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瞪大眼,直勾勾盯着她看了两秒,语气难以置信。
“闺女,难不成你认识他?”
这个答案不难猜,拳馆里虽然鱼龙混杂,可只有一个军师模样的杨管事格格不入。
知识分子的打扮,加上周围人对他的尊敬,很符合老人的描述。
想起那双掩藏在雪亮镜片后的眼睛,江雨眠心情有些复杂。
按杨管事的说法,要是今早不能来到医院,就一定是出事了。
一队二队的人并没有行动,出事,只能是这伙人内部的事。
难道,杨管事干了什么不能被这伙人容忍的事?
江雨眠心神一动,忽的明白了什么,又向老人问了几个问题,把她的情绪安抚稳定才离开。
走回病房,梁睿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
“怎么突然失联了呢,莫非真的被发现了?”
江雨眠秀眉微挑,“梁副官,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梁睿有些犹豫,转头见霍峥微微颔首,才放心开口。
“江同志,黑蛇那伙人里,有我们的一个同志,已经向外传递过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只是这两天,到了交接情报的日子,他那边却完全没有动静,我们怀疑他……”
梁睿没说下去,低声叹了口气。
唐振英靠在椅子上,接过话头,“之前是单线联络,我们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所以尽管猜测他遇到了不测,也没办法进行营救。”
老婆婆的儿子,也就是杨管事不见踪影,几乎在同时,卧底也失去联络。
两件事,未免太过巧合。
江雨眠虽然犹豫,可事出紧急,她还是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刚一说完,几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比起毫无头绪,现在至少要按照这条线查下去。
唐振英对江雨眠投去一个崇拜得无以复加的眼神,站起身,拎着记录本跑去调查了。
“梁副官。”江雨眠忽然叫住也打算离开的梁睿。
“黎佑行住在几号病房?”
她知道黎佑行腿伤很重,也转到了县医院治疗,这两天忙,她还没来得及去看看情况。
梁睿一怔,下意识看了眼霍峥。
关于黎佑行的去向,他本想和江同志知会一下的,不过首长听完,直接说自己会转告。
难道,首长忘了说?
“本来是住13号的,但是前天来了几个保镖把他接走了。”
“对了江同志,他走之前还说,他只回家待几天,让你一定等着他一起回京市。”
这句补充完,梁睿忽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江雨眠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呢。
“他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回家做什么,又是哪里来的保镖?”
看来首长的嘴还真是严,连这些也没和江同志说。
梁睿尽职尽责解释道,“他的家人确实都去世了,不过后来他被边省首富收为干儿子,现在掌握着边省生意场的半边天呢。”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首长的脸色更黑了,望着自己的目光更是跟冰锥子似的。
他轻咳一声,迅速脚底抹油,“首长,江同志,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去调查杨管事的去向了。”
直到病房的门关上,江雨眠还沉浸在震惊中无可自拔。
边省首富的干儿子?那这些天,黎佑行到底在她面前哭什么穷?
一会儿说自己父母双亡从没感受过温暖,一会儿说打鱼收成不好天天饿肚子,声泪俱下的样子,活生生一个当代影帝。
一想到自己又被黎佑行这个戏精耍了,她就忍不住摩拳擦掌。
行,她一定等黎佑行回来,好好算一算账!
正想着,腰上冷不丁多了只有力的手臂,不算温柔地把她捞进身后硬邦邦的怀抱。
男人沉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脸颊蹭着她的发丝,痒痒的。
“怎么,后悔了?”
是不是后悔,没在黎佑行受伤的时候多关心两句?
江雨眠若有所思,“是啊,后悔。”
早知道,她就趁黎佑行负伤躺在床上叫唤的时候,冲上去友情附赠他几拳。
霍峥动作一顿,眸底暗色渐深。
“如果你说的是条件,我不比他差。”
他一向不在意外在条件,但在这里,他不介意说出来,和黎佑行比一比。
江雨眠终于看出他的不对劲,捧着他的脸颊,在他唇上啄了下。
“我刚才说的不是这个,别多想。”
抱着男人的腰,好言好语腻歪了一会儿,总算才把醋坛子哄好了。
下午,有战士传回消息。
杨管事已经找到了,但被发现时,他已经倒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浑身是血,不省人事。
经过随行的军医抢救,最终还是没能醒过来,而是一直处在昏迷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成了植物人。
妥善照顾的话,或许会在未来某天醒来。
梁睿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张沾满血的小纸条,上面详细写着本该几天前送出的情报,也就是说,杨管事就是那个隐忍潜伏几年的卧底。
第二天,一组战士准备用快车,先行出发,把杨管事送回京市的军区医院。
出发前,江雨眠坐在病床边,秀眉深深蹙起。
【旺财,系统商店里真的没有药品能救他?】
旺财摇摇头,有些惭愧道,【宿主大人,目前的确没有,不过据我检测,几个月内,他一定可以自主醒来的。】
江雨眠微微叹了口气,惋惜道,“希望有老婆婆陪着,能激发他的求生欲吧。”
一人一统说话间,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一道熟悉而轻佻的嗓音传来,“呦,这是谁又病倒了。”
江雨眠眉心一皱,转头比了个小声的手势,“你别打扰病人休息!”
黎佑行腿上的伤还没好全,拄着一只拐杖,走起路来十分滑稽。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毒舌,只朝病床上看了一眼,他又奚落起来。
“没听说这两天有哪里打起来,怎么伤得这么重?这小子不会是自己摔了一跤吧?”
病床上,杨管事除了一张脸,剩下的地方几乎都用绷带裹了起来,足以见伤势之严重。
“别乱说。”
江雨眠瞪他一眼,忽然发现他脸色异常苍白,仿佛大病初愈。
跟着进来的梁睿主动解释,“这是杨同志,卧底被黑蛇手下发现后,残忍报复了。”
黎佑行闻言,笑容缓缓收起,眼底闪过几分沉痛。
走到床边,抬手给人事不省的杨管事掖了掖被角,语气沉重。
“杨同志,我为我说过的话道歉,如果你能听到的话,请你原谅我。”
说完,他注视着杨管事头上染血的纱布,眼底微闪,轻声补充道。
“当然,我猜你一定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