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黑影鬼到底是什么呢？
它为什么只在自己的肩膀啃了一口就逃之夭夭了？
真是奇怪的鬼怪。
多想无意，林言干脆收回了思绪，长达两个小时的讲解过后，时间到了，所有学生稀稀拉拉地出了教室，最后只留下了林言和慕斯一人。
林言想他应该是故意在等着自己的，于是便主动凑上前去打招呼。
看着那张完全不同于楚莫的脸，林言只觉得陌生，慕斯也很冷淡，沉默片刻后僵硬地吐出一句话：
“昨晚谢谢你的帮助。”
“没事。”
林言摇了摇头，他有些好奇地开口：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为什么要成为玩家？”
慕斯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就在林言以为他不会回自己的话的时候，没想到他却生硬地开口道：
“为了我妻子。”
“什么？”
林言有些惊讶：“妻子？”
慕斯却不再多说，林言见状也只好作罢。
现在要干什么呢？上完课要干什么呢？林言心里憋着一股气离开教室四处转悠起来。
脑子一下子空下来，就开始浮现那些被刻意压下去的事情。
现在知道了真相，林言下意识有些逃避，他不敢想象外面的玩家如果知道他们所有的现实记忆不过是被更改过的代码运行的结果，那会怎么样？
真真假假，自己的存在是假，记忆是假，死亡是假，日复一日在危险丛生的副本中求生，完成那一个根本不可能【回去】的心愿，死了也无法彻底解脱，只能回收更新再次投入使用。
同机械有什么不同？
林言不懂，他那些关于因车祸昏迷再次进入游戏的记忆是否也为假？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现实世界吗？玩家们的喜怒哀乐真的是被设定好的吗？那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无数疑惑充斥林言的大脑，这让他变得浑浑噩噩，连走到哪里都不知道了。
等待林言回过神儿，他这才发现自己又走到了学校周边的商业街，脚步一停，林言无措地环顾四周。
人来人往无数擦肩而过的人脸此刻在林言眼中也变得如此清晰和熟悉，恍惚间他总能从这些人脸上看出那些有过交际的玩家脸庞，这个发现令林言浑身发冷。
“帅哥，进来坐坐呀？”
一道尖锐柔媚的声音从林言耳边响起，他猛然回头。
一头短发浓妆艳抹打扮的女人正招着手捂着嘴笑，在她背后“缘缘美妆”四个大字亮的晃眼。
林言一怔，脚步竟不受控制地走了进去，女人见状笑意更甚，高跟鞋哒哒走上前去拉着林言直接按在了椅子上。
“帅哥，看你头发都这么长了，剪了头发吗？我给你优惠。”
说着她弯下腰，抹着红唇的嘴巴在林言的耳畔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是阿缘，又不是。
林言在心中冷静地下了判断，他看着女人纤细粗糙的双手正在不停地挑着工具，铁盘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
一边修剪一边攀谈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头顶的动作一顿，女人漫不经心道：
“帅哥问人家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想和人家交个朋友？”
幸好女人也是在开玩笑，继续道：“人家的名字是缘缘，外面牌子上不是写了吗？”
女人话实在多，还不等林言回话就自顾自地开口：
“哎，在这里开店真是不容易呢，这都多久了才来了俩，你是第二个，第一个看我剪的不好不仅骂了我一顿，连钱都没付就直接走了。”
“真是讨厌。”
“帅哥你是江中大学的学生吗？”
“嗯。”
“真厉害，像我这样的人都不敢进去。”
“为什么不敢？”
“因为没有办法通过考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呀，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呢。”
“再说了我听说成为玩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太累了。”
“那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吗？”
缘缘嗤笑了一声，“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吧。”
“我的人生是设定好的。”
“不过说来也实惨，为什么我拿的剧本和别人不同呢？”
“什么意思？”
“哎说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我出生六个月大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一个捡废品的老太婆看我可怜就把我拾回去养着了。”
“老太婆年纪太大，身体又不好，根本就没有收入来源，害我从小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捡废品，不少小孩嘲笑我呢。”
说到这里，缘缘有些愤愤不平，“我真是讨厌死老太婆了！”
“养不起干嘛要收养我？害我过一辈子的苦日子。”
林言不回答，缘缘也不在乎。
“后来老太婆生病了，没钱治，就死了。”
“那你伤心吗？”
“我为什么伤心？她确实养了我，但是我也算给她养老送终了吧。”
说到这里，缘缘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一滴滚烫的泪砸进林言的脖颈。
“我外婆确实挺好的，是我对不起她。”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外婆总是头发花白弓着背的模样，我不明白为什么其他的小孩有那么多的好吃的而我却没有，每当我迈开小小的步伐跑着去问外婆的时候，总能看见她沧桑又无奈的说：
“乖阿缘，外婆下次多捡点纸板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每次都是同样的话，我生气地冲她大喊：“你是撒谎精！每次都这样骗我！”
外婆很伤心，但她还是颤颤巍巍地向我索要怀抱，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的请求，“坏外婆，兑现承诺后才可以抱我哟！”
外婆更伤心了，我看着她混浊的双眼亮晶晶的，我也开始难过起来，我是不是做错了？要不要去抱抱外婆？但脑子突然出现隔壁肉铺王小明嘲笑的话：
“你外婆根本不爱你！”
“怎么可能？”我生气的跳脚，“外婆是最爱我的！”
“那她为什么不给你买好吃的？”
“你瞧！”王小明晃了晃手里的巧克力，一脸骄傲道：“我妈妈就很爱我，我说我想吃好吃的她立刻就给我买了。”
“你外婆要是爱你就会给你买好吃的！但是你外婆从来没有给你买过，看来她也嫌弃你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
“不是的！我外婆最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