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山一个愣神,他绝没想到人家判断出来的方式居然就这么简单。
并且那些茶海都经过了几十道工序的精心研磨,仍能不通过放大镜判断出石头里的根脉走向,既有可能只有几十年的研究经验才能看得出来。
于是他忍不住哑然失笑:“原来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是我们内部人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孙启尚的面色一整:“主要还是刘先生不太了解我们这个地质专业,尤其是遥感技术方面,都能做到物理探测整个地球了,小小的玉化树对于我们来说,真的不需要通过科学仪器,就能探测到它的生长轨迹和大概年限了!”
“但你们还是分析不出里面的灵气部分,甚至不会了解灵性跟普通物质的巨大不同吧?”
“不敢相瞒,我们确实是没有具体接触过灵气,但我们业内的说法是灵性物质的疑似演化过程,至少到目前为止,这方面的研究还处于概念状态!所以经由刘先生这么一说,我就更渴望得到一部分用于课题研究了!”
“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不妨直说了!您和您的单位打算以什么方式来换取这些天下独一份的玉化树资源?我也不怕您老笑话,我本人首先是名商人,而后才是个艺人,没有办法,我手底下养着近万人呢,不太可能无偿提供!”
尽管他在竭力婉转,说出来的话也还是更接近商业谈判的语气,显然这种看似不太留情面的直截了当,让孙启尚脸上出现了很明显的不适应后的略带尴尬。
不过刘清山马上又解释:“但我同时也深深牢记自己还是一名华国人,既然国家向我个人开口了,我也得表现出一名国人应该有的大局观和公众人物的基本素质!这样吧,建议您老还是先回去找相关人士具体商量一下,我不图国家的金钱财富,但需要一些制度上的便利条件,比如这里的两处房产,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寻求一个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的资质,应该要求不高吧?”
听他这么一说,孙老显然神情松弛下来很多,只要刘清山不把自己的玉石往翡翠宝石那边归拢,其他条件一切都好说。
尽管他也知道对方的条件一定没有这么简单,但至少人家同意交易了,这一点争取来的已经极不容易了,起码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文物保护单位是分好几个等级的,其中又分好几个等级,分别是国家级、省级、市级和县(区)级。
京都二环内的最着名的十大四合院,也仅仅属于市一级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像是故宫、兵马俑、颐和园、大觉寺等等这样的历史遗迹或风景名胜,才属于国家级。
刘清山要求这一最高等级的要求显然并不现实,但这是他预留出来的讨价还价的余地,至少省一级的资质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级别越高才越不可能被强拆,而附近平房区将要拆迁的传闻由来已久,他不得不为了保留这两个院子提前想办法。
况且他提的要求并不过分,就因这两处院子已经是这一片区域里的最深处,已经背靠后门出的那条京都城区里的泄洪河道。
因此这里即便是真的要拆了,紧挨着泄洪河道的位置,其实并不影响实际的城市规划。
或者说这两处院子目前正处于可拆可不拆的两可境地,若是有了一个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匾,就是最好的护身符了。
试想,能成为未来这片经济开发区里唯有的两处房产,它们的价值得有多高不言而喻。
就算是刘清山没打算拿它们来换钱,独特的地理位置本身,已经算是市区内的绝版地块了,其商业价值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
他的要求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不是有很多家国家级单位又渴望得到这些玉化树嘛,他完全可以再另行跟那些单位提出其他的要求。
但他主要的交换条件并不涉及金钱,只不过是争取一些事业上的便利而已,比如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海外片源引入名额,就能给他换来整个内地的票房。
即使这个要求达不到,也至少能保证他今后的作品审批流程的尽量简化,这些都是无形的商业价值,是用金钱买不来的特权。
由于得到了他的首肯,那位孙启尚忙着去跟上级汇报了,刘清山来到了那堆蓬布覆盖下的玉化树旁停住了脚步。
“搬它们来这里是不是太早了?眼下院子里正在施工,磕了碰了的不说,就不怕有人掀开了查看?”
张国良赶紧回道:“搬出来是卞老祖的意思,我猜想这是他的有意显示!我们的安保二十四小时轮班,而且压在上面的巨石,没有几个人是搬不动的,里面的石头挑选的也是最零碎的那部分!”
刘清山点点头:“在这里的也就是三分之一吧,品相也是最差的那些!”
“是老祖亲自去库房里挑拣出来的,搬运过程中,特意选在了他们开工的当天,院墙也是那天才破开,张一带人三班倒在这里看护着!”
“给他们的理由是?”
“也不算理由吧,库房腾出一部分空间要搭建铁架子,老祖说以后那里会打造成新的茶室,刚好借用这支施工队里的工作人员!”
“那岂不是把没搬出来的部分也泄露了?”
“我们事先把它们搬到别的屋了,再说等小院装修好了,它们都得搬过去!”
刘清山也就随口一问,他知道卞连锡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将来的工程有不少,至少厨房、库房和配药室都会挪到那个院子里去。
他跟张国良在此驻足,就是在等其他人的到来。
因为他已经探识到后门处正有几部车在停靠,走下来的人也均是以老年人为主的文化人模样。
果然没过几分钟,就有人朝这边张望,目前他身处的小院,也只有进入散人庐的后门之后,才能看得到临时破开的豁口。
其中一人刘清山还认识,就是业已去世的书法大家启公先生的弟子乐湛,他跟此人见过一面,而且有过详谈。
显然在获知他回到散人庐的消息后,各路人马马上行动起来了,这位乐湛先生应该就是某一单位请来的助力。
刘清山装作猛一回头望见了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去:“乐先生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这几位是......”
经过了介绍,来人是两队人马,一边是国家地质大学的几位教授,一边是科学院的几位地质专业的院士。
刘清山面对这些人可不敢怠慢,这些人跟故宫的孙教授又有不同,不论是教授还是院士们只是统称,实则称之为科学家也不为过。
而且他们必定都是这个行业里的翘楚级的人物,因为随队的人群里还有医护人员,不到一定层面是不会得到这种待遇的。
其中一位被引见为地质大学校长的庞启明庞校长,就首先耐不住性子问了出来:“既然刘先生也在这里,那个篷布下的东西,是不是可以让我们看一眼了?”
刘清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了下头,继而转过来笑道:“看不看的没多大意思,都是未经研磨的原石,打造出来是这个样子的!”
他把之前跟孙启尚展示过的一小块玉石放在了掌心,庞校长别看得有个七十岁上下了,身手却是利落,忙不迭地一把抢了过去。
显然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多少眼福,至多对那几具茶海有过近距离的查看。
卞连锡甚至没让他们见过任何的精雕细琢之物,因为不等这位庞校长戴上老花镜,他身后就有好几个人挤了上来,其中还不乏手拿放大镜的人。
刘清山对他们急不可耐的样子哑然失笑,却也没说些什么,只是静立在一旁观望。
其中一位老人端着精巧的放大镜,口中在嘶嘶不停:“可以确定是更精粹的玉化树,而且玉质结晶更细,透明度很高,属单矿物岩,结构紧密细腻,有很明显的有机碳渗入的痕迹!”
另一位老者也在急吼吼地道:“硅化了的植物次生木质部,原物质成分已被氧化硅交代,是最为常见的木化石类型。抛光面呈玉石光泽,却异常的通透,跟我们之前见过的任何玉化树都有很大的不同,或者说这样的品质更完美,演化的条件也更高级,因为我竟然觉出来里面有一丝丝的灵韵,不知你们发现没有?”
庞校长在频频点头附和:“原物质成分确实已经完全硅化,内里纹路保留了完整的木质结构和纹理,其硬度应该达到了8级,已经完美超越了树化石的品质,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还具有远比木化石的光泽度更高?这不科学呀?”
手端放大镜的老人说了;“硅化木的极致体现就是流光溢彩、晶莹透亮的玉石形态,只是这种说法一直只体现在书本上,我从事这个行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
眼见这些位老者紧紧围在一起,似乎忘了自己的存在,刘清山也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您老几位是不会是先看看它之前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