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一边感叹,一边牵马缓行,一路东瞧瞧西看看,不由得和兴宁城暗自做起来了比较起来。
都是一国郡城,可分属南北,建筑风格也全然不同,大唐兴宁城属于典型的粗犷风格,横平竖直的街道上,绝大多数都可供两车并行,房屋也近乎都是低层建筑,装饰风格也是大开大合,不拘一格。
而这豫章不同,典型的江南风格,小桥流水,花团锦簇不一而足。
城内水网纵横,舟船密布,街道可谓曲径通幽,移步换景,令人流连忘返。
“江南好呀”
一直到红日西垂,游览的半个城的林瑜才想起,自己竟然一日未曾进食,他倒是无所谓所幸现在小白晋升七品以后,已经很少需要进食草料,否则以小白的性子,早就拽住他的衣服撒泼打滚了。
找了家最近的客栈住下,开了房间,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美食,本欲大快朵颐的林瑜,却仅仅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良久林瑜起身推开窗,看着天上的圆月久久不住的出神。
他知道金丹境与前面几层不同,也明白从这层境界开始,便是生命层次的进化,最终化人为仙。
可从未想到,这进化的副作用,竟然如此之大,往日垂涎不已的美食,如今却味同嚼蜡,这些时日荒郊野外,他吃的都是一些随手抓的野味,偶尔啃两颗丹药,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手艺问题,如今吃了这俗世美食,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个事。
“仙人,仙人,归根到底,应该还是人吧”
林瑜茫然了。
其实他有所不知,这其实是进阶金丹后的正常现象,等他渐渐习惯后,便不会如此了。
练气士随着修为的增高,修士的口腹之欲,渐渐的也在变化,需要的不是普通的食材,而是充满灵力的灵米之类做出的饭食,林瑜是散修,这些事他不懂也没接触过,修士宗门内基本都有灵田,也有专门的人员处理饭食,用的都是灵物,可以使低级修士更好的修行
而元婴之后,练气士基本都可以靠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维持生存了。否则那些动不动闭关几十年的,还能一边做饭一边修行……
而金丹之下修士,也有一种辟谷丹的丹药,使用后可以半月不食,只是林瑜弄到的那些丹药,品级太高,当初去探查的修士,基本没有需要这丹药的,慕子初自然也不会给他准备这些
林瑜不懂,以至多少有些彷徨,这也是散修的坏处之一,诚然散修比宗门修士自由自在的多,可无论资源还是各种修行知识,拍马也赶不上。
他还算好的,运气爆表有帝君大人给的堪称百科全书一般的大日真经,有华阳帝君在身,偶尔可以请教,当初更捡了狗头金一般大发横财,否则如今他的情况,只会更难!
……
在这客栈林瑜一住就是半个月,平时除了打坐蕴养经脉,便是去附近的茶楼点上一壶茶,静静的坐上一下午。
听着茶楼内南腔北调的各种对话,令林瑜心中那颗仿佛因为进阶而超然的心,渐渐回归的凡尘。
这么做林瑜也不知道对不对,也许那种超然的心境,对修行会有好处,但是此刻他不想。
茶楼里历来都是消息的集散地,只要有心有时间,天南海北的事你总能从人口处听出,就像如今,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便出现在林瑜耳边。
“您听说了么?鲁国出大事了”
“知道,我昨天就听说了,真没想到鲁王居然让人把江山给夺了,现在那个鲁王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姓吕,至于叫什么还不清楚”
“是么?我怎么听信说是叫单通呢,还是原来大唐的”
“管他姓什么?都是谋逆之辈,鲁国全天下人谁不知道,三代国君,好人呐,前些年我去过一次,真的”
说话之人说着伸出个大拇指,继续摇头道
“可惜呀,这年头,好人不长命呀,怎么就让人把江山给篡了呢”
这话正说的那人心头里,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可不是嘛,你在看看我们头上这,那不管姓吕的还是姓单的,怎么不来我们东吴呀”
吓的这位连连摆手,低声阻止道
“嘘,隔墙有耳,慎言慎言哪”
这二人又低声聊了一会,结账走人
林瑜也在没心情听其他的,心里沉甸甸的,也结了账,回到客栈倒在床上就是胡思乱想。
“说姓单,能是单二叔么?”
从到这个世上,他就认识了单通,可以说对这位程婴式的二叔,在林瑜心中的地位仅次于林三夫妇,再次相见已是十多年后,在南阳,单通对自己也是呵护备至,他能看得出来,是真的拿自己当亲儿子看待。
这么一个人,会谋逆篡国?
林瑜不敢确定,其实对单通,他是真的不了解,
但是,只要知道此人是真心的对他好,就够了。
林瑜灵魂来自现代,对所谓的忠君,其实压根不在意,若是原来,单通能拿下个九国之一的鲁国,不论通过什么手段,林瑜都会替他高兴,有需要也会无条件的帮忙。
帮亲不帮理嘛
可现在刘氏死了
那个多年来抚育了林瑜十二年的婶娘,死了。
俩人之间无形中筑起了厚厚的围墙
林瑜不由得想起了他离去前,在新宅中和林三最后的谈话。
叔侄俩对坐良久,最终还是林三打破了寂寞。
“你也有所怀疑?”
“是”
林三苦涩一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说起,最后长叹一声道
“也许真像二哥所说,就是突发疾病吧”
二人久久不言,良久林瑜幽幽说道
“可三婶本就精通医术啊”
林三默然。
刘氏家中世代行医,自小便耳濡目染学习了大量医理,只是身为女子,从未亲自行医
后来嫁与他人,也就渐渐的放下了,跟了林三后,那时的林瑜还是个娃娃,初来乍到的惊奇之后,便陷入了无尽恐慌中,再加上日夜颠簸,水土不服等等,幼年时的林瑜其实是个病秧子,为了给他治病,刘氏从头捡起了医术,一点一点钻研,一点一点给林瑜熬药,这才把林瑜养了这么大,此事别人不知,叔侄俩是清楚的。
现在刘氏死了,单通给出的理由是急病。
这如何能使林瑜信服!
良久,林三沙哑着开口道
“我不信二哥会做出这种事”
语气极为坚定,可连林三自己都清楚,这话其实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也不信,可事总要查明的,三叔,一旦最后查清,此事果真是二叔做的,我们怎么办?”
林三坐在地上,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说道
“你做你的事,此事我来查,若果真”
“我夫人也不能白死了”
关于此事,林瑜心中也不愿相信,会是单通所为,但就像林三所说,刘氏不能白死了,为人子女,总要查明真相。
如今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传来南国,单通篡国了,一条隐约的线,将所有的疑点串了起来。
“若此事真如所推测的那样”
林瑜抬头仰望,一双手下意识的攥紧,
“二叔,侄儿该如何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