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雅粥是在这周过半才出现在学校的。
李林老远就看到了她,想冲过去质问她一番。
却察觉到对方根本没看见自己,就这么目不斜视走过去。
李林抬起的手缓慢放下,脚步也放慢,到嘴边的呼喊也咽了回去。
要不是看到了她的脸,李林都不敢认这人是吴雅粥。
原来的马尾变成了齐耳短发,消瘦的背影更是看不出来的样子。
他们只不过几天没见,吴雅粥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李林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他和林欣欣在说转学生的事情,转头就和本人对上视线。
想到当时的场景李林就有些忍俊不禁,现在想想,也是吴雅粥脾气好。
要换别人,不说两句也会摆个脸色。
他对吴雅粥的第一印象,不算很高,有点白白胖胖的,扎了个马尾在后面,笑起来有酒窝。
但现在呢?
李林看着那走得一瘸一拐的人,有些恍惚。
仿佛真的是换了个人。
吴雅粥不知道李林在旁边看着她,心中还那么多想法。
她现在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她落下了多少学习。
她得花多少时间才能赶上?
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聪明的类型,保持成绩完全是靠自己的勤奋。
现在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真不敢想象要花多少努力。
吴雅粥摸了摸自己的剪短的头发,依然有些不习惯。
她从小就被要求留长发,因为吴鹏觉得她长得不好看,留长发至少能挽回一些颜值。
至于这次怎么就同意剪成短发,也是在吴雅粥的劝说之下才同意的。
吴雅粥以前也很爱护自己的头发,在大家都还一个星期洗一次或两次的时候,她每周都能洗上三四次。
在大家都还只用洗发水的时候,她甚至会攒下生活费买护发素。
曾经的她以为,只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头发,那就能换到父亲的夸赞。
有了夸赞那是不是就代表,她在父母的眼中就还有可取之处?
可在经历过现实的鞭挞之后,她不这么想了。
她现在不想欺骗自己了。
她的爸爸妈妈,就是不爱她。
就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到现在才肯真正的承认。
以前也不是没意识到,只是下意识地自欺欺人而已。
让自己死心的第一步,那就是剪去自己之前看重的头发。
它不再值得她花那么多时间去爱护。
省下的时间,足够她去多刷一套题。
她提出剪头发的时候,吴鹏当然是不同意的。
但当她说出洗头发会花的时间,他立马就同意了。
果然,在他眼里,成绩比这些有的没的重要很多。
成绩才是第一要素,别的只是锦上添花,有没有都可以。
吴雅粥不想去深究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现在的她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这个时间教室里并没有人,此时恰好是大家上体育课的时间。
她也是特意挑的这个时间,她不想被大家围观着问一些有的没的。
缓慢坐下,看着空荡荡的同桌,吴雅粥还是有些恍惚。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时时想着她了,她又要变成那个独来独往的人。
吴雅粥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难受。
这正好如她所愿不是吗?
她不用再花时间去维护友情,不用再花时间去和别人社交。
所有时间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她可以利用时间去刷很多题写很多试卷。
她唯一的目的不就是考上好的学校,为自己奔一个好前程,逃离窒息的家庭不是吗?
别的事情,不重要,别的人,也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吴雅粥只能这么劝说自己,麻痹自己不去想别的事情。
李林回到教室就看到吴雅粥在写试卷。
他忽然很生气,上去扯她的手臂。
吴雅粥被他捏到了伤口,压下口中的痛呼,只是皱了皱眉。
李林以为她是在不耐烦,质问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吴雅粥,你没有心的吗?”
捏着手臂的力道越来越大,疼痛感也越来越清晰。
吴雅粥怕被人看出异样,想挣脱李林的手。
察觉到她的挣扎,李林加重了力气。
吴雅粥的痛呼最终还是没能完全忍住。
李林被吓了一跳,一下甩开了她的胳膊。
力道有些大,撞到了桌子上。
吴雅粥捂着手臂,泪水开始在眼中打转。
不是她想哭,而是生理性眼泪根本就忍不住。
李林看她这样,知道是自己没轻重导致的。
但他又不是很想道歉,别扭地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
“吴雅粥,周六你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林欣欣她……”
“我们很熟吗?”吴雅粥语气也不是很客气,“我们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质问我?”
李林被她理直气壮的态度搞懵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更气愤。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没资格吗?”
吴雅粥不想和他浪费时间,她还有很多试卷要做。
“不然呢?你有什么资格?我是放了你的鸽子吗?你是我什么人吗?还是林欣欣的什么人?别说是朋友,朋友根本没资格!”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很伤人。
至少李林被她伤到了。
他承认他和吴雅粥的关系没有和林欣欣的亲近,但他至少是把吴雅粥当朋友的啊!
可吴雅粥现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从来没把他朋友?还是从来没把林欣欣当朋友?或者说他们两个人都不是?
李林盯着吴雅粥,什么话都说出来。
吴雅粥看到了李林受伤的神色,但她只能当作看不见。
“没事就别耽误我的时间,我和你不一样,我的时间很宝贵。”
这一刻的李林脑子一片空白,忽然有些站不住。
伸手扶了一下桌子,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他不确定是晕倒过度中暑,还是被吴雅粥气到才导致头晕目眩的。
“你……”
刚说了一个字,在看到吴雅粥已经像个没事人继续写题的时候,默默收回的没说出口的话。
他真的怀疑,吴雅粥是没有心的吗?
还是说以前她和他们关系好都是装的?
李林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
他为林欣欣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