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棋垂眸。
“说不定,她连信封都不愿拆开,随手就烧了。她那样嫉恶如仇,一定觉得,我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报应。”
芷兰道:“大小姐与赵夫人关系素来亲近,说不定是赵夫人和大小姐说了些什么。”
李安棋没说话。
芷兰接着道。
“近段时间,小姐身上发生了很多事。小姐为了二公子被囚禁,也因此无力为三小姐奔波。小姐是人,又不是神仙,世间万事总难全,小姐也别太责怪自己了。”
李安棋双眼失神,看着窗下人影,伫立许久。
李安书出嫁那天。
李淼开恩,将高姨娘和李安棋都暂时解除了禁闭。
李安棋来到李安书房中,亲自为她梳妆。
“书儿就要出嫁了,阿姐不高兴吗?”
李安书看着镜中为自己梳发的李安棋,笑容依旧天真。
“你年纪还小,也不知道嫁过去,应不应付得了。”李安棋扯了扯嘴角,低头。
李安棋拨弄两下耳边垂下的红色流苏,佯笑道。
“书儿今年十三,年纪也不算小了,况且书儿嫁过去能帮到父亲,又是做嫡妻,书儿求之不得呢。”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李安棋看着她脸上的无邪笑容,不知道该为她感到高兴还是惋惜。
李安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金锁项链,为李安书戴上。
这是她专门托人找单星文帮忙定制的。
李安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回头抱住李安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谢谢阿姐!”
李安棋眼中含泪,笑着拍拍她的背:“好好照顾自己,再不济,还有阿姐在呢。”
李安书鼻头一酸。
“嗯!”
福寿堂。
李安书着喜服金冠,一一同众人行礼告别。
老太太似是一棵会呼吸的枯树,强撑着眼睛,气若游丝地将一支红宝石玉簪送给了李安书,又说了几句宽慰不舍的话,紧接着又落下泪。
赵夫人哭得厉害,似是异常不舍。
李淼则笑意盈盈,叮嘱了李安书几句过去要孝敬公婆之类的话。
李安书行礼应下,并未有其他的反应。
李安棋知道。
从前,李淼在李安书眼中,是令人期盼敬仰的存在。
她无条件爱着这个父亲,哪怕是从他那里得到一丁点的喜爱和关怀,也能让她高兴得夜不能寐。
但如今,李安书看李淼的眼睛,变得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书儿她,还是在意的吧。
李安书来到李安才面前,蹲下身,将一个小匣子交给他。
李安才打开匣子,见里面是一个生了锈的九连环。
李安书宠溺道:“才儿,这是你曾经最想要的九连环,如今三姐把它送给你。你要是想三姐了,你就打开看看。”
李安书双眼朦胧,哽咽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几个姐姐们最宠爱的弟弟。”
李安书看了一眼李安棋,接着同李安才道:“二姐姐其实是最疼你的那个,你年纪虽小,但也不傻,好与不好,你心里其实最清楚了,是吗?”
李安才一下红了眼睛。
高姨娘脸色忽地煞白。
李安书笑着捏了捏李安才的脸蛋,站起身。
“三姐姐。”
李安才小手捏着李安书的裙角,愧疚无助地看向李安棋,随后又看向夏姨娘。
夏姨娘朝李安才一笑,温柔怜惜,点点头。
李安才张了张嘴,眼里含着泪,终是道:“是高姨娘,叫才儿栽赃二姐,然后把才儿推到水里的。”
李安才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吉时已到,新娘上花轿!”仆人高呼。
李安书边笑边哭,同众人行礼,随后,她朝李安棋暖暖一笑,上了花轿。
将李安书送走后。
李淼表情复杂,忍着怒气,叫夏姨娘把李安才李安画带走。
李安才离开后。
高姨娘瞬间被暴怒的李淼扇了一巴掌。
“你那天是怎么跑出来的,说!”李淼怒问。
高姨娘捂着脸,偷瞄了一眼赵夫人,哆哆嗦嗦道。
“是贱妾,是贱妾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和赵夫人无关!”
赵夫人眼神躲闪一下,慌忙训斥道:“你自己犯了大错,还要拉旁人下水,你是何居心?!”
“虎毒尚不食子,你丧尽天良,竟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还要栽赃给二姑娘,万死难辞其咎!”
老太太咳了几声,紧接着道。
“咳咳咳……赐白绫,你自行了断吧。为了才儿,靖国府会给你厚葬,对外称,你是病死的。”
高姨娘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双手合十哭喊道:“求老太太开恩,求老爷开恩!贱妾再也不敢了!贱妾真的再也不敢了!”
李淼眼中充满对高姨娘的怒火和失望。
沉寂半响后,他道:“来人,把这个贱人拖到柴房,让她自行了断吧。”
陈管家一招手,几名仆人便上前抓住高姨娘的四肢,要将她拖走。
“不要,不要!啊啊啊!”
高姨娘发疯似地乱喊乱叫,拼命挣扎。
“且慢。”
李安棋站出来,同李淼道。
“高姨娘毕竟是才儿的生母,父亲不如给她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李淼不解:“她这样歹毒,害为父误会你,打了你那么多鞭,你还要为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