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
尽管霍桦此刻眼神平淡，但蒂莉娅还是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这不是对面前这个男人感到恐惧，而是对自己即将要做的决定而不安。
“我想试着去改变自己，至少不是当一个花瓶。”
在和霍桦谈话过后，蒂莉娅想了很多。
她的人生一直不被自己掌握，就像不久前在【工业5号】举办的政治会议一样，她就是代表自家走个过场，当个吉祥物。
若是自己有拒绝的能力，又或者消息灵通，能敏锐察觉到酝酿的袭击的话，或许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番境地。
普里尔斯公国的主要权力，由一位大公与六位亲王所掌握。
而六位亲王又分鸽派与鹰派，他们都想将保持中立态度的大公拉到己方战车上。
时代的浪潮已然迫近，两派都认为自己的路才是正确的，寸步不让，这就导致近年来公国的内部矛盾愈演愈烈。
可大公依旧保持沉默。
毕竟这是一件无比严肃的事，他的态度将决定世界的格局。
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地星居民与宇宙居民的命运皆系于大公之手。
他是少数能点燃全面战争导火索的人。
为了争取到大公的态度，普里尔斯公国风起云涌。
工业与贸易暂且不谈，市场一直在变化。
百年自治权即将结束，风雨欲来，战争的阴云已然压城。
随着时间推移，公主，王子，甚至是郡王，皆可被用来当筹码。
皇室成员的处境也愈发微妙。
但总的来说，不是正面影响。
蒂莉娅其实能意识到这件事。
她虽是花瓶，但绝不是傻子。
相反，她的政治嗅觉异常敏锐。
每一次会议，每一次交谈，都是各大亲王在试探与行动。
而身为大公之女的自己，重要性也不言而喻。
尽管蒂莉娅不认为那个冷默寡言的父亲会在意自己，但自己的与生俱来的身份，却可以充当他的“嘴”，表明他的一些立场。
而自己又会落的个什么样的下场......尘埃落定后，谁在乎？
留有一条命就行。
普里尔斯公主与蒂莉娅，同为一体却又不是一体。
高贵与卑微并不矛盾。
明知命运的残酷却装聋作哑，不起一丝反抗的意志，这样的人生......太可悲。
看着蒂莉娅眼里仿佛从晦暗中燃起的焰火，霍桦微微有些诧异。
好家伙，我难道还有当人生导师的天赋？
嘴炮技能不是主角才拥有的么。
难道我......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心里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霍桦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不是主观上的，而是客观上的。
剧烈的撕扯感传遍全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离身体，一种莫名的恍惚随之而来。
在蒂莉娅惊恐的目光中，霍桦猛然跪倒在地，双手抱住脑袋发出犹如野兽的嘶吼。
“靠特么的！！！！”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怒骂出声，这比之以前在灰堡接受的刑罚更甚！
“你......你怎么了！？”
蹲下身去手忙脚乱扶住对方肩膀，感受着男人身体源源不断的震颤，蒂莉娅神情慌乱，整个人不知所措。
言语也开始颤抖起来。
这种癫狂的感觉，她只见霍桦展露一次。
还是在“暗礁宙域”对上海盗之前。
他忽然砸破屏幕，让所有人都感到诧异。
“我去叫人！”
“不用！！”
霍桦一边攥住蒂莉娅的手，牙齿将嘴唇咬出血，艰难地从喉咙挤出字眼：
“让我......让我静静待会就好！！”
面板上的理性值不断下滑，在短时间内便落到65%，霍桦紧咬牙关，努力遏制住这个趋势。
在意识恍惚之际，他见到一个坐在残破王座上的身影。
那个人形生物脸上弥漫着灰雾，样貌朦胧。
忽的，祂好似注意到自己，一双冷漠的视线随之瞥来。
【警告，理智已降至32%！】
【警告，理智已降至32%！】
一个眼神就把自己理智干了33%！？
要不要这么离谱！
说好的科幻星空背景呢？怎么不可名状之物也来掺了一脚！
《无界》运营商居然在搞虚假宣传！
日你妈！退钱！！
霍桦大惊，连忙强行稳住心神，费了好大劲才将脑海中画面驱逐而出。
当他意识回到现实，只发觉身上的汗已将衣服浸湿，整个人仿佛从水塘捞起来一样。
睁开眼，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正直愣愣看着自己，其中闪烁着担忧与关切的情绪。
霍桦微微一愣，迅速松开紧握蒂莉娅的手。
看着对方手腕上沉重的淤青，他缓缓松了一口气。
以自己高达68点的力量，没把这小胳膊握成碎渣也是奇迹......
直到这时，蒂莉娅才后知后觉痛哼一声。
刚刚的注意力全在霍桦身上，现在回过神来，她只感觉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痛。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迅速充盈着泪滴。
注视着蒂莉娅此刻表情，霍桦眼神下意识暗了下来。
或许是出于愧疚。
或许是因为在剧痛与虚弱过后，第一眼便看见了她。
又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鲜有人对自己表达关心，尽管不想承认......但他沉寂的心确实跳了一下。
上一个对自己表达这般直接关心的，还是2号实验体。
至于1号实验体，虽然也会为自己担忧，但他是个纯粹的肌肉蛮子，只信奉男人流血不流泪的道理。
最多下次揍自己的时候轻一点......
想到这里，霍桦表情罕见温柔下来。
这一次，是真心实意，不掺杂任何惺惺作态。
“我带你去上药。”
“啊？！”
看着霍桦罕见展露出一种吓死人不偿命的柔和神情，蒂莉娅傻眼了。
这个男人还有这一面？！
“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哔哩啪啦吼，恶灵退散！”
看着郑重其事托起自己皓腕的男人，蒂莉娅满脸严肃，忽然向他念出了段莫名其妙的咒语。
“少看点奇奇怪怪的书。”
霍桦下意识黑起脸，只当自己鲜有展露的真情喂了狗。
“有时间找医生做个开颅手术，你脑袋里的荒草该清理了。”
“呼～这才是你嘛。”
蒂莉娅如释重负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刚刚吓我一跳。”
霍桦：“……”
要不直接给她按洗脑仪上算了，感觉这个公主对自己有着很大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