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江烟里压住心头的酸涩,声音有些沙哑。
“后来……”
……
归功于江风归是幽冥两位尊者的子嗣,又不像江棋、姬书那样受大道辖制,所以有从幽冥回到地界的可能。
他将自己在幽冥修炼出来的所有能量都封印在体内,伪造成筑基期修士才有的灵府——灵府是修士未来储存金丹、元婴、乃至法相的地方,光是这一步,就用了将近二十年。
他本就是天品火灵根,只不过因为已经不是活人,所以不再能发挥作用,为了压制体内死气、鬼气、以及堪比渡劫期大能的能量,江棋和姬书用彼岸花和黄泉沙制成烟草模样,在因情绪波动而压制不住时,便可以吸收幽冥最精纯的气来平衡。
大道虽然对江风归没有太大限制,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刚好姬书和江棋本来就给一双儿女起了名,便舍弃了原本的“江渊”二字,更名“江风归”。
如是种种,江风归得以返回地界,拜入玉山剑门梅含雪座下。
……
“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天道限制,我暂且还无法告知。”江风归抱着牌位,垂眼看着地面,“不过第一世结束后,我和爸妈在地下等了你很久,你迟迟不来,才发现你跟生死簿和判官笔一样,很有自己的节奏,跳出轮回去了另一个宇宙。”
“但我们的本源都出自幽冥。”他似笑非笑看着江烟里,“你想去另一个宇宙投胎,跳出轮回以重启时空,可是很不幸,身上幽冥气息太重,又不像我做足了准备,最后在虚空里晃荡了两年。”
江棋一巴掌拍在江风归脑门儿上:“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不许阴阳怪气!”
江风归缩了下肩膀,而后语气复杂地长叹:“可是这件事真的很炸裂啊……”
江烟里想了想,隐隐有了猜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
当江棋、姬书发现女儿节奏感太强,儿子也跟上了她的节奏,齐齐跳出此方世界前往另一个宇宙时,人都傻了。
不过这确实是个钻空子的好机会——夫妻俩实在是受够了幽冥的无趣,一合计,干脆跟着过去了。
21世纪花花迷人眼,非常好,哪里都非常好,夫妻俩简直是乐不思蜀,过了好几个月,才想起一双儿女还不知道在哪儿!
最后掐算发现,女儿在天上飘,儿子因为没搞明白情况就跟着无脑冲,还在时空通道里晃。
夫妻俩:“……”
很难评。
最后只能认命收拾烂摊子,反正儿子也死不了,等他慢慢找路吧——夫妻俩心疼女儿高处不胜寒(字面意义),决定先把女儿接下来,所以姬书又怀上了。
……
“噗——”
江烟里和卫扶光又是齐齐一口茶喷出,当场瞳孔地震!
卫扶光不可置信:“没被凡人发现吗?”
江烟里惊恐万状:“没被拉去研究所解剖吗?”
闻言,素来优雅精致的江棋也不由得佝偻了脊背,点燃一根烟,语气沧桑:“他怀胎三年,根本不敢出家门,为了养家糊口,只能我一个人出去赚钱。”
抖了抖烟灰,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黑暗的时光:“你出生之后,阿书才敢现身,那会儿我生意已经做起来了,当时我在公司开会呢……阿书闷坏了,抱着你就往我公司跑,很自信地跟前台说他带着咱们的女儿来了,前台觉得他碰瓷,报了警。”
姬书有些赧然地垂下头。
江烟里也快窒息了:“那……那之后怎么解决的?”
江棋目光飘忽不定:“因为你生出来就跟两岁小孩儿差不多,其他人怕阿书碰瓷,就做了dNA检测,证明真是我们的孩子……”
江烟里头皮发麻,说话声音都在抖:“……怪不得我小时候总听人说【你妈妈不要你了】。”
江棋惨然一笑:“是的,他们都说我抛夫弃女。”
“妈妈当年生意场上手段凌厉,甚至可以说是心狠手辣。”江风归喟叹,不知是在庆幸还是在遗憾,“所以还有一种传言,是爸爸带球跑。”
江烟里:“……”
麻木了。
她面无表情地理了理头发,又看向江风归:“那你怎么回事?”
江风归有些尴尬的模样:“在时空通道里乱窜了十年也不得章法,最后又回了修真界,被天道逮了个正着。”
顿了顿,手指不自觉开始抠牌位上的字,不敢看江烟里:“天道说我可以过去,但前提是不能跟你们三个相认——其实主要是你,我又听祂讲了些内幕,知道你和钟妍华斗法,实在是担心,就答应了。”
“钟妍华和你都是重新投胎,没有记忆宛如新生,但我不是,我一落地就是本来的样子,还因为规则所限,失去了所有记忆和力量。”江风归显然也觉得那是一段黑暗时光,“阿烟,你懂吗?我当时记忆一片空白,根本无处可去。”
江烟里心疼了:“幸好后来没事!”
江风归闭了闭眼,疲惫道:“因为不能和爸妈相认,他们发现了我也没办法做什么,只能暗中帮我扫尾巴、办身份,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我意外看见了钟妍华。”
“当时我没有任何记忆,在看到她的时候却受到了刺激,心里面的恨意和警惕都要翻天了。我猜我多半和她以前认识,所以千方百计成了钟妍华的学生。”他微微皱眉,“成了她的学生我才发现,她是个疯子,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怎么做到跟她共同谋事的。”
“你入学前一年,她突然跟我说,她有一个绝佳的想法。”
“她说,她时常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古色古香,一定是平行世界。当时她很兴奋,说要找到证据和通道。”
“我一面心惊她居然隐隐也记得,一面又觉得她真的疯,这么异想天开的事情,她竟然深信不疑。”
“不久后,她又神神秘秘跟我说,她好像找到了,但不知道对不对。”
“第二天,你入学了。”
“在看到你的时候,钟妍华有一种诡异的亢奋,我心里更警惕,总觉得你的出现是她搞的鬼。所以我托朋友查你,发现你出生后有两年空白,也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有你的出生记录。”
“尤其是,我感到莫名其妙很亲近你、很信任你,甚至觉得可以为你付出生命——这太不对劲了。”
“彼时我坚定地觉得,你的出现,定然是钟妍华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