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和沧衡走了许久才找到那个地方，从树洞口往下看，那地洞深不见底，甚至很像一个竖井，仅凭人力是上不来的。
她和沧衡皱眉看了一会儿后，还是打算下去救人，他们用藤蔓做了一个带拉绳的藤框，绑着一棵大树后，把藤框放了下去。
接着，沧衡抱着月瑶，两人一起下了洞。
刚踩到地面上，月瑶就忍不住抬头看天空，小小的天空，让她想到那个井底之蛙的寓言故事。
“别怕，我护着你。”沧衡牵着她道。
两人才往前走了几步，月瑶突然被什么绊到，差点滚地上，还好沧衡扶住了她。
月瑶的夜视能力和沧衡的完全不能比，她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
“一些野兽的骨头。”沧衡说完后，一双浅松石绿的瞳仁有几分说不出晦涩幽绿。
月瑶刚才踩到的是兽人的骨头，兽人本能的能分辨出是人还是兽的骨头。
沧衡看着脚踩的地方，这下面应该被埋了不少于四十个兽人的骸骨，在墙角甚至有一些雌性的细小骨架，无一例外，骨头上的肉像被狗啃过，干净得不像话。
这群兽人嘴里的杀了三十多个兽人，怕是说少了，这么一想，沧衡神色愈发冷凝，吃同类的兽人，简直畜生不如。
两人顺着地道弯弯绕绕，走了许久后，前方才出现了一片光亮，这里似乎是另一个竖井口。
但这个井口并没有刚才他们下来的那个大，应该是用来透气照明的。
月瑶擦了擦有些潮湿的鬓角，小声的喘息，正要往前走，突然被沧衡拉住了胳膊。
她下意识扭头看沧衡，沧衡没动，犹豫了片刻后，环视了周围，把角落的火把点上。
火把一亮，月瑶的视线就清楚了。
她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雌性蹲在角落，缩着肩膀，不知道在做什么。
月瑶疑惑的看着沧衡，沧衡对她摇摇头。
等了几秒，那个雌性像是螺丝老化的机器人，缓缓的扭头，回头看来。
月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嘴里居然挂着一根肠子，一根有兽人拇指粗细的肠子。
她突然想到那个叫土永的兽人说的给哺乳期的雌性寻找食物的话，如果，如果说那句话是真的呢？
那孩子呢？
月瑶面色发白，胃里都在翻滚，她抓紧了沧衡的手，指尖冰凉发颤。
她和沧衡都戴着口罩，她做的有口罩夹层里有木炭粉，刚才并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可沧衡不让她过去，怕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那雌性把肠子用血刺啦胡的手塞进嘴里，接着缓缓站起来，开始脱衣服。
月瑶能看到那个雌性把勉强蔽体的兽皮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瘦弱得肋骨分明的身子，上面还有深深浅浅的伤痕，最可怕的是她的一个乳房居然没有了。
像用刀切了下来后，留下了一个巨大狰狞的伤疤。
怪不得她刚才抬手的动作缓慢又僵硬，怕是被这道伤口限制了。
她突然不觉得害怕她了，一种深深的可悲从她的心口涌了出来。
沧衡垂下了头，并没去看那个雌性，只握紧了月瑶的手，温暖她冰凉的指尖。
一时间，两方人竟然谁都没动。
许久后，月瑶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们都死了，欺负你们的兽人都死了，连带着那些穿山甲也一起死了。”月瑶努力把话说得清楚。
她的声音回荡在地底，几秒钟后，她茫然的抬头，看向了月瑶。
“来新人了！来新人了！哈哈哈哈！你们一起弄她！”
那雌性的声音像被掐住咽喉的鸭子，绝望又难听，可她言语里的恶意让月瑶感到茫然。
“没必要救她了。”沧衡道。
面对可能会威胁到月瑶的一切事物，他都选择从一开始就摁死，绝对不会把隐患留在她身旁。
月瑶有几分迟疑，接着道：“幼崽……”
沧衡沉重的摇头，月瑶咬了咬唇，接着和沧衡一起，一步一步往后退。
离开那里回去的路上，她心口像被压着一块秤砣，脚步也越来越慢。
作为一个女性，看到另一个女性遭受这种非人的对待，没人会不生恻隐之心。
“我们把她弄出去，活活死，都是她的命。”月瑶道。
沧衡叹了一口气，他们都知道今天这个决定不一定正确，可不做，月瑶可能会因此愧疚一辈子，这也不是他想要的。
“好。”沧衡还是答应了下来。
……
“你们回来做什么？不是放弃我了吗？虚伪！恶心！”那雌性嘶吼道，一边说一边撕扯自己的头发，状若疯癫。
“我们带你出去，往后你自己生存下去。”月瑶道。
“滚啊！谁要你们管！滚！”
“哈哈哈，这又是什么新招数，这次是不是要割我这边的肉了？！来啊！”
“哈哈哈哈……”
月瑶身子颤抖，她这会儿才发现，其实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正可怕的事。
“他们真的死了，我带你去看他们的尸体。”月瑶道。
“滚！”那雌性根本不领情。
沧衡上前，用藤条死死捆住那个女人，眼角看到地上面色青白发黑的小雌性尸体，他心口一跳。
这会儿他才发现，那小雌性的尸体居然没有流血。
他下手的动作，轻了两分。
等两人把她运上了地面时，她努力睁开流泪不止的眼睛，盯着广阔的天空，咬紧牙关，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沧衡用藤条绑住她的双手，拖着她，走了许久后，终于到了地方。
她看着眼前面色青白惊恐的面容，还有血淋淋的尸体后，愣了许久。
突然她疯了似的朝着那些尸体扑过去，像凶猛的狼犬，在尸体的脸上用牙齿撕扯下了血肉，之后她凶猛的咀嚼，像是在吃什么珍馐美味。
月瑶看她撕咬的正是土永的尸体，只沉默的看着，她猜这个雌性变成这样，罪魁祸首一定是土永。
她和沧衡谁都没去制止，只安静的看着。
她把土永的脸啃得认不出来是谁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腿叉开，被藤条捆住的双手狠狠砸在地上。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终于死了！”
“哈哈哈哈，畜生！兽神会把你们的灵魂撕碎！”
她大声嘶吼，像要发泄完自己日日夜夜所受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