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宋师道骑马跟在寇仲和徐子陵身后,两个孩子脸上已经褪去了稚嫩,显得有些少年老成,此刻他们正皱眉注视着路旁结伴而行的难民,脸色很是沉重。
“百姓是一切苦难的最终承受者,只要上位者争斗不止,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停歇。”
宋师道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淡,可是这话听在两兄弟耳中,却震耳发聩。
“宋叔,我们就不能做点什么吗?”
“这取决于你们自己。”
“我们自己?”
“嗯,能力小的,可以一粥一饭,救人一命,能力大的,可以保一方平安,让百姓安居乐业。”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里仿佛看到了燃烧的火焰。
襄阳城外汉江岸边,江玉燕扶着栏杆,看着岸上那些难民抱着那一点破烂的家当,围坐在火堆旁边,失神的等待着什么。
南星缓缓走到江玉燕身边,只是看着远处没有出声。
“南哥,为什么你不去做而是让寇仲兄弟去做?”
南星笑笑:
“个人选择吧,那玉燕愿意去做吗?”
“我?我可以吗?”
“只要你愿意,自然是可以的,不过,那需要你具备了一定自保之力才行,否则反而会拖后腿。”
江玉燕转身看着南星,用力点头道:
“我知道了。”
南星深深的吸了口气道:
“玉燕,努力吧,我看好你哦。”
江玉燕脸色古怪,随即噗嗤一声笑喷了:
“嘻嘻,南哥你又来给我灌鸡汤呀!”
“咳咳,我这是鼓励你,什么灌鸡汤,好好的孩子都给你姐带坏了,唉!”
江玉燕吐了吐舌头,嘻嘻笑着跑了,看来是去跟姐姐们分享南星的黑料了。
南星笑着摇了摇头,琢磨着将来可以让江玉燕做管事人,来操作自己攒的钱财,学学武当张真人,不也能庇护一方百姓吗!
正琢磨着如何忽悠江玉燕做个打工人上人,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南星很自然的一伸手,一只软软滑滑的小手就被抓在手里。
“那只鹰是宋师道的吧?”
李莫愁抬头看向南方的天空,南星闻言也仰头看去,却只能看到一个芝麻大的小黑点。
是我太过自信了!南星检讨着,然后继续盯着那个黑点,它正迅速的变大。
南星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莫愁,这么远就能感应到了吗?”
李莫愁嗤地一笑:
“怎么可能,只是忽然心有所感罢了。”
“咦?莫愁你实力又提高了?”
“嗯,宗师中期了。”
南星有些吃惊:
“这么快!没问题吧?”
李莫愁笑着摇了摇头:
“完全没有,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快,但一切都水到渠成,没有一丝阻碍,整个人通通透透的。”
南星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何,也许是爱情的滋润呢?
说话间,鹰已经飞到了他们上方,不过它没有落下来的意思,而是留在他们上空盘旋,显然是在为自己的主人指路。
盏茶之后,远远的几匹快马沿着河岸飞驰而来。
众人会面,自然又是一番扰攘,哥哥妹妹,姐姐弟弟一通寒暄以后,大家回到二层舱室里围坐。
寇仲开启了说书表演,手舞足蹈的讲述着这些天他们的经历,从略显夸张的描述中可以看出,这些天他们的经历是很刺激、很精彩的。
等寇仲讲述完他们的经历,女孩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提出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宋师道冲南星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舱室来到二层甲板栏杆处。
宋师道一时有些迟疑,南星先开口道:
“我这里没有听到过傅姑娘的消息。”
宋师道失望的叹了口气:
“我只是知道她往西去了,之后就没有了音信。”
“大概…会去西夏都护府吧,换着我就去那里。”
宋师道略微一想就点头道:
“有道理,那里现在是大夏最不稳定的地区。”
“不,应该说是实力最强的军事集团,他们与中枢没法妥协。”
宋师道神情犹豫,不知道在想什么,南星抬头看向远处的难民集结地。
“宋兄,你看那边。”
宋师道抬起头看向远处,苦笑道:
“我明白,只是有些放不下,至于这些难民,要看小仲和小陵的想法。”
南星点了点头:
“若是他们愿意做这事,宋兄如何谋划?”
“安寨立营,组织难民生产自救。”
“钱粮哪里来?”
“前期宋氏商行可以支持,后面自力更生吧。”
南星点头,宋师道的能力确实强悍。
“其他势力呢?”
“不跟他们争夺青壮,等站稳脚跟之后,分化拉拢,远交近攻…只是朝堂之上我们使不上劲。”
南星哈哈一笑:
“到时候人家自然会来找你们,这事到时候再考虑吧,我唯一担心的是两个小子没有长性,最后都给人做了嫁衣。”
宋师道皱眉思索了一下道:
“这事只能再看了。”
南星一拍栏杆,摇头道:
“也对,想那么多也没用,毕竟那是他们的选择。哦对了,我让玉致组织了一批药材,不日就会到襄阳,到时候你们接收一下,还有,提前找好郎中。”
宋师道脸色一紧:
“会有瘟疫爆发?”
“大概率会的,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秘制特效药,等下交给你。”
宋师道想了想道:
“不得不说,这也是个契机。”
“嗯,利用好这些药材,他们能更快的收聚人心。”
南星顿了顿道:
“襄阳以南百五十里外,有一处虎头山,那里有一片峡谷,三面环山,如今被一伙贼寇占据。”
宋师道会意:
“知道了,我会跟小仲他们去看看。”
事情安排好,南星轻轻舒了口气,他可不会劳心费力的去跟寇仲兄弟沟通,这事还是宋师道来做比较合适。
至于他们能不能成事,南星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毕竟是有大气运的人,差一点做至尊的人,怎么可能连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
宋师道与寇仲兄弟在船上待到晚上,吃过晚饭后就又走了,这次分别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再见了。
众女好像也没有别离的惆怅,而是聚在一起热烈的讨论新获得的素材,看看如何将将兄弟俩的经历改一改套在侠女身上,看来她们已经学到了艺术加工的精髓。
第二天早上,南星跟船老大结算了船钱,船老大将他们送到汉江北岸,依依不舍的告别这些财主。
由于贼寇们的贡献,他们的小毛驴都光荣退役了,换成了清一色的马匹,但是,苦逼的南星却依旧只能步行。
原本还有洪凌波陪着他走路,可现在洪凌波已经进阶先天,步行锻炼对她已经无用,所以只剩下南星一个人徒步旅行。
好在李莫愁还是心疼自己男人的,只是早上太阳不大的时候让南星步行,中午过后就能骑马行进了。
南星一行人都是大美女,自然很是吸引路上江湖中人的目光,但是稍微有些眼力见的就会发现这一群美女中至少两个先天高手,还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哪里还有不长眼的上前招惹。
至于那些不长眼的,自然都送去肥田了。
在陆路行动,南星才发现乘船有多舒服,由于船老大经验丰富,总是能在城镇处停泊,所以不论食宿都很不错。
可是在陆路行动,规划行程在纸面上不难,但是现实情况则不然,因为路上随时会遇到突发事件,导致错过打尖住宿的地点。
这天,因为要躲避突如其来的一场雨,众人被困在了一处荒山野庙之中。
按说庙宇附近肯定有村镇,但是村镇是会在历史变迁中损毁转移的,庙宇却搬不走。
由于缺乏维护,破庙已经损毁严重,房顶上也破了几个洞,泥塑的佛像只剩下一个底座了,也不知道原本供奉的是哪位神佛。
南星一行人和马都聚集在破庙中,用随身带着的油布将房顶的洞堵住,暂且获得了一个避雨的地方。
雨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来今晚只能住在这里了。
荒山野庙,雨夜孤旅。
嗯,气氛有了,就是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别说几个满怀期待的女孩子,就连南星都隐隐有些期待。
似乎老天爷也很喜欢几个丫头,才吃过干粮,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动静有些吓人。
“马贼?”
宋玉致眼眸发亮,手也按在剑柄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李莫愁摇头轻笑:
“不是,听声音更像是军队。”
宋玉致有些失望:
“听声音,人数不少呢。”
“有一百多人。”
李莫愁肯定的点头。
没多久,马蹄声慢了下来,显然那些人冲着破庙来了。
“就地扎营,你们几个跟我进去。”
一个清朗的女声在发号施令,随即外面一阵扰攘,然后几个脚步声渐渐靠近。
一位一身劲装的飒爽美人儿当先出现在破庙门口,至于他身后的两个着甲女随从大家没有在意。
门口的女子也打量着围着火堆的众人,一男七女,这个组合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她脸上就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
“打扰了,身上淋了雨,可否容在下在此略做休整?”
李莫愁淡淡开口:
“荒山野庙,又非我等所有,姑娘请自便。”
那女子看了看南星,南星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起身准备回避一下,等她换个衣服再回来。
李莫愁冲洪凌波使了个眼色,然后陪着南星往外走去,曲非烟也蹦了起来,拉着李莫愁的手跟了过去。
南星和李莫愁出来,看了看这个个头虽小功率却大的电灯泡,南星无奈的叹气,自作孽不可活!
李莫愁偷偷一笑,默默的跟在南星身侧,曲非烟则得意的冲南星吐了吐舌头。
看着外面那些军人正忙着扎营,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做事一板一眼,竖起帐篷,布置障碍物,放出哨兵,设置照明等等。
南星也不觉得枯燥,反而看得津津有味,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南星回头,看到那个女子身边跟随的一名女随从。
接着火光,发现这个随从长得也很漂亮,还有一股子淡淡的铁血杀伐之气,让人忍不住会多看几眼。
“这位公子,我家主子请公子入内叙话。”
南星点了点头,带着李莫愁回返破庙。
那女子已经换了一身玄青色的劲装,头发也梳理过,看上去英姿勃勃,明丽大方。
见南星等人进来,她拱手行礼:
“在下李秀宁,敢问可是李莫愁仙子和南星公子当面?”
南星与李莫愁回礼:
“我是李莫愁,李姑娘是西夏都护府三小姐李秀宁?”
李秀宁展颜一笑:
“正是。”
南星好奇的打量这个传奇人物,这可是历史上也存在的名人,当然,那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
不过,这位西夏都护府的三小姐不应该跟自己是敌对的吗?她这态度是怎么回事?
李秀宁很大方,一点也不在意有些失礼的南星,反而笑着问道:
“两位,可否借你们的火堆烤烤火呀?”
南星笑笑没出声,李莫愁摆摆手道:
“荒山野庙,没什么讲究,李姑娘请坐吧,我这几位妹妹和劣徒你都认识了?”
李秀宁坦然点头:
“刚刚通了姓名。”
众人坐下,李秀宁对两个随从道:
“你们去换衣服吧,这里不用你们了。”
两女迟疑片刻,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李秀宁坐直身子,双目灼灼的看着李莫愁:
“李仙子,我可是一路上都能听到你们的事迹,身为女子,我也是与有荣焉。”
李莫愁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因缘际会罢了,不值一提。倒是李姑娘身为女子,却能独领一军,名震边疆,古之木兰不过如此。”
李秀宁摆摆手道:
“祖上余荫罢了,不值一提。”
说罢,与李莫愁对视一眼,都是展颜一笑。
众女看得眼热,眼睛里都要蹦出小心心了。
南星也觉得这两个女人性子很是契合,都有一颗骄傲的心。
让气氛发酵了一会儿,南星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姑娘,一品堂不是你家的吗?”
李秀宁冲着南星一笑:
“是家父的手下,与我无关,事实上我一直向家父进言,劝他整顿一品堂,不要什么人都收。南公子杀了四大恶人,也算是为我家清理门户了,南公子不必介怀。”
“李姑娘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南公子谬赞了。”
南星心里呵呵,换了个话题道:
“敢问李姑娘来襄阳所为何事?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就是单纯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