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棋快步走上前。
溺水的小太监皮肤白皙,面容阴柔俊俏,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
小顺子啧啧了两声,可惜道。
“他这容貌,若长在女人脸上,是极好的。若长在太监脸上,则显得太过蔫坏,容易被人当成眼中钉……恐怕,这个小太监是被人捉弄得半死,扔到河里的。”
李安棋蹲下身,探了探小太监脖颈上的脉搏,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
“他还活着。”
李安棋抬头,接着道。
“小顺子,你帮本宫看住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正当小顺子疑惑的时候,李安棋开始了溺水急救法。
人工呼吸加心脏复苏。
小顺子目瞪口呆,脸一下变得赤红。
他紧张观望着四周,生怕被人看到这一幕。
顷刻后。
溺水的小太监呛出两口水,他混混沌沌睁开棕色的眸子,怔怔看着李安棋,随后又昏死过去。
“小顺子!”
“在!”
“你快带他去太医院找郭御医,务必将人救活!”
小顺子皱眉道:“那娘娘……”
“不用担心本宫,你且带他去。”
“是。”
小顺子抬起小太监,往太医院的方向赶去。
李安棋蹙眉,看了看天上当中的太阳,将马牵回东华门。
她拿出皇令,同一名守门侍卫道。
“劳烦侍卫大人,带本宫去菜市场刑场。”
被选中的小侍卫,面容略带一丝稚嫩,像是刚上任的新兵。
他看了看李安棋,又看了看皇令,麻溜将李安棋牵上马,带着李安棋,朝紫禁城外的菜市场刑场奔驰而去。
李淼蓬头垢面,被囚车一路押运到菜市场刑场。
百姓们一边叫骂,一边用烂菜叶和臭鸡蛋朝囚车砸着。
“诶,这人是谁啊?犯什么事了?”
人群中,一位老妇问身旁的妇人。
妇人看了看老妇篮子里的烂菜叶,道。
“不知道是谁,你就砸骂?”
老妇笑了笑,道:“这被押到菜市场砍头的,还有好的?”
“这位啊,可是大名鼎鼎的靖国公!”
妇人凑到老妇耳边,小声道。
“听说啊,昨天晚上靖国府被抄了,附近方圆几里地,都能听到哭叫声,吵的可厉害了!”
“哟,那可不能砸。”
老妇收起笑容,表情一沉,将篮子里的烂菜叶子全都倒掉。
“早些年,靖国府的老太太身体好的时候,常设粥棚,拿银两接济我们这些穷人,是位大善人!咱们不能恩将仇报。”
说罢,老妇步履蹒跚,挨个阻止那些凑热闹扔臭鸡蛋的百姓。
“别砸,别砸!这是靖国公,咱们不能抹了老太太的恩情啊!”
然而,一个人的阻拦抵不住十个凑热闹的。
众人不停叫骂着,似乎要将犯人淹死在唾沫堆里才尽兴。
李淼蓬头垢面,双手被绑在身后,颤颤巍巍跪在刑场中央,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他背后站着一位衣衫半敞,拿着刀的彪悍刽子手,随时准备行刑。
张新觉坐在刑场上方的桌案前,一丝不苟地看着前方。
日晷的指针,指向午时三刻。
一名兵差上前提醒张新觉。
“大人,午时三刻到了。”
张新觉抬头看了看太阳,站起身,拿出圣旨,再次当众宣读。
宣读完圣旨。
张新觉正襟危色,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刽子手抬起大刀,用力向下一挥,一阵刀风呼啸而过。
“皇上有令!刀下留人!”
“皇上有令!刀下留人!”
“皇上有令!刀下留人!”
小侍卫载着李安棋,骑着骏马,沿着街道中央一路飞驰而来,口中还不停地在喊着这句话。
然而刽子手刀已落下,根本来不及收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侍卫拉出弓箭,直射刽子手的刀刃。
刺——
屠刀被箭弹开,削掉李淼一撮白发。
小侍卫扶李安棋下马,随后来到张新觉面前,半跪拱手道:“皇上有令!刀下留人!”
李安棋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皇帝给的黄金令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新觉、刽子手、还有在场的士兵和百姓,都跪下一片。
“皇上有令,饶李淼死罪!”李安棋语气铿锵有力。
“臣,领命!”张新觉道。
流云神色匆匆,奋力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路小跑到李安棋身后。
“娘娘!”
李安棋微微侧头:“你带老爷先回宁安庄。”
“是!”
流云解开李淼背后的绳子,将李淼从地上扶起来。
只见李淼晃晃悠悠,朝李安棋哆嗦着伸出手。
“棋儿……”
李安棋对上李淼那双通红的泪眼,莫名有些心酸。
一夜之间,李淼好像又老了十岁。
她定了定神,沉稳道:“父亲尽管安心去,其他的,交给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