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家院子里,猪没杀,这倒是田雯担心多余了。
而让她生出这个担心的主要因素,她那没溜儿的大儿子赵伯宽。
此刻正像只无头苍蝇般在院里转圈,地上积雪都被他趟出一圈黑水印子。
灶房里头,老二两口子在绷皮子,前天赵仲厚套了三只兔子,扒完皮后一直没处理。
两口子对视一眼,忧心忡忡,大哥这不会是犯癔症了吧?
噗噗~
坐在屋檐下的孙氏嘴一抿一翻,松子壳儿就哗哗往外吐,她是一点不带担心她男人。
等吃完一捧松子,她拍了拍手站起身,“我说狗蛋他爹,你搁那拉磨呢,一圈圈的,也不嫌头晕。”
狗蛋跟一旁学嘴,“拉磨拉磨,驴。”
“完犊子娘们,你才拉磨呢,一天天那嘴跟个棉裤腰似的,没个把门的。”赵伯宽没好气地瞪了眼孙氏,又看向大丫,“快给你弟领走,学嘴也找个好的学。”
这要学成孙氏那样,这孩子可就毁了,大老爷们长一张碎嘴子,往后不知得挨多少毒打。
“我憋两天了,让我松快松快怎么了。”
看到孙氏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赵伯宽气就不打一处来,不屑一笑,“你也就当我面厉害,一会儿娘回来了,你要也这么说,那才是真能耐。”
“那能咋的,娘回来了,我也不怕。”
孙氏继续嘴硬,挑衅的看向自家男人,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见娘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脖子一缩,眉眼下耷拉,唉,对对对,就这个表情,孙氏咧嘴刚想笑,就感到自己背后凉嗖嗖的。
赵伯宽看向孙氏背后,露出讨好笑容,“娘,您咋从后院回来的?”
没跑了,孙氏面目僵硬,娘一定先去后院看完猪后,才来得前院。
她心下一顿分析,脖子一缩,眉眼耷拉,转身叫道:“娘,儿媳刚刚是说笑...笑,赵伯宽!”
身后空无一人,孙氏羞恼,赵伯宽拍腿大笑。
“哈哈哈哈,啊嘎嘎嘎~”
满院子都是赵伯宽笑出的鸭叫声,这家伙给孙氏气坏了。你说她男人这么大个人,孩子都有俩了,还老不着调,见天膈应人。
孙氏气急败坏,迈腿就要下去掐他。
突然她脚下一顿,眼珠子一转悠,对着门外喊道:“娘,您回来啦。”
“你净捡我剩下的玩,不灵啦。”赵伯宽自不会上当,“莫说娘没回来,就是回来了又能咋的!”
他说着心里发虚,偷摸着往门外看一眼,嘿,没人儿!
见孙氏趁这机会追下来,赵伯宽迈腿就跑。
“对啊,就是我回来了又能咋的。”
这边俩人闹得正欢,从后院远远传来动静,刚搁后院看完猪的田雯,穿过灶房回到前院,拍着满身雪粒子,盯着小两口看。
两口子直接傻眼,你说人咋就能这么寸呢,赵伯宽面露慌张,脚下拌蒜,库次一下,跪了下去。
二儿媳何氏很有眼力见地给婆婆拍打雪粒子,解放了田雯的双手,她坐下揉了揉额角露出一丝疲惫,思忖片刻后,才没好气道:“大老爷们,一天天膝盖就这么软?起来吧。”
孙氏松了口气,她这个做儿媳的赶忙跑进灶房,从锅里盛了一碗姜汤递给婆婆。
何氏撇了嫂子一眼,孙氏赶忙给她使眼色。
何氏心下暗叹,行吧,反正自己也是熬了给娘喝的,谁献殷勤不是献了。
再说,大嫂这两天比我惨多了,净被婆婆抓小辫儿。
不提妯娌俩的眉眼官司,就见赵伯宽在田雯发话后,还是不起身,田雯细眉倒竖,碗往桌上一搁,“咋地,你还来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