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一起来见朕,大动干戈的,所为何事啊?”宣德帝淡笑着坐在上首,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腾格昊空心里冷哼,装这副样子给谁看呢,手里满是鲜血,也不怕那龙椅塌了,那些个冤魂去找他索命。
【他们肯定是来找你说大比的事情的,总不可能是想你了,要来和你叙旧喝茶回忆往昔的吧。就是这态度吧,有点自烦人,求人就要求求人的态度,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给谁看呢。】
两人了然于心,宣德帝给殊星使了个眼色,该你表演的时候到了。
殊星伸出两根手指。
宣德帝垂眸。
殊星气结,讨价还价。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让我表演,连这点好处都不答应,没门。】
两根手指不成,殊星又加了一根手指,气呼呼的询问宣德帝的意见。
东方丞和那介对视一眼,腾格昊空也是不解,这宣德帝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和孩子打闹,都不正眼看他们一眼,真是岂有此理。
“大周皇帝,大比的事情确实是我们三个过度紧张,有些过分,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左统领下手过重,我们也不会极力阻止。
大比那日,你们的人不是说了,竞赛第二,友谊第一嘛,现如今这话被你们自己打破了,我们要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腾格昊空端着架子,准备把这件事三言两语的揭过。
萧理全微笑脸,摆摆手,“我们南诏没有啊,我们不紧张。”
笑话,他们的人都没上场,他本来不想来的,可耐不过这几人一直在旁边烦人,他只是来凑个数的。
太子可是叮嘱过他的,这可不能胡乱承认。
腾格昊空剐了他一眼,表情不悦。
东方丞看了一眼那介,对方点点头,他站出来,深呼吸一口气,手指捏着一副下摆,“皇上,左统领和我的护卫如今两败俱伤,我们也已经得到了教训。大比当前,我们还是需要以大局为重,万不可伤了两国和气啊。”
孟胜弓腰站在一旁,偷瞄了一眼宣德帝的神色,嘴角笑意渐渐消失,表情逐渐淡漠,这是不高兴了。
心里一紧,忙退后一步。
那介眉头一皱,六皇子怎么不按照他们商量的来说,要坏菜。
急忙上前一步,阻住东方丞的话,“皇上…”
但宣德帝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他把殊星的手指压下去两个,拍了拍她的头。
【周扒皮,想要马儿跑得快,不给吃饭不给菜,就你这样的,谁愿意当你的臣子。】
心里这么吐槽,但头上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殊星冷哼一声,不情愿的表示答应。
“六皇子这是在教朕做事,说朕不顾大局?”
东方丞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言语有些过激了,讷讷想要辩解,“皇上,我并无此意,只是临行前,父皇叮嘱过我,一定要与大周皇帝交好…”
“所以交好的意思就是,你一个十三岁的小毛孩,来教朕怎么以大局为重?还是觉的朕这个皇帝当的,还不如你一个皇子睿智?”
“你们东陵皇帝就是这么教导你,和大周如此交好的?”
东方丞一下子被这顶大帽子压得有些踉跄,脸上血色渐渐褪去,心里越发着急,“不是,皇上,是我见识浅薄,说错了话,父皇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还请大周皇帝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和我计较。”
“大周皇上,六皇子只是心里有些着急,这才说错了话,我们皇上和大周皇帝是一个心情,只愿四国永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绝对没有挑衅两国邦交的意思。六皇子还需要历练,大周皇帝看在这个份上,还请不要和一个孩子计较。”那介神色有些焦急,脚又向前迈出一步。
孟胜看在眼里,不着痕迹的往宣德帝旁边站了站。
宣德帝手指有节奏的点了点桌子,淡淡的口吻充斥着浓浓的嘲讽,“十三岁,年幼无知?”
殊星瘪着嘴起身,这是暗示她该出场了。
哐哐的声音传到众人耳朵里。
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
殊星正在拿玉玺砸核桃的动作,旁边的墨汁也被打翻,泼洒在了折子上,上面的字迹难以分辨。
两人的袖子也被贱上了许多黑点。
“你做什么?”
殊星一咕噜爬下龙椅,“父皇,我错了,我这么小,你念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东方丞眉心跳了跳,感觉这两人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腾格昊空端详起这两人的行为,之前他俩是这个氛围吗?
【哎呀这感觉我要吐了,这绝对不是我,我可是霸气与威严的代名词,绝不是这等矫揉造作的小人。】
“你把朕的折子和龙袍都弄脏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让朕饶恕你?”
“那你想怎么办?我这么小,又这么可爱,年幼无知,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又没给你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为了你和我的父女情谊,我劝你以大局为重,毕竟我母妃交代我,要和你好好相处的,以后还得相处几十年了,这么点小打小闹,你就当没看见吧。”
宣德帝在桌底下给殊星竖了个大拇指,这发挥的,让他很满意。
东方丞的脸听见“大局为重”、“年幼无知”两个词语,脸一点一点变红,这两人是在演自己?
果真,听完了后面的话,他一百个确定,这两人就是在指桑骂槐!
腾格昊空和那介活了几十年的人,想要插嘴,又觉得东方丞这个年纪,和殊星放在一起,实在是有些丢人。
三岁小儿,和十三岁,放在一起用年幼无知来形容,他们实在是没那么厚的脸皮。
三人一时讷讷站在那里,就连宣德帝没让他们坐下,都无暇顾及了。
孟胜在心里连连惊叹,小殿下真是一点就透啊,就冲这份聪明才智,皇上的几个孩子就没比得上的。
“年幼无知?你是三岁,不是一岁,就算是领悟能力有限,可你日日在朕的身边,耳濡目染的,你竟是一点都没领会吗?”
宣德帝拍了拍她的头顶,语气很是想嫌弃,“真是蠢透了。”
【我劝你好好说话,毕竟我刚才可是给了你脸面,你不要得寸进尺哦!】
“那你想要如何?”殊星把他的手一把推开在,摸什么摸,把她的发型都摸乱了。
“那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做错了事情,就得付出代价。”
“你想要让朕不和你计较了,那就得抛出朕感兴趣的筹码,而不是胡乱攀咬,指鹿为马,否则,朕又凭什么答应你!”
这话明面上是对殊星说的,可宣德帝的眼神却是在腾格昊空和东方丞游移了片刻,方才收回。
萧理全淡定的站在一旁,隔岸观火,嘴角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腾格昊空和那介对视了一眼,冲对方努努嘴, 你上。
那介摇头,你上,我这边讨不了好,先开口就势弱了。
腾格昊空点了点那介,你有这宝贝疙瘩,就算是最后一个开口,那也是理亏的那一边,论时间早晚有什么用。
东方丞站在中间,鹌鹑似的,他后悔拦着那那和那得跟着他进宫了,要是他们这会儿在,说不定这个长公主就一起和他们去玩儿了。
自己也用不着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小小年纪,用词如此犀利,处处往他心窝子上插,这份聪慧,幸亏是个女子,不然将来很可能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不过这宣德帝走到哪都带着她,还封她为长公主,到底是宠爱,还是为了他后宫那些皇子树靶子?
究竟有几分真心?
到了大周这么久,也没见过那些皇子几面,连人都没认全。
“六皇子?”
“六皇子?”
东方丞还在暗自思索呢,手上传来力道,抬起头一看,大家都盯着自己。
“怎么?”
孟胜笑了笑,“六皇子,皇上才和您说话呢,你一个劲儿的低着头,脸色发红,是有哪里不适吗?”
“需要老奴叫请太医来和给你瞧一瞧?
东方丞下意识摸了摸脸,这个老阉奴也是可恶的紧,和他主子一样讨厌。
“无事,我只是站的有些累了,这来了半晌,你这奴才也不给我搬个凳子,一点眼色也没有!”
【哎这人,恼羞成怒啊,脸上快挂不住了,啧啧啧,这份心理素质,还敢来出使大周,真是有胆色!】
孟胜面带微笑,看了一眼宣德帝,没接到指令,他不能私自做主。
“可不是嘛,这来了半晌,不论是奴才,还是主子,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让我们在这干站着,连杯茶也没有,这大周的礼节啊,本王算是见识到了。”腾格昊空说的一脸怅然,完了还准备拉帮结派。
“你说你们不待见我们北夷也就罢了,那你们不是和南诏关系好吗?怎么不给萧使节搬…”
“八王爷,本官正做着呢,多谢关心。”
腾格昊空往后一看,萧理全正捧着杯茶,旁边还摆了几盘子点心。
这什么时候摆的?他怎么不知道?
“八王爷说话的时候,麻烦往周围瞧瞧,不要拿鼻孔对着人,说不定早就注意到下官了。”
腾格昊空噎住了,这人一直不说话,和他们也不是一队的,他忽略了很正常。
就是这大周皇帝,双标的也太明显了吧。
“哎大周皇帝,同样是客,你连张凳子也不给我们坐,凭什么他什么都有?”腾格昊空指着萧理全,瞪大了眼睛。
“同样是客,这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宣德帝叹了口气,不想搭理他们。
朕是皇帝,这是大周,你们就算要嚣张,也得给他憋着。
“嘿你…”
“说吧,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这件事情是他们不占理,要是闹大了对他们也不利。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毕竟千里迢迢来了大周,必须要完成任务,总不能空手而归啊。
这大比必须进行下去。不然他们回去没法交代。
可这姿态也不能太低了。
腾格昊空思索片刻,和那介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是我们理亏…”
“这事是我理亏,我和你道歉,父皇,我,周殊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诚心忏悔,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检讨自己,以后再也不拿着你的玉玺砸核桃了,也不弄脏你的衣服和折子了。”殊星举着手,就差发誓了。
腾格昊空\/那介:?
不是在问他们?
屁大点事用得着耽搁这么久?还当着他们的面开始演戏了?
东方丞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完了?”
殊星点头,“对哒,我错了父皇,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们可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你宽宏大量就放过我吧。”
“呵!宽宏大量?这个词和朕没多大关系。”宣德帝恨铁不成钢似的,又敲了敲她的脑袋,“朕之前是如何教你的?”
“你的筹码是什么?”
【这还要多久,这戏我演的有些累了,一个条件太亏了,得加价。】
腾格昊空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不是在教训自家孩子,这是在教训他们吧?
不确定,再看看。
那介有一种自己面对那两好大儿的感觉,讨价还价的来了。
东方丞双手紧握,指甲快要把手心掐烂了,这两人欺人太甚!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萧理全眼里都是好戏,我看的样子,得好好记着,回去转告给太子殿下。
“可是我有的你都有,我的筹码在你那里,没什么优势啊。”
【得两个条件,不然我不演了了,这都快要割地赔款了,你可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殊星暗戳戳的在腰侧伸出两根手指,弯了弯,盯着宣德帝,你不同意的话我就要罢工了!
宣德帝恶劣的笑了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片羽毛,一根一根的开始薅。
【你真他么的不是人啊,竟然威胁我,那人家长个毛容易吗你就开始惦记上了,我早晚让那两口子把你的头给薅秃了!】
“朕是看你有什么,而不是看朕要什么,毕竟,你就是个穷光蛋!”
计划成功,宣德帝看那东方丞,连带着感觉都顺眼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