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不知水泥之发现,韩思澜,久别重逢,你对外界的无知依旧如故。”徐芊芊的语气中夹杂着微妙的怜悯,仿佛在为韩思澜的孤陋寡闻而感到惋惜。
这种态度激怒了韩思澜,她蹙眉反唇相讥:“徐芊芊,你别过早庆祝,就算你成为第一女官,又如何?你的孩子在家中等候,你这个做母亲的,是否曾关心过他的成长?”
提及孩子的瞬间,徐芊芊脸上的傲慢瞬间消散。
孩子,是每个母亲心中的弱点。在与韩玟煜离婚初期,徐芊芊时常思念她的儿子。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逐渐沉迷于新知,同时为了避免引起玉京的过多关注,她故意忽略了自己孩子的存在。
突然被触及痛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周围围绕徐芊芊的贵妇人们,神色也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她们一直沉浸在对徐芊芊未来辉煌的憧憬中,竟然忘记了徐芊芊曾嫁为人妇,育有一子的事实。
韩思澜提及此事后,一些名门望族的夫人不禁后退了几步,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疏离。
徐芊芊将这些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怒火中烧,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狠辣:“韩思澜,孩子的去向我自有权衡。今天是皇后娘娘特意为我举办的赏花盛宴,你真的打算在这里揭露这些隐私,触怒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的名号自然威严无比。
徐芊芊此言一出,韩思澜的神色明显一顿。
然而,她的反应并非出于恐惧,反而目光凝重,直勾勾地盯着徐芊芊的身后,仿佛那里隐藏着某种不可知的秘密。
这股不祥的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
只见周围之人,不,是所有能目击的人,纷纷向徐芊芊的身后恭敬地行礼,声音响亮而一致:“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徐芊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内心慌乱不已。原来在她与韩思澜针锋相对之际,皇后娘娘竟然悄无声息地驾临了。
徐芊芊并非天资聪颖之辈。
然而,她在韩思澜面前竟敢妄自尊大,以皇后娘娘的名号自居,不幸被皇后娘娘亲自撞破,此举引起的轩然大波,不容小觑。
徐芊芊急忙转身,恭谨地行了一礼,声音谦卑:“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她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皇后娘娘的目光。
皇后娘娘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她带着微笑站在那里,听到徐芊芊的行礼声,轻声笑道:“不必如此拘礼,你们都起来吧。”
皇后娘娘的语气平和,脸上也没有丝毫异样。唯有她身后的一位心腹宫女微微低头,巧妙地掩饰了眼中的讽刺。
徐芊芊家门无官,按理说她根本无权自称“臣女”。
按照皇帝的意愿,她自称“臣”还尚可。然而,如今的徐芊芊在皇帝眼中备受宠爱,连皇后娘娘都不愿轻易开罪她,更遑论一个区区宫女。
“多谢皇后娘娘。”徐芊芊并未察觉到宫女对她的轻视,随着众人一同起身。
“徐姑娘,久闻你才情横溢,智慧卓越。今日在这赏花宴上相见,果然名不虚传。”皇后娘娘目光温和,令人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好感。
徐芊芊看到皇后娘娘的和蔼可亲,加之对她的话语如此亲昵,顿时满脸喜悦:
“娘娘过誉了,臣女自然无法与娘娘相提并论,一切都是托陛下洪福。”
这番回答颇显徐芊芊的机智,皇后娘娘含笑回应:“切勿过分谦虚,陛下有意将你册封为西魏史上首位女官,这份荣耀岂是寻常女子所能享有?望你日后能多为西魏尽忠职守。”
徐芊芊满脸喜悦,恭谨地点头。她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脸上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她曾嫁给韩玟煜之时,有幸因皇帝的恩宠,与韩玟煜一同参加宫宴,却始终默默无闻,坐在角落无人问津。
那时,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
而如今,她凭借自身的才华再度踏入宫廷,许多女子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种由内心深处涌起的满足感,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
“母后,这徐姑娘确实不同凡响,她在韩府默默无闻,离异之后却能取得如此成就,实在令人钦佩。”
就在此刻,紫嫣公主的面庞洋溢着温柔的笑意,从旁款步轻盈地走来。
尽管她并非皇后亲生,但作为皇帝的血脉,她的出现仍令四周的众人无不俯首敬意。
徐芊芊在行礼之际,微微低头,她藏在广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紫嫣公主似乎有意无意地重提了她与韩玟煜之间的陈年旧事,更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韩思澜面前提及。
她心中困惑不解,紫嫣公主究竟有何意图?
“紫嫣,你今次来得颇早啊。”皇后娘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然而在众目之下,她不便过于显露自己的情绪。
“往昔之事何必再提?现下日光正好,不如我们寻个凉亭小憩片刻。”
她接到了皇上的暗示,此刻不宜让韩思澜过于难堪,于是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皇后娘娘的话语分量自然不容小觑,众人很快便跟随至凉亭之中。
徐芊芊始终伴随皇后娘娘,谈笑风生。后来,似乎皇后娘娘的宫中发生了紧急事宜,一名宫女急匆匆跑来报告。
皇后娘娘的面色顿时严肃起来,她让众人稍作等待,自己则带着宫女匆匆离去。
人群随即放松了下来,徐芊芊斜倚在凉亭的围栏上,眺望着远处的柳云曦,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
她漫步至柳云曦的身后,轻声说道:“柳云曦,上次我遣玉京前来邀请你与长宁侯为我们引荐水泥之术,你并未应允。现在,是否感到悔不当初?”
柳云曦与红莺正在赏花,徐芊芊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二人俱是一惊。
她缓缓转过身来,语气平静而坚定,“你这只是臆测之词,实际上,我从未有过丝毫悔意。”
“你这张嘴,未免也太不知分寸了。”徐芊芊怒目圆睁,瞪着红莺,眼神中燃烧着怒火。
那一刻,她早已将往日所说的,要将仆人视为平等之人的教诲抛诸脑后。
她的话语冷硬而尖锐,如果不是柳云曦在场,她甚至想立刻动手惩戒红莺。
柳云曦却在不经意间,微微向红莺的方向倾斜,眼中闪烁着寒意,“你心中所图何事,你心知肚明。你我之间交情尚浅,尚不足够私下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