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完我说的话纷纷点头。知道清明节这个祭奠祖先的事原来这么重要。回到旅馆大家热情讨论命运这个人生最大的课题,当然没有结果,大家的人生观是不同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到我们的猥琐江湖到底是继续闯下去,还是怎么办,明天到底是回家,还是继续一路往北,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我们每个人虽然嘴里不说,但实际上脑子里都在飞速旋转,思考着未来的出路。不干这个事情又能去做什么呢?如果不赚钱,家里人的脸色会很难看,甚至会被看不起!说起来,像温三军、何福厚、孙青这些人,他们的家庭情况更是艰难。他们至今仍未成家,甚至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问题的关键在于缺钱,娶媳妇所需的彩礼钱仍然在别人的口袋里。然而,如果就这样继续下去,心中的负罪感将会越来越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们不敢讨论道德和人道,因为我们深知自己所从事的并非正常之事。经过昨天的教训,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感到愈发痛苦,意识到应该及时收手。可是,一旦收手之后,又该如何是好呢?这简直是让人头疼到要命的程度。于是,我们只能选择装傻,装作不知道还有明天这件事。
这个时候,苏宁洗完衣服,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迹后问道:“明天我们要去哪里呢?你们商量得如何了?”
刹那间,整个房间里一片死寂,仿佛所有人都被施了定身咒般,安静得落针可闻。苏宁看着无人回应,又接着追问:“怎么都不说话了?到底要去哪里啊?几位大哥这会子都哑巴了吗?”
何福厚垂着头,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还是继续慢慢做着吧,如果遇到厉害的人物,咱们下手轻点就行。毕竟不干这事真的没办法......所以我们明天还按原计划行事。”然而,并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苏宁见状,干脆地说:“那我们就继续向北走吧。我困了,先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她便转身进房,留下其他人沉默不语。
第二天早上,大家向延安北边的安塞进发。在车上孙青卖力的表演还是像昨天的情况一样,旅客们大都压几下,压不住就不玩了。这样实际也是我们心中期盼的状态,玩的旅客输几十块钱伤不了根本,玩就玩了,输就输了。玩嘛!就是这样。就怕那贪心的主,身上装的钱还多,总想赢了孙青手中的钱。输了又幻想着捞本,最后把本全输完了,脸红脖子粗地瞪起眼睛,非得打架闹事不可。最后让温三军的老拳招呼、招呼也就老实了。这两天里虽然骗的钱不多,但是大家反而感觉舒心安全。到了中午大家在安塞县下车后,赵镇平皱着眉头对大家说:“天色还早,我看继续往北,下午到前面的镇点吃饭。走!上车。”
说完之后,他转过身去,登上了前往靖边县的长途客车。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依次坐上了这辆车。其实原本并不需要倒车,因为有直达靖边的长途车,但我们刚刚已经处理完了之前那辆车上乘客所携带的零散钱财,现在又要将这辆车上有闲置资金的乘客的钱全部吸干。看看谁会这么倒霉,黑眼睛看到孙青手中的黄钱后心急如焚,一心想要占为己有!贪婪的人无处不在,只是要看谁有幸得到这个接受教训的机会。因此,以后大家外出时,千万不要贪图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旦贪心作祟,就意味着灾难即将降临,一定要牢记在心啊!
车上的旅客看了小伙子孙青主演、中老年人东北腔调的生意人孙西往、傻逼何福厚、二彪子温三军、老师赵镇平和学生苏宁的‘伴舞’,纷纷飘下金子。又是见好就收。我发出了停止的暗号。孙青干脆麻利地卷了摊子,睡觉。弄几个够了,我刚刚说了不要贪得无厌这个我记得最死,人啊贪婪那么多一点点都会出问题,这个我坚信不疑。
大家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啦,肚子饿得咕咕叫。前面到了一个叫天赐湾的地儿。赵镇平赶忙招呼大家下车,来到当地一家看着还算干净的饭馆。温三军扯开嗓子喊道:“老板,有啥好吃的呀!”饭店老板迎上来,热情地说道:“哟,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干部,好好好!我们这儿的特色饭可多啦,羊腥汤、小炒猪肉黄米饭、麻糊饭、荞麦饸饹,你们想吃啥?”老板把我们当成干部了,哈哈,没错,我们就是专门忽悠人的“干部”。温三军笑着回答老板:“一样先来一份,看看合不合我们的口味,要快哦!”
大家吃完饭,赵镇平笑嘻嘻地对大家说:“你们先在这儿喝点水,我和难业去瞅瞅旅馆,登记好了再来叫你们哈!”这里的旅馆卫生状况,那可真是一言难尽啊!就那股混合怪味,一般人要是没个重感冒,只要一进门,肯定得被熏晕过去。哎呀呀,我就没闻过这么冲的混合气体,里面有那臭烘烘的脚汗味、家具和被窝的霉味,简直让人不敢喘气。这跟澄城县派出所的监房有得一拼,我的妈呀,找了好几家都这样,真是没辙!我俩就挑了一家通风好点的,让店主把门窗都打开。我俩先出去溜达溜达!
来到饭店,我俩一屁股坐下来,咕嘟咕嘟灌了几杯水。那旅馆里的水啊,真是让人喝不下去!有洁癖的人,吃完饭可千万别去,去了能把老底都给你掀出来。在这儿多磨蹭一会儿,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大家也都累得够呛,赵镇平这才慢悠悠地起身离开饭馆。刚才和饭馆老板闲聊,得知明天这里逢集呢,赵镇平就想明天在这儿好好玩一玩。所以呢,咱们尽量别凑一块儿,省得当地人知道咱们是一伙儿的。
大家陆陆续续来到小旅馆,走进房间又都退了出来,嘴里嘟囔着什么。刚好这时赵镇平最后一个进来,看见众人纷纷抱怨,他笑着解释道:“你们呀,别太挑剔啦。这里虽然简陋,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出门在外,不能要求太高啊。”
有人忍不住说道:“可这房子实在太臭了,根本待不下去啊!”赵镇平笑了笑,安慰大家:“出门在外,哪能事事如意呢?大家就将就一下吧。要是觉得不好,外面倒是凉快,不过晚上风一吹,那可是冷得要命。”
大家都知道这陕北的气候昼夜温差极大,到了晚上,冷得让人受不了。所以尽管对住宿条件不太满意,还是决定留在屋里。温三军见大家都睡不着,便提议:“既然这样,不如咱们去买点小吃,再开几瓶酒,今晚大家一起好好喝一杯。”
赵镇平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严厉地斥责温三军:“喝酒?你还有心思喝酒?我们这次出来是做正经事的,不是来享受的。你喝点酒,醉醺醺的,明天怎么干活?而且你喝多了还容易发酒疯,到时候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我告诉你们,以后大家出门在外,绝对不许随便喝酒。”
大家听了赵镇平的训话,一个个都不做声,不情愿地回到房子里睡下,大家还没睡着的时候,每个人都感觉身上到处都痒得厉害,拉开灯揭开被子,妈呀!活蹦乱跳的跳蚤蹦欢了!折腾。就这么睡下了,起来。起来了,睡下。闹了一宿到天明,这些跳蚤不闹了,我们抓紧睡他一会。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大家这会睡地正美,赵镇平喊叫起来,大家麻溜的出去。他已经在外面转了一圈,把这里的地貌和布局看了一遍。派出所在哪,乡政府在哪,我们在那蹲点,都实地地看了一遍。他一脸严肃地板着脸,把我叫到苏宁的房间对我说:“一会大家出去蹲点,你要和我们保持距离看着点,这里的干部喜欢管闲事,穿戴比较破旧一点,干警必须穿戴整齐方能出来,这个好发现。”完了他又对苏宁说:“苏宁,你今天不要蹲在孙青的跟前,刚开始你就站外围看人,看着没有人压钱你就压一把,就一把。完了也离开我们,站到你难业哥的反方向路口看人。看到危险不用慌,直接大声对大家大声喊,‘警察来了’。如果我们和当地人打起来,你还是到我们跟前大声喊,‘警察来了,记住了!’苏宁点点头有些胆小地说:“哥,我知道了!我有些害怕。”看到苏宁害怕的样子,赵镇平笑了笑又对她说:“你不要怕,在这里蹲点比在车上安全多了,走!”我们走出小旅馆,街上的人已经多起来,赵镇平带领大家来到大路的东头拐弯的地方,看看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对孙青说:“开演!”
孙青蹲在地上铺开报纸大声叫喊起来!我站在离他们几十米远的地方,注意观察将要过往孙青那边的人们。回过头看看,好家伙,围观的人都有一百老多。大家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往里看,都想玩个新奇。就这样玩了半个小时,我看见从围拢的人群里钻出来一个家伙,向我站哨的地方快步走来,他碰到熟人相问,他一边走一边回答说:“那里耍钱呢!我输了一百块,现在回家拿钱去,我要捞本!”
昨天晚上,我跟赵镇平商量好了,最多只能玩一个小时。然而,要想顺利收场却并非易事。因为那些输掉钱的本地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孙青,所以我们很难脱身。好在赵镇平早已有所准备,他告诉我,如果时间一到,我就应该立刻冲过去大喊:“警察来了,警察抓赌来了,快跑啊!”这样一来,那些正在押钱的人会误以为真有警察来抓人,毕竟无论是押钱还是输钱,在这里都属于赌博行为。而这里的人普遍胆子较小,一旦听到这话,必定会吓得四散奔逃。这时,孙青就可以趁机溜走,不必再去理会地上的扑克牌和报纸之类的东西。同时,温三军也会负责保护她,并一同向北边逃跑。
到了一个小时,我看状态还比较好,就没有叫停,选个好地方不容易,跑来跑去没个顺溜场子,今天就多玩会。到了一个半小时,我知道必须收场子了,要么大家绷紧的弦都快断了。我跑过去大声喊:”警察来了,哎呀!警察抓赌来了!”
哗!孙青蹲庄的场子一下子就散了,就像赵镇平昨晚分析的一模一样。我看见孙青钻出人群向北窜去,我们大家伙紧跟着都向北面快步走去。赵镇平走在最后压阵,怕谁出现意外。等走出一里多地,马路上的人已经没有那么多了,我们聚到一起,打了个胜仗,每个人的脸上都绽开了花,连何福厚的面容看起来都不是平常那个像门板夹了的样子。
走在向北去的路上,我们沿途打听有没有去靖边县城的公交车或长途车。淳朴的当地人遇到孙青问路,那表情就像遇到了亲人一般,万分热情地回答了我们的询问。可不像那些大城市里陌生人问路,碰到的不是高傲无比的“哑巴”,就是只管泼烦地回答“不知道”。
我们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赵镇平对大家说:“不走了,这回不管南来北往的长途公交车咱们都可以上,温三军你把今天的收入整理一下,看看有多少?交给难业。咱们上了车接着干活。”
我对大家说:“差不多了,我们需要往回返了,像这样咱们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一块坐车,出了事,我说不是和你们一块的,谁信?所以一会上车不要干活,咱们平安返回很重要。镇平,你说?”赵镇平想了想点点头说:“难业说的也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些还是好。一会上车后不干活了,到了车站咱们分开上就没事了,继续工作干活,一路南下往回赶。回!”
从早上到现在每个人没吃过一颗米、一粒饭,这会那个胜利的激情过去了,大家伙口中像冒烟一样,口干舌燥地难受,这时候从南面来了一辆中巴车,看到大家的样子说:“挡车!先去吃饭,”
孙青迎上去挡住了长途车,大家拖着疲惫的的双脚就坐上了这台中巴车。一路上大家大睡起来,我可不敢睡,身上装着这么多钱,出了事没法向大家交代,但是昨晚上没睡好,这一段路上不停地打瞌睡,发迷瞪,我看样子坐着没办法,坚持不住就站了起来。看看车窗外的风景,这里没什么风景,两边的山上光秃秃的不长树木,雨水少连草都懒得长。看到这里我想起来一首陕北流行小调。
我的故乡并不美,
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
一条时常干渴的小河,
养育了我们一辈又一辈……
地肥水美!
这首歌曲的结尾部分表达出了当地人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期待,“地肥水美”四个字简洁而有力地概括了他们对土地肥沃、水资源充足的美好向往。然而,对于如今的90后来说,可能难以理解其中的深意。这是因为当地人民辛勤劳作,日夜奋斗,但一年到头家里的粮食仍然不足以为继。他们迫切地期望能够每天都吃得饱饱的,不再受饥饿之苦。这种常年挨饿的感受并非简单的言语所能描述,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在中国广袤的农村地区,数以亿计的农民曾经或正在面临着最大的困境——无法满足基本的温饱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