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莹转头看着他，在等他的问题。
“就是，就是郑立斌的事，村里人都在传……”
不等他说完，话就被打断了，“村里人的话能信吗？”
“对吧，我就说嘛。”王周南兴奋地说。
“村里人还传过咱俩呢。”冯雪莹笑着说，“你说咱俩有啥事啊？”
咱俩，他倒真希望那不是闲话，而是真的。
他在开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冯雪莹见他不说话了，就继续说：“郑立斌是我爹的徒弟，未来或许会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王周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未来？”
“在一起生活久了，不就成了一家人了？”她顿了顿说，“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待在我家，也算是体会到一点家的感觉。”
还家的感觉，他怎么就成可怜人了？莫不是她是动了恻隐之心。
“可是人家说他，他，他要做你家的上门女婿。”王周南总算说出来了。
冯雪莹笑了笑，“所以说村里人啊，啥话都能说，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被他们传得有模有样的。”
“啊，这么说你还不知道？”
“唉，我爹妈是有这个意思，但也没村里人传得那么邪乎。”
冯家人也有这个意思，他的心又被提了起来，“那，那，你咋想的？”
“我肯定不同意，我怎么可能往同一个坑里跳两次？”
一激动又说错话了，冯雪莹赶快找补，“我是说，我不可能同意这么荒唐的事情。”
“真的？”
其实冯雪莹的话除了第一句，其他的根本没进王周南的耳朵，他听到她不同意，就已经心花怒放了，哪顾得上别的？
“当然，我和郑立斌可以是朋友，只要他愿意，也可以是家人，至于其他的就算了。”
冯雪莹在回答王周南的问题，又像在自言自语。她和郑立斌有很深的羁绊，提起来难免想起很多事。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着，又说许多话。
冯雪莹感觉王周南说话的语气似乎温柔了很多，前面他对自己也很好，但总觉得他有点情绪，心情不佳的样子。
也许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今天心情不错，好像连车的速度都快了一些。
她找到了之前相处的感觉，自然放松了不少，也没再胡思乱想。他又展现了幽默的一面，不时逗得冯雪莹哈哈大笑。
火车走三天三夜的路程，他们走了五天五夜。
这个年代没有高速公路，路上没有那么好走，只有一个人开车，晚上还得休息。
王周南都是紧赶慢赶的开，他们拉的货有时间限制，不能超时太多。再说他也想尽快让冯雪莹进货，不能耽误了她做生意的时间。
虽然路途漫长，但冯雪莹却很享受这个过程，比火车舒服多了，想停可以随时停，晚上可以尽情睡。只是看到王周南的眼下的乌青，她又不自觉地收敛了心情。
把车停到卸货的地方，王周南就跟着冯雪莹去了她进货的地方。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次就是轻车熟路，大概扫了一下流行的衣服，直接去了上次那家。
货卖的好，她这次拿得数量更多，在价格上比上次更有优势，毕竟量大价优。
她店里的牛仔裤不分啥样式，都卖得特别好。稍微有点过时的样式，她的利润会高出很多，所以她这次特意好好选了一批这样的货。
不管啥样式，质量一定得保证，这才是做生意的根本。
老板也是个实诚人，拿出贵的和便宜的做对比，都不用摸，一打眼就很不一样。
店里问面包服的人很多，她觉得少拿一些去试试，收入好的城里人还是愿意花大价钱买一件好衣服的，可以穿上很多年。
她选的颜色是稳妥的黑色和红色，喜欢白色的人不少，但真正会买的肯定没几个。
反正是批发价，她给家里人也每人拿了一件，最后多拿了一件男式的。
这次她拿的钱多，就想也挑一点薄一点的衣服，过完年不用再跑了。
花城的天气虽然没有上次那么热，但也完全没有北方的寒冷，顶多跟秋天差不多。
批发商的春装早就有了，说是春装，其实北方的夏天穿也没问题。
裙子、短袖啥的，冯雪莹都没敢拿，小县城的人还不兴穿这个，尤其是农村人，没人敢露腿露胳膊。
有王周南跟在身边，虽然他不懂，啥也不说，可冯雪莹砍起价来却一点都不紧张，跟老板来回拉扯，最终拿下了令她非常满意的价格。
装钱的马甲在王周南手上，他不让她穿，就装在一个包里提着了。
掏钱时很方便，他拿出来就数钱。不会像之前她和周丽红来的那样麻烦，要去卫生间偷偷把钱拿出来，还生怕被别人发现。
看着装好的麻袋，冯雪莹让王周南去开车，她在这儿等她回来。
王周南死活不愿意，一定要带她一起去开车，货放到这儿又不会少，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他真的不放心。
冯雪莹确实有点不放心货，“两个人去也麻烦，我在这儿还能看着点。”
“就放在老板这儿，交待给他，一点事都没有。”他低下头，抬眼看着冯雪莹，“我一个人万一找不到这儿咋办？”
“不可能吧？一个司机还记不住路。”冯雪莹怀疑道。
王周南一脸认真，“真的，我方向感特别差，在外面全靠我姨爹。”
看着她将信将疑，他继续说：“这次姨爹没来，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再不用多说，冯雪莹跟着他就走，她可不想被丢在这儿，这么多货，一个人坐火车也拿不走。
一路上没操心的冯雪莹，出了门就开始认真看路，看周围标志性建筑物。
王周南忍着笑，配合她记路名，看门口建筑，并拍着胸脯说：“放心走吧，我记住了。”
冯雪莹没搭理他，直到她把这条路的名字，批发市场的名字，对面和旁边的建筑物名字都记住，才和他一起离开。
回来的路上，王周南开车左拐右拐，冯雪莹嘴上不说，心里却一刻也不敢大意，生怕他走错了路。
终于到了批发市场门口，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