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的。”二狗深知,自己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
他的胳膊和大腿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大喘着气,鼓励着她,“一口气爬上去,再拉我上去。”
闻言,苏酥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也知道不能再拖着二狗了。
她哆哆嗦嗦地动了动身,慢慢挪动着,试着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
听到他闷哼一声,又吓得一动不敢动,赶忙问道:“弄疼你了吗,没事吧?”
“没事,快上去!”
二狗死死地抓住树根。
等苏酥踩上他的肩膀后,猛地用力向上一顶,终于把她送了上去。
可这也彻底消耗完他的全部力气,他再次跌入深坑,近乎昏迷。
“什么人!”苏酥在上面惊慌地大喊了一声。
二狗强撑着睁开了双眼,他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山匪追了上来?
他想起身,却动弹不得,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紧接着,苏酥的哭声又传来。
二狗咬牙,狠狠地盯着洞口。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伤害,倒下,他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幸好在他即将崩溃时,苏酥的小脑袋从上面探了出来。
她哭着对二狗喊道:“呜呜呜,二狗,是狗哥,呜呜呜,狗哥和陈叔找来了!”
说完,李星澜的脑袋也从上面探了出来。
见二狗要死不死地躺在坑里,他贱兮兮地说:“刚好,不如就把他埋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去找绳子。”是陈瞎子的声音。
“埋你二大爷,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苏酥怒道:“下去吧你!”
她轻推了李星澜一把,他便顺势跳了下去。
借着月光,看到二狗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李星澜叹了一口气。
他难得正经道:“谢谢你,保护了苏酥。”
终于可以闭上那双沉重的眼皮,二狗彻底昏迷了过去。
恍惚间他好似还能听到苏酥的呜咽声。
别哭了,苏酥。
——
二狗做了一个梦,梦里是父兄们血红着的双眼,是七尺男儿到死都用剑撑着身体,不肯倒下。
梦里是母亲兄嫂撕心裂肺的哭喊,是灵堂上的血红,是商家六十八口人,全部葬身于火海。
梦里是他被关进了棺材,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要让商家这最后的血脉,永世不得轮回。”
棺材外,尖锐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得意,“这就是和咱家老祖宗作对的下场。”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快不能呼吸。
他以为他也会死,会随着商家六十八口人一同含冤而死。
突然,一道哭声划破了黑暗,他试着努力睁开双眼。
他以为等待自己的依旧会是棺材里的无尽黑暗。
不,并不是,是光。
“呜呜呜,二狗啊,你可别死啊!”
苏酥哭得稀里哗啦,鼻涕泡都流了出来。
再抬眼一看,见李星澜皱着眉,一脸沉重的模样,她哭得更厉害了。
“狗哥,救救二狗啊,你别光皱眉啊,人工呼吸,心外按压你倒是试试啊。”
二狗?
哦,对,他没有死,他被盗墓贼救了出来,他有了新的名字,他变成了“二狗”。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孩,埋头趴在他的身侧,哭得像要断了气。
“你抬头。”李星澜淡淡地说道。
淡漠的语气惹得苏酥猛地抬起头,只见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她怒道:“这么冷漠!二狗都要嘎了屁了,你还能这么淡定!”
“......”二狗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可苏酥抬头的瞬间,他还是被惊了一下。
怎么会有女子哭得如此豪放,如此......额......不顾形象......
他虽生于武将世家,但家中对女子的言行举止,礼仪涵养都有着严格的规矩。
虽然通过平时的接触,他早就知道苏酥比较......
额......不拘小节,但是这也太粗狂了......
受不了苏酥的大嗓门,也怕她把眼泪鼻涕乎自己身上,李星澜把帕子扔给苏酥。
“二狗活得好好的,你再压着他,一会真噶屁了。”
“呼吸心跳都停了!你管这叫好好的?!”
苏酥指着二狗,侧头一看,“我擦!真的好好的!”
她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确认他眼里有光后,开心地说道:“太好了!二狗你终于醒了!”
“呜呜呜,你昏迷了三天,刚刚心跳呼吸还停止了,差点没吓死我呜呜呜。”
李星澜暼了二狗一眼,嘴角也向下一撇,“用了我那么多药,再不醒,我的心都要痛死了。”
听到动静,陈瞎子也从马车外进来,他的手里端着熬好的药,冒着丝丝热气。
见二狗真的睁开了眼睛,他也很是开心,“不是很烫了,来,二狗快把它喝了。”
苏酥扶起二狗,动作格外地小心翼翼。
担心他双手没力气拿碗,示意陈瞎子把碗递给她,还是她来喂。
对于这种有些亲昵的举动,二狗有些不适应,他开口婉言拒绝道:“我自己喝吧。”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却震得李星澜和陈瞎子目瞪口呆。
尤其是李星澜,他的反应和当时的苏酥一样。
回过神来后,怒喷道:“你是个什么类型的土狗啊?!会说话你能装哑巴憋一路!这么长时间,屁声都没听见你放一个!”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狗日的城府太深,知道的太多,先把你毒哑了再说。”
见他作势起身,苏酥连忙劝道:“狗哥息怒,孩子还小!”
“你就惯着他吧。”李星澜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有了二狗忘了大狗,真有你的,王小翠。”
“......”
苏酥白眼一翻,无语凝噎,只得看着李星澜戏精上身。
有时候她真的蛮担心狗哥的心理状态,总觉得他颠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