感到自己的臀部和墙壁撞上了,“爱打架的混混,杀马不眨眼的魔鬼,强奸犯,瘾君子早就屡见不鲜。就是些食马变态,也迫切希望来顿活生生的美餐哩。”

“哦,不过你也用不着害怕啦......”那个大块头也开口了,左前蹄一挥,让刀子直接落到右前蹄,“我们也保护伤害你的啦,宝贝,只是前提是,你得按我们的说的去做哦......”

“呵呵,好一个漂亮的头冠啊,”“瘦高个”又说道,“想必生活蛮小康的嘛,呵呵,今天算钓着条大鱼了。”

“离,离我远点!”珠玉冠冠边喊边抓起此刻她能找到最适合当武器的东西——一个大垃圾桶盖——像盾牌那样举起来,“我,我警告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信不信我爸爸马上把你们告上法庭!”

“哎呦呦,那看来我们得花高价请个好律师了啊......”“黑斗篷”满不在乎地说道,“就用卖你的钱吧!”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是珠玉冠冠!”一听到熟悉的呼声,聂克丝立马站住了片刻,想确认声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很确信,就在不远处。终于,她的耳朵听出叫声来自附近的一家纹身店,她赶忙冲过去,进了条破败的街道,四周净是烂尾的建筑物。

“我说了!赶紧滚啊!”

“在那里!”聂克丝立马加快速度冲上街,终于在经过条小巷子后,她看到三匹雄驹正围着一匹戴着亮闪闪的头冠的粉色小雌驹,“放开她!”

“瘦高个”只是一把揪起珠玉冠冠的鬃毛,转身面对那个“坏他们好事的家伙”,“哎呦,又来个小崽子啊?看来你爸妈还真不负责任,都没教你哪些地方就不该来的!”

“我说了,放开她!”聂克丝大喊道,点亮了自己的角,向前冲去,大块头上前一踢,就把她踹到了一边,“砰”的一声,她摔进了一堆垃圾里。

“咱们要不要也把她带走啊?”“黑斗篷”问道。

“不用了,那崽子也看着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何况,带两个也只是拖后腿。”大块头说道,“今个儿就发发慈悲饶过吧她,但愿她还走得动。”

“哇——哕——”聂克丝双蹄颤抖,慢慢地把自己撑起来,她整个身子痛得要命,一只眼睛都闭上了,另一只眼睛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睁开来。她的前身和侧身都扎进了不少碎玻璃,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一缕鬃毛飘到她的眼睛跟前——是如同有着点点星光的夜空的那种.....

“赶紧撤吧,不然条子什么的一来可麻烦了。”

“不!放开我!放开我!”珠玉冠冠一边又尖叫起来,一边在“瘦高个”的铁蹄里挣扎着。

“小崽子,你是真嫌命长,对吧?!”“瘦高个”说着把他的玻璃瓶猛地一摔,将破碎的那段直指珠玉冠冠的咽喉。珠玉冠冠仿佛明白了他的威胁,吓得立马闭了嘴,能发出的,只剩那拉风箱般猛烈的抽泣声,“哼,这才像话!”

“放......开她.....”

“嗯?你还活着啊?”在勉强站起身后,聂克丝立马转头面向“瘦高个”,“我......说......放开.....她......啊......”聂克丝说着再次点亮了她的角,而那帮雄驹还只是不知死活地窃笑着......直到一道闪光猛地往盘子射去,并在他们的眼前化成了灰烬。

“啥......特喵的什么鬼啊”“瘦高个”吓得立马丢下珠玉冠冠,直往后退去,“她怎么——啊!”

“她怎么做到的?”“黑斗篷”像是补充着说道,接着他注意到他的同伙身下不知何时生成了一团云雾,渐渐地浮现出一匹小马的形状,鬃毛还闪着光,随即她迅速向那匹雄驹发动一场迅速而奇迹般的冲击。

随后,聂克丝,转身看向剩下那两匹雄驹,用她那暗紫色的魔法将他们都揪起来,然后狠狠地摔倒对面的墙上!

“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珠玉冠冠却又尖叫起来,还不明是非地抓起地上一块小石子朝着聂克丝扔去,所幸没等石子靠近她,就让她的魔法给转移了,聂克丝转头看向那匹难缠的小雌驹,皱起眉,往前迈了一步,“走开!”

“行了,珠玉冠冠!”聂克丝说着,又伸出只蹄子,“我只是想帮你,不会伤害你啊——”

“离我远点!你,你这个魔鬼!”

“魔鬼......”聂克丝低头看向她和珠玉冠冠间的那一洼小水坑,她看到,上面浮现着一匹小马的影像:眼睛渐变为黑色,鬃毛如同旋转的黑云,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魔法光芒,血从身上的伤口不断渗出,又逐渐蒸发成雾气,“不,不,不......我才不是!”聂克丝忍不住闭上眼睛,不停地咕哝着,“我已经不是家伙了......我,我才不是什么......”

突然她感觉某种坚硬而笨重的东西猛地往她的脸颊就是一击,聂克丝当即感觉听力仿佛直接给剥夺了,脑里也像马蜂窝似的响个不停,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好你个小崽子,差点就没把老子送走。”

聂克丝赶忙又合上眼睛,试图将魔法集中到她的角里,然而,又是有什么硬物猛地砸到她的脸上,立马阻断了她的魔法。聂克丝也痛得喊出声来,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脸,只是默默地让自己的泪水夹杂着鲜血滚下脸颊。

“哼,得亏老子命大。”大块头一边说着,一边心有余悸看着聂克丝鬃毛上那光芒逐渐散去,又恢复为平常的紫色的鬃毛。“什么?那鬃毛是魔法染的?真想不到啊......如果我没猜错,这崽子估计是......”他说着一把伸向聂克丝的马鞍,把他扯了下来,当看见一对小小的,抽搐个不停的翅膀,他的嘴咧得更开了,“好啊,好啊,看看这谁啊,梦魇之月,还是个小崽子?”

聂克丝把蹄子从脸上,一抬头,就见刚刚那匹大块头雄驹正用他的金色魔法光拿着把刀,还正对着她的脸,“不,不,我不是什么——”

“少装蒜了!老子当时可是亲眼看到梦魇之月宣布自己占领整个小马镇的!刚刚一看你的魔法,老子就知道你是谁!”雄驹说着将刀直戳向聂克丝的皮肤,看着滴到刀刃上时,聂克丝不禁哆嗦了下,“那个富二代小崽子老子就不要了......这不,正好有个能卖更多钱的家伙呢!”

“该死!这下,这下怎么办?”聂克丝赶忙疯狂地看起四周,另外两个家伙还在昏迷中,珠玉冠冠则像风中的落叶抖个不停,只是呆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眼睛,“那两个卫兵怎么搞的?话说,他们就不应该时刻都跟着我的吗?哦不,准是刚刚的雨害他们跟丢了!我怎么那么傻啊?我干嘛要自己冲出来找珠玉冠冠这个麻烦精?早知道就留下来,等车厘子去处理了——”

“有没有在听啊,嗯?”雄驹挑衅般地问道,“你说,你觉得谁会出高价买下你这邪恶的皮囊呢?嗯?哦,我敢说,像那些研究员吧,肯定很有兴趣把你剖开,好好研究研究你是怎么活动的......黑帮呢?说不定也挺乐意花下高额的成本把你训练成专业的刺客......不过,当然呢,我得先好好地招呼你一顿,毕竟最有可能出钱的还是那些饱受梦魇之子的迫害的受害者......我得想个价,一分钟一百比特不错吧......”

“拜,拜托......”

“哦,太对了!我敢说啊,只要我对小马们说,我可以替他们好好‘伺候’梦魇之月,肯定都乐意慷慨解囊......他们甚至都不用害怕她会秋后算账,毕竟啊,她现在不过是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小崽子而已,”大块头说着高举起他的刀,看着刀刃滑过自己的角时,聂克丝彻底吓坏了,”嗯,现在,就先好好地‘画几笔’!“

“不要!”

“呃啊!!!”伴随着一声巨响,刀子落到了地上,金属和水泥地碰撞的当啷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小巷,随后大块头也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一切瞬间都恢复了平静,除了那位前来营救孩子们的老师沉重的喘息声。两匹小幼驹惊讶地抬起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而在确认那个疯子不会再醒来后,车厘子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还扔掉了已经被她砸得面目全非的剪贴板。

“孩子们,你们还好吗?”车厘子急切地问道,却没得到任何回答,“我问你们还好吗?”

“呃,还好!”聂克丝和珠玉冠冠这才反应过来,齐声回答道。

车厘子这才松了口气,跪下身抱住了她的两个学生,“感谢塞拉斯蒂娅......”她低声道。

而珠玉冠冠只是呆坐着,默默地转过头,在那天闭上眼睛前最后看了眼聂克丝。

“哼,还好她们没有生命危险。”也不知过了多久,聂克丝隐隐听到了车厘子的声音,“说真的,你们这些皇家卫兵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孩子都保护不好,这津贴真是白给了!!!”

“我们很抱歉,小姐。”接着又是匹雄驹的声音,那口气听着是羞愧又懊恼,“我们本打算进行空中搜索的,可雨实在太大了,我们也是直到她使用魔法后,才总算是锁定了她的位置。”

“别再找借口了,尊贵的卫兵们!你们本就该执行好自己的职责,可结果呢?严重失职!还有等回去后,我得把这事如实告诉暮暮!”

“哦,不!不要啊!我们受罚无话可说,但请你不要告状啊!拜托!”

“对不起,但我意已决!现在,我劝你们最好赶紧老老实实地坐外边去,并准备好谅解书!”

“可是——”

“出去!!!就现在!!!”

聂克丝眨了眨眼,就见之前跟着她的那两个卫兵蔫头耷脑地出了房间,“嗯?我这是在哪儿啊?”她说着抬起头来,结果证明这是个错误,因为紧随而来的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放心,你已经安全了。”车厘子安抚地说道,接着向她走去,又抬起只蹄子搁在她的额头上,“有点发烧啊,但应该没大碍的,”

聂克丝抬起头就见老师正低着头看向她,“对不起,我就不该擅自乱跑......”

“不是吗,乱跑本就不对,”车厘子说道,“还有,之后我得跟暮暮好好谈一谈了。”

“你,你要告诉暮暮啊?”聂克丝问道,直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下冲,眼睛也不禁发颤了。

“是啊,只能如此。”聂克丝不禁呻吟着低下头,而车厘子又伸蹄轻轻地搂着她,温暖迅速传遍了聂克丝的全身,“不过现在呢,我很高兴看到你没事。”

“呃!”聂克丝突然痛得抖了一下,又猛地往后退,低头看向她的身子,只见上面几乎都缠着绷带,此时下面已经隐隐泛出了许多小红点。吓得车厘子倒吸口凉气。

“别慌!你撑着点啊!我这就去叫护士来!”

“护士?”看着车厘子没回答就冲出了房间,聂克丝只能再次看向自己的身体,而一想到之前扎进她身上的那些玻璃碎片,疼痛感更是越来越清晰,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那,那么,我们怎么就不该在护士站里啊?”她像是问着自己似的说道。

“因为我们还在火车上呢!”旁边突然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聂克丝转过头,就见珠玉冠冠——正躺在对面的另一张床上——直瞪着她。“火......火车?”聂克丝立马仔细看起这个房间。的确,这狭窄的,只有四张上下床铺和一扇能看到外面转眼即逝的风景的窗户的空间,无疑是火车的卧铺车厢。

“救护车你是别想了,毕竟你那愚蠢的伪装都给打散了。”

聂克丝闻言抬起只蹄子,就想去抓下她的鬃毛,最后在摸着一缕后,她迅速地拉了过来——是紫色的。她又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一只翅膀从绷带伸了出来,接着她又看向珠玉冠冠,“那你怎么在这儿?”

“你这个魔鬼!”

一想起那话,聂克丝不禁又皱起眉头,“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恨我入骨呢......”

“我可不是自愿来这儿的,”珠玉冠冠立马反驳道,“只是车厘子觉得要疗伤的话,安置在一起比较好。”

“哦,我明白了......”聂克丝说着移开了视线,她真的没法忍受有谁以如此饱含敌意和怒火看着自己......然而,即便避开,她也感觉头骨的一侧仿佛冒出了火星。

“我......”聂克丝说着深吸了口气,“我......对你父亲的遭遇我......真的很抱歉。”

“我说过了,不是所有‘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的。”

“我知道......”聂克丝说着,颤抖着合上了双眼,“但我能说的仅此而已......我理解失去亲属是什么样的滋味,我......我也知道单凭言语是没法弥补对你的伤害,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珠玉冠冠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就你,能对‘家庭’有多少了解?”

“虽说我的确是被造出来的,但也恰恰是暮暮的血造就了我.....”聂克丝又睁开了眼睛,看向她绷带下的那些小红点,“我体内流的正是暮暮的血,收留我的,照顾我的,还在几乎没有一匹小马信任我的时候,还冒险来找我的......都是暮暮,对我的关心,她就从未缺席过......很多时候,我真心觉得,她就是我的母亲,哪怕......我不配成为她的女儿。”

“在成为梦魇之月后,我几乎都没法直视暮暮,毕竟她那时按理说.....已经是我的仇敌了。可她......还是来了。结果我却不得不把她锁在冰冷的地牢里。之后,法汇......更是企图把她.....从我身边永远地夺走。”

“又是法汇?哼,你可真喜欢把错推给其他小马啊,不是吗?”珠玉冠冠说着等着她反戈一击,却什么也没等到。恰恰相反,聂克丝还抽起了鼻子,身子也开始发颤。“怎,怎么了?难道说中你痛处了?”

聂克丝只是摇了摇头,“法汇.....他逼暮暮和我翻脸......”聂克丝说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已宛如决堤的大坝,不断涌出泪水,“他对她施加了‘祝福’,逼她攻击我,更是企图借此将她处决!”

珠玉冠冠一听眼睛立马挣得直溜圆,而这次,她什么都没说出口,直到房门打开,车厘子带着另一匹走了进来,“这是怎么了?”车厘子慌张地问道,接着以责备的目光看向珠玉冠冠。

“不,不关我的事啊!”珠玉冠冠赶忙喊道,一只蹄子直指着聂克丝,“是,是她自己突然哭起来的!”

车厘子只是眉头一挑,扫视着珠玉冠冠的脸色,试图搜出她撒谎的迹象,“好吧......总之别担心了,”她转身对着聂克丝说道,“马上就到小马镇了,那些痛苦的回忆,就当是场噩梦,赶紧忘掉吧。”

聂克丝抽着鼻子,点了点头,又擦了擦眼睛,以便能清楚看到她的老师。护士上前,清理起她的伤口,并更换了绷带,期间,珠玉冠冠一直盯着墙壁,耳朵紧贴着头皮,以避免聂克丝的哀嚎刺破自己的耳膜。

“好了,现在看上去好多了,”在处理得差不多后,护士说道,“只是尽量别活动得太剧烈,或是太长时间,避免给你的身体施加太多的压力,等到小马镇后,你得马上去医院缝伤口。”

“谢谢你了,护士小姐。”车厘子说着和护士走到门边,刚走到那边时,却又转身看向她的两名学生,“我得回去看下其他孩子的情况了,所以还不得不请你们继续呆一会儿。至于卫兵——尽管他们的表现真的是——总之,有什么需要的话,他们随叫随到。”接着她又看向珠玉冠冠,问道:“可以的话,你想跟着来吗?”

“算了吧,我的腿还痛着呢。”珠玉冠冠嘴上那么说,眼睛却依然紧盯着墙面。

“好吧,要是需要什么帮助的话,你也记得大声说下啊。”车厘子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和护士一起离开了房间。

“你的腿伤了?”聂克丝问道,“怎么了?难道他们——”

“行了,总之关于那个疯子对你说的话......”珠玉冠冠转身对上聂克丝的目光,犹豫片刻后说道,“是......真的吗?”

“嗯?什么真的假的?”

“真的会有谁......宁可花大价钱,也想......伤害你吗?......”

聂克丝的呼吸停顿了一秒,“这,总之......他们是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我的,”她咕哝道,“我是说,哪怕就是在小马镇附近,我也看得出,有许多小马依然不喜欢我......就像你跟白银勺勺.....”

“但那家伙可是摆明了说‘做掉’你都敢!”

聂克丝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出门.....我都怕得要命......”

“你?会怕得要命?可我每次看到你时,你总是笑着跑来跑去,就像.....个真正的小孩......”

“那是因为我不想让谁担心我,而事实总是,每次我一出门,总是怕有谁会试图再次把我抓走......”聂克丝说着用前蹄抱住自己,在床上瑟瑟发抖,“那些始终不愿原谅我,只看得到我邪恶的那一面的小马......说不定一直都在等着把我从这个世界上抹除的机会......”

“但我看暮光是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的,不是吗?”无视聂克丝那惊讶的目光,珠玉冠冠继续道,“说实话,她吧......光是和公主们就存在着微妙的关系,又很聪明,擅长魔法,而且......啧,你干嘛那么看我?”

“嗯,因为......”聂克丝缓缓地吐了口气,笑了笑,“这话你还真说对了.....暮暮是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的,但有时我真的挺担心......”

“话说。你还保存着‘梦魇之月的邪恶力量’是吧?”

聂克丝一听,微笑立马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副愁眉苦脸的表情,“不——不,我真没有了,我——”

“可你之前不才用过吗?”

“那也不是我想用的!”聂克丝大喊道,但胸口处的疼痛让她不禁又哆嗦了一下,“我根本没想用,当时是因为我太冲动才......反正事情当时就能发生了,我真的吓坏了......我真的好怕会不会又一次背叛暮暮......还有我的朋友们......还怕会不会像过去伤害你那样又伤害别的小马......”

“啊?”珠玉冠冠大张着嘴,却没再发出别的声音,哪怕还有许多想问的事,她却没法再多说出些什么。

“我以前甚至都从没考虑过你父亲被带走这事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但直到今天听了你的控诉,我才忍不住想.....我到底伤害了多少小马,数目是不是多到我都难以想象?要是哪天我又会.....或者做出什么我都想不到的事呢......”

“行了......我得先睡一下,”最后,珠玉冠冠只能这么简洁明了地回答道,往她的床铺就是一躺,“要是你真的很‘对不起’的话,那就用魔法把窗户拉上。”

聂克丝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闭上眼睛,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拉上了百叶窗。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昏暗,没多久,里面也传来了珠玉冠冠的鼾声。

“结果要禁足整整两星期?”小苹花又一次问道。

“太不公平了!”飞板璐愤愤不平地叫道,“还不是珠玉冠冠那家伙自己跑丢了!”

“没什么的,”聂克丝回答道,此时她正被朋友们扶着,走得一瘸一拐,又用她的魔法将马鞍包调到一个舒服点的位置。“反正医生说完全康复也要好一段时间呢。”

“很高兴知道你没事,”甜贝儿说道,“我一直都挺担心你呢,话说,什么时候能再抱抱你啊?”

“等你仅足结苏后,尼门都赖偶家一起凯派堆吧!”纠纠宣布道,“偶请客哦!”

“那嘴嚎追背嚎一骡判子哦。”小苹花笑着说道,尽管其他几位都没加入,“哦,拜托!开个玩笑而已。”

“呵呵,这种水平的玩笑啊,怕只配哄幼儿园的小宝宝,”童子军立马顿住了脚步,皱起了埋头,果然,在那恶心马的声音之后,出现的无疑是珠玉冠冠和白银勺勺那两张欠揍的面孔,而白银勺勺此刻都因自己的揶揄而咯咯直笑,“不对,我看就算幼儿园的小宝宝啊,脑细胞都比她们多。”

“其实吧,我还觉得蛮有创意,”珠玉冠冠也开了口,“或许她还在说笑间获得可爱标记。哦,看看你屁屁上是什么啊,是不是‘白痴幼稚鬼’啊?”

“真的?在哪儿——”

“小苹花,别——”甜贝儿的警告来得还是太晚了,小苹花已经试图扭过头查看她的侧腹,甚至都转了个大圈,然而还是跟今早一样——一片空白。甜贝儿见状不禁抬起蹄子捂住了脸,至于珠玉冠冠和白银勺勺,无疑又是笑了起来。

“听说你得缝针,是吧?”白银勺勺又扭头问向聂克丝,“得亏你那皮毛是黑的,不然估计以后会更难看了!”

聂克丝一听也皱起了眉头,又转过头,等着那不可避免的珠玉冠冠的恶言相向。

“你也真够衰的,接下来的体育课怕是一节也来不了,不过,想必这也免去老排后头的尴尬了。”

“啊......?”

“我们也算不用老听到你的‘车厘子小姐,我知道了!’。”

“哦,说起来,她说这话有几回了?我都懒得属了。”白银勺勺一如既往地附和道,“老师怎么就养出个那么爱回答的小宠物。”

“好啦,总之现在起你最好就当条好狗,别惹麻烦了。”珠玉冠冠最后谑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对着童子军挥蹄道别。

“这两个混蛋,就没见她们长过记性,”五位童子军看着那俩嚣张富二代离开后,飞板璐忍不住咕哝着骂了一句,“别理她们,聂克丝,她们不过就是——”但她突然止住了蹄,因为她注意到聂克丝正抬头望着天空,脸上一副奇怪的表情:双眼睁得溜圆,嘴巴大张,宛如想从未经过什么美妙的事,又第一次尝到块美味的蛋糕那样:困惑,又有着丝敬畏感。“呃,聂克丝?”

“她......她不恨我。”聂克丝只是喃喃道。

“谁?你说珠玉冠冠?”甜贝儿眉毛一挑,尖声叫道,“嘿,你都没听见她说你‘狗’什么的吗?”

“是,但......她没再提‘梦魇之月’了,对我说的,就跟对你们说的那样......”

小苹花默默地点了点头,“是啊,就跟往常一样,讨厌我们,一味地跟我们过不去。”

聂克丝脸上随即挂起了灿烂的笑容,跟着她们,继续往校舍走去,此刻,她还是头一回感觉照在身上的阳光如此璀璨,“她不恨我......她不再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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