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
这叶凌，似乎对自己很了解的样子。
“咳咳……”
叶凌察觉到秦风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我是柳老的弟子，方才你在城门前的表现，我全程看到了，你的表现很是不俗，或许……可以冲击一下这个记录。”
“或许吧。”
秦风不置可否，话锋一转问：“何时可以开始第二关考核？”
“两个时辰后。”
叶凌耐心解释：“你们通过了第一关的考验，已经算是半只脚，有资格踏进圣院，我等过来，专门负责为你们讲解圣院事宜。”
“各位若有什么好奇的事情，尽管询问。”
说着他侧身闪开。
只见。
数十名圣院教习，正在人群中穿行，为通过第一关考核的考生，讲解圣院的事情。
秦风双眼微眯，大抵猜出了圣院如此安排的用意。
果然。
黎摇光率先开口：“请问叶凌教习，今年的幻境问心，是四大幻境中的哪一个？”
“这还有区别？”
风无痕等人满脸好奇。
黎摇光点点头：“幻境问心这关考核，一共有四种，对应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大分院，每一种幻境各有千秋，青龙幻境主要考验勇气，白虎幻境为杀伐，朱雀为智慧，玄武为坚毅耐性。”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叶凌看了黎摇光一眼，淡淡道：“今年是青龙与朱雀两种幻境。”
众人微微一愣。
其中。
许云曦有些好奇：“这……难道不算提前透题吗？”
叶凌笑而不语。
秦风淡淡解释：“刚才叶教习说了，他们过来，便是为考生答疑解惑的，只要能说出问题，他们便会回答，这并没有违反什么规矩。”
“还能这样？”
许云曦先是一愕，而后有些庆幸道：“那还好，我们这边有消息灵通的，其他不知道这些消息的，恐怕未必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嗯。”
秦风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却是没再询问问题，而是径直盘膝坐下：“还有两个时辰，正好，我需要恢复下状态，云曦，玄机，有劳你们帮我护法。”
“应该的。”
赵玄机嘿嘿一笑，来到秦风身边站定。
他想了想，盘膝坐下也摆出了修炼的架势，却并未吐纳灵气。
“小胖子，你这是做什么？”
许云曦充满好奇。
赵玄机笑道：“秦师兄吸收元气的速度惊人，容易引人注目，我们也盘膝坐下假装修炼，这么多人一起吸收，便没那么惊世骇俗了。”
“聪明。”
许云曦一愣，旋即称赞一声，也盘膝坐在一旁。
……
……
很快。
两个时辰的时间一晃而过。
秦风重新睁开眼睛时，状态已经调整到了巅峰。
先前。
他在那白袍老者苏老帮助下，打通了瓶颈，突破到了天门境五重，如今得益于广场上灵气充沛，抗衡威压时消耗的灵气，也全都补充了回来。
与此同时。
广场上又多出了数千道身影。
这些人，都是后续完成威压考验，进阶第二轮的考生。
“时辰到了。”
一道声音从广场中央，那座被云雾笼罩的祖师雕像中传来，听不出男女，带着一种仿佛独立天地之外的缥缈：“准备好的弟子，可以上前，参加第二轮考核。”
“第二轮考核为幻境问心。”
“一个时辰内，打破问心幻境，便算是合格。”
这声音落下之后。
很快。
广场上便有人站起身来。
这些人，都是对自己的实力和心性，颇有自信之人，秦风赫然也在其列。
“我先去探探虚实。”
秦风对身边众人道：“你们有把握的，也可以一起来。”
“我去。”
赵玄机毫不犹豫地起身，跟在秦风身边。
“算我一个。”
风无痕也是起身，眼中闪过几分锋锐：“剑道修心，我相信我的剑道，区区幻境，绝无法破我道心。”
秦风并未阻止他们。
赵玄机身为财星城的人，能隐姓埋名藏在太玄宗多年，足以证明他的心性，至于风无痕，他虽接触没那么多，但同为剑修，他一眼便能看出，对方亦非那种道心不稳之人。
一行人朝着祖师雕像处走去。
这时。
一道声音，突然从秦风身边传来：“秦公子，许久不见。”
这声音空灵悦耳，听上去如山涧清泉流响，清澈不带一丝杂质。
可偏偏如此清澈的嗓音，落在人耳中，却化作一只无形的小手，悄悄挠着人的心尖儿，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邪火。
“苏凌霜？”
秦风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
苏凌霜摘下了斗篷巨大的帽檐，露出一头柔顺青丝，和那张倾城绝代的俏脸。
不知是否错觉。
秦风总觉得，此刻的苏凌霜，跟百宗围狩前，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正是奴家。”
苏凌霜笑吟吟地微微屈身，行了个百媚横生的万福礼：“半年多不见，公子愈发英俊神武，先前百宗围狩，公子的英姿便深入我心，如今重逢，奴家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喜悦，这才冒昧前来，还望公子见谅。”
“……”
秦风没有说话，双眼微眯打量着对方。
“我呸。”
许云曦见她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间散发着勾人魂魄的媚态，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不都说她苏凌霜是冰山美人，怎么如今也变成了个狐媚子，不知廉耻，我呸！”
苏凌霜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始终盯着秦风，似是根本不在意其他人。
秦风微微皱眉：“有事？”
苏凌霜一怔，似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不解风情。
不过。
她也不恼，而是笑吟吟地柔声开口：“奴家今日，想跟公子赌斗一场，不知公子可愿大度一点，给我一个洗刷当初败绩的机会？”
“赌什么？”
秦风神色依旧不见波澜。
苏凌霜看向不远处的雕像：“就赌……谁先通过幻境，如何？”
秦风双眼微眯，若有所思。
这时。
苏凌霜玉手一翻，手中多出一枚玉简：“我记得公子修剑，这是前些日子，我在一处上古秘境中，偶然寻货的剑法武技，品级为天阶上品。”
“公子若能赢我，这门武技，便作为赌注赠予公子。”
“天阶上品？”
此刻秦天没有说话。
可他身边。
风无痕和赵玄机同时瞪大了眼睛。
就连黎摇光眼中，也闪过几分异彩。
显然。
哪怕对于四星城这种庞然大物而言，天阶上品武技，也是极其难得的存在。
“无功不受禄。”
秦风收回眼中波澜，目光平淡地望向对方：“不知姑娘想要跟我赌何物？”
他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剑，直勾勾盯着苏凌霜的眸子。
四目相对。
苏凌霜心头不由微微一颤，只觉秦风的气势，锋锐得厉害，仅仅一道眼神波澜，竟是无形中影响到了她的道心。
不过。
她眼中异色只是一闪，而后立刻消逝。
“奴家若说赌十三天门之法，想来公子是不会答应的。”
苏凌霜伸出玉手，轻轻抚过手中玉简。
她的手骨肉均匀，玉指白皙修长，镶嵌在那白皙嫩肉里的指甲，仿佛一粒粒珍珠贝，滑嫩无暇。
思索了俄顷。
苏凌霜再度笑吟吟地开口：“这样吧，我近日正好修炼不顺，经脉之中元气郁结，公子若输了，便要以自己的元气，为我梳理经脉，打磨根基，如何？”
“仅此而已？”
秦风双眼微眯，眼中露出几分提防。
“公子可莫要小看了奴家。”
苏凌霜眼中依旧带着笑意，一双眉目都眯成了月牙儿：“我开天门后，换法重修，如今底蕴深厚根基强大，为我打磨一次根基，公子要付出的元气，可不少于几百万灵石。”
秦风微微皱眉，略作沉吟。
他能感觉到，苏凌霜的气息，的确与先前不同。
虽比不上自己，但在天门境五重之中，却是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他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既然这样，那就赌上一场。”
“一言为定。”
苏凌霜笑吟吟地上前。
她的个子很高，几乎就只比秦风矮了一两寸。
此刻苏凌霜踮起脚尖儿，那双黑白分明的秋水眸子，隔着咫尺跟他对视，张口时，兰麝般的吐息，打在秦风鼻尖：“君子一言，可不许反悔哟。”
两人离得几近，苏凌霜胸前的饱满高耸，几乎贴在秦风胸口。
一语说罢。
苏凌霜如展翼的灵蝶般，身形翩然而退，迈着轻快的步伐，朝那祖师雕像而去。
“这坏女人，分明是在挑逗秦风！”
许云曦看得咬牙切齿，呸声不断：“我呸！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搞得就好像谁稀罕她的天阶……好吧，天阶武技的确很香，可她那样子也太气人了！”
“我呸呸呸！”
“许师姐不会是吃醋了吧？”
赵玄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拱火。
许云曦话语一僵。
下一刻。
一股不自然的潮红，便爬满了她的俏脸儿：“才、才没有呢！”
“我……我就是担心秦风被她骗了！”
许云曦梗着脖子辩解。
赵玄机见状笑而不语，也不点破，而是看向秦风，话锋一转：“秦师兄，苏凌霜她好像……”
“嗯。”
秦风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却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管那些，送上门来的天阶武技，不要白不要，问心幻境，我虽是第一次遇见，但我有绝对把握赢她。”
“哦？”
众人纷纷投过好奇的目光。
秦风却是也不解释，大步朝着祖师雕像走去。
此时。
祖师雕像前。
有不少武者已经上前，伸手去触碰雕像。
在碰到雕像的瞬间。
这些武者的身影，凭空从原地消失，原先停留的位置，多出一根根正在燃烧的香。
这香燃烧的速度很慢。
秦风扫了一眼，从燃烧速度判断出，这香烧完，应该就是正好一个时辰。
“咦？”
他靠近祖师雕像的瞬间，不知为何，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我好像从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气机，不过可惜，应该是年代太过久远，记不太清楚了。”
秦风没有多想，伸手直接触碰雕像底座。
下一刻。
他眼前环境陡然转变，灵气缥缈的广场消失不见，周围换做了一座恢弘壮丽的大殿。
“这就是问心幻境？”
秦风目光四下扫量，眼中闪过几分好奇：“不是秘境那种独立空间，感觉……更像是阵法，这手段倒是有些巧思，触碰那雕像底座，应该就是触发阵法的阵眼。”
他心中正思索着。
突然。
大殿开始剧烈颤抖。
眨眼间。
一道脚踏大地，高不见顶的巍峨身影，在大殿之中缓缓显化。
同时。
一股强大的威压悄然而生，从四面八方朝着秦风袭来。
“区区天门境蝼蚁，既见本座，为何不跪？”
身影开口，声音如同滚滚闷雷般，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
秦风周身的威压，仿佛化作实质，形成一堵堵无形墙壁，要将他的身体挤压粉碎一般！
大殿之中。
一道肃杀之气回荡。
“跪？”
秦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形挺拔，如一杆标枪，目光望向那道身影：“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跪？”
那身影微微一顿。
似乎没想到，秦风竟会如此反问自己。
不过马上。
他便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道：“既不跪，那便死。”
话落。
秦风周身那些无形威压，竟是瞬间从无形化为有形，形成一道道冰冷锋刃，矛头直指他身体各处要害。
“本座，再问你一遍。”
“跪，还是不跪？”
那身影居高临下，仿佛天地间唯一的主宰，声音更是充满无尽威严。
秦风冷笑：“一道残魂罢了，以阵法加持灵魂之力，来维持幻像，看来这问心幻境，也没什么了不起。”
“就凭你一道残魂，也配问我秦天玄的道心？”
“凭你，也配让我跪下？”
话落。
他身形陡然挣脱威压束缚。
下一瞬。
秦风手中一把长剑显化，剑身光芒闪耀：“我之道心，唯有一剑，任何虚妄、幻境、考验，我秦风，一剑破之！”
“放肆！”
那人影勃然震怒：“区区小辈，也敢对本座无礼？还妄图强破幻境，痴人说梦！”
“是否痴人说梦，接我一剑便知。”
秦风神色平淡如水，周身气机滚滚而动。
说罢。
他身形如羚羊挂角，转瞬闪身至那人影前方，犀利一剑斩破苍穹！
咔嚓——
在一道细微的破碎声中，他面前的空间陡然破碎，大殿，连同那道还未反应过来的人影，竟是在这碎裂声中，悄然化为虚无！
“什么？！”
在溃散的瞬间，那虚影终于如梦方醒：“他的灵魂之力……竟如此强大，连问心幻境都……”
哗啦啦——
空间化作无数碎片溃散。
秦风眼前的景象，重新变回了祖师雕像广场。
“怎么回事？”
叶凌等人的身影，瞬间出现在秦风身前，目光狐疑地打量着他。
只见。
秦风脚下，一根线香才刚刚点燃，烟头处却冒出一缕清烟，随之缓缓熄灭。
“你进入问心幻境失败了？”
叶凌狐疑地看向秦风：“难道……阵法出了什么问题？”
一旁。
其他的教习也是疑惑看着秦风。
有人走向那雕像，以灵识之力检查阵法。
俄顷。
负责检查阵法的教习皱眉道：“奇怪，阵法没出任何问题，而且刚才，我们都亲眼看到，他进入了问心幻境，为何……”
他正疑惑间。
秦风缓缓开口：“阵法没出问题，我已经破了问心幻境，所以从里面出来了。”
这话一出。
几位教习的脸色，都变得颇为古怪。
尤其是叶凌，他眼角微微抽搐道：“咳咳……那个，秦风，你或许不知道，这问心幻境，唯有通过考验才会消失，以蛮力，是无法破开秘境的。”
秦风微微皱眉。
这时。
一道声音淡然响起：“他是否破了幻境，让他再次触碰雕像，自然知晓。”
众人一愣。
而后。
只见这几位教习纷纷拱手行礼：“见过凌云院首。”
秦风微微挑眉，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只见。
一道身影立于不远处，明明没有任何气机外露，周身却散发出迷蒙虚幻的光晕，令人无法看清她的真容。
“玄皇境。”
秦风眼神微微一动，这藏于虚幻中的女子，实力极其恐怖，恐怕是自己重生以来，遇到过最强的强者。
就连先前，一道气机险些震死萧沧海的洛家家主，实力……都未必能比得过她。
“院首言之有理。”
叶凌主动开口打破沉默，看向秦风：“秦风，你重新触碰问心幻境，若你真的打破了幻境，便无法再次进入其中，你的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遇见。”
“没问题。”
秦风也不多说，伸手摸向那祖师雕像底座。
然而。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风触到祖师雕像后，身形依然站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
“他没有被吸入阵法中，说明他已经通过了问心幻像的考核。”
“可是……”
“他进入问心幻境，才短短十几息啊！”
一众教习顿时瞪大了眼睛。
此时。
其他来进行考核之人，也纷纷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一时间。
无数道目光集中在秦风身上，眼中满是疑惑和震撼。
唯有那凌云院院首，目光平淡地打量着秦风。
俄顷。
她的声音从秦风耳边响起：“你灵魂天生强大，异于常人？”
秦风微微一愕。
他正思索该如何蒙混过关。
那女子却是又道：“不想回答，便无需想理由搪塞，我是凌云院院首南宫缥缈，你天赋心性俱佳，分院时，可入凌云院修行。”
说罢。
她也不等秦风回答，一步跨出，身影竟是凭空消失不见。
叶凌等人这才反应过来。
一众人像是看怪物一般望向秦风：“秦风，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就是，往年通过幻境的最快记录，也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即便你道心再坚定，十几息的时间，你恐怕连第一个幻境都没见证全貌，又是如何通过考验的？”
众人眼中满是好奇。
秦风看了他们一眼，淡然道：“抱歉，这件事不便透露。”
众人一愣。
叶凌想了想，看向众人道：“也罢，诸位，这件事毕竟是秦风的秘密，身为武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宣之于众，便不是底牌了。”
“也是。”
众人心中虽然难忍好奇。
不过。
叶凌都这么说了，再加上，先前那位凌云院院首，明显对秦风颇有赏识，他们也不敢冒着得罪对方的风险，去找秦风刨根问底。
于是。
众人纷纷面露惋惜之色。
其中一人道：“秦风，恭喜你打破了圣院的记录，以你在前两关的表现，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圣院便会多一名冉冉升起的新星。”
“多谢教习。”
秦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此时。
周围围观的人群中，看热闹的考生们，也都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那个家伙，就是第一关里，正面抗衡长老的秦风？”
“就是他？那个十三天门？”
“这家伙……好像又打破了第二关的记录？”
众人纷纷望向秦风。
其中。
大多数人的眼神充满羡慕，而其中还有些人的眼神中，则是多出几分耐人寻味。
秦风没有理会众人。
跟他同行的太玄宗一行人，还有黎摇光等人，此刻都还在幻境之中，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强行打破幻境，秦风心中估计，等这些人出来，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他正打算原路返回，等待众人完成考核。
突然。
不远处又传出一阵骚乱。
“破纪录了！这妹子绝对破纪录了！”
“这也太快了！”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就完成了幻境考核！这绝对是今年道心最强的新生！”
一道道惊呼从远处传来。
祖师雕像广场很大。
光是这座雕像底座，便有数千丈方圆，秦风刚才引起的骚乱，还没有完全传开，此刻，远处却是传出不少教习的惊呼声。
“难道是她？”
秦风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停下脚步，朝着混乱传来处望去。
果然。
苏凌霜的身影，出现在了广场上，正被数名教习簇拥。
然而。
当她环顾四周，看到秦风的瞬间。
苏凌霜的脸色，突然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