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不断这般安慰自己,姜软软心底还是像打鼓一般,七上八下的,强烈的不安感似一个巨大的火球,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
司机师傅见她脸色不好,顾不得上说什么,连忙掉头,直奔京市医院方向去。
付了钱,姜软软几乎是飞奔进医院的。
她四处望了望,正想询问前台的导医,刚刚车祸送过来的伤患在哪间病房,还没来得及开口,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姜软软眼神一亮,又欣喜又焦急地朝他飞奔过去。
“江特助!”
看到来人,江隐愣了一下,快步上前:“夫人,您怎么来了?”
且不说出车祸时,薄总坐的是车库里最普通的一辆车,就是住院的信息也是保密的,夫人怎么会知道?
而且薄总前脚刚住进来,夫人后脚就到了。
医院人多眼杂,博海集团掌权人受伤的事非同小可,若是曝出去了,博海的股票估计会受到影响。
不过好在,博海集团是京市医院最大的股东。
姜软软四处看了看,刻意压低声音。
“薄斯砚在哪间房?”
江隐敛起思绪,掂了掂手里的保温桶:“夫人,随我来吧。”
不多时,姜软软跟着江隐到了VIp病房。
她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病床上的男人阖着双眼,粉嫩的唇失了血色,变得苍白无比,俊朗的脸颊有两处擦伤,左腿打上了厚厚的石膏,他就这么静静靠着,给人一种美强惨的感觉,又说不出的娇柔俊美。
“他……情况怎么样?”姜软软眼底泛着泪花,但还是强忍着泪水问道。
江隐把保温桶放在一旁,淡淡道。
“腿受了点伤,右手有点轻微性骨折,其他的没有太大问题,多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姜软软心里松一口气,贝齿轻轻咬着娇嫩的粉唇。
江隐瞥她一眼,意味深长地开口:“原本薄总右手是可以避免骨折的,但是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条手串,无论医生怎么掰,他都不愿意松手,我想,那条手串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
姜软软望向病床上的男人,看着他柔弱病态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既然他介意自己的身份,为什么又要死死护着一条死物,让自己受到伤害呢?
她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也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了。
心里泛起一抹苦涩,她好像从来没看懂过这个男人。
“夫人,那我就先出去了。医生说薄总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保温桶里是刚熬好的骨头汤,等薄总醒了,您记得给他喝。”江隐说完便退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夫妻。
这个时候,总裁和夫人需要的是独处。
江隐出去后,姜软软搬了只凳子乖乖守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想去摸他的右手,手伸到一半,怕弄疼他,又缩了回来。
最后咬咬牙,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拿过一旁的水果刀,在食指上划了道小口子,滴了几滴血到骨头汤里。
没人知道,她的血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姜母和白父将她护得那么紧的原因。
薄斯砚幽幽转醒时,瞥见床边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先是微怔片刻,随后目光柔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
他昏迷的那一刻,脑海里全都是她的身影。
他竟没发现,从什么时候开始,姜软软已经悄无声息地钻进他心里,扎根,发芽,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成了参天大树。
当时,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死又何所惧?遗憾的是,没能再见她最后一面。
不见也罢,免得她伤心流泪……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也挺好的。
薄斯砚昏迷过去时,脑海里就只剩这个想法。
一丁点儿动静,姜软软就醒了。
对上男人温柔的目光,她又惊又喜:“老公,你醒了?还疼不疼了?”说着说着,眼底蓄满泪水。
“乖,我不疼了。”薄斯砚伸手揩掉她眼角的泪,语气温润。
姜软软眼泪汹涌地掉下来,密密麻麻地砸在他手背上,“骗人!”伤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吗?
“你这么爱哭,我怎么舍得疼?”薄斯砚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蛋,语气无奈又宠溺。
姜软软一边擦眼泪,一边小声啜泣。
“我也不想哭,就是忍不住,那我……我以后尽量不哭啦。”如果她能够忍得住的话。
“乖,以后只许在我怀里哭。”
男人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眼尾泛红,眼神缱绻。
姜软软觉得这男人有点双标,又有点霸道,不许她哭,又只许她在他怀里哭。
不过,她就喜欢他的霸道。
姜软软吸了吸鼻子,乖软地点点头。
“过来,抱抱。”男人伸出左手,嗓音说不出的撩人。
姜软软觉得他声音好好听,好听到能够让人怀孕那种,她往前凑了凑,靠在他怀里。
原本只是轻轻靠一下,但男人却紧紧抱着她,像是在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有些患得患失。
他昏迷的时候,浑浑噩噩地做了个梦。
梦里,一个跟他容貌相似的长发男子失魂落魄地躺在古色古香的龙床上,他怀里抱着个牌位,身旁散落着一幅画像,画像上的女子很漂亮。
但他看不清她的样子,只依稀记得她笑起来很甜很甜,甜到像是吃了一勺蜂蜜。
那男子似乎很伤心,偌大的寝宫内,酒瓶倒了一地,隔着梦,他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浓郁酒气以及浓浓的悲伤气息。
明明只是个无厘头的梦,他却心痛到无法呼吸,倒像他就是那梦中的男子一般。
痛失所爱,肝肠寸断。
猛地惊醒时,看到她守在身旁,她就这么趴着,软软嫩嫩的一团,心里的惊魂未定慢慢被抚平。
感受到环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姜软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想明白了,他应该是被刚刚车祸的场景吓到了,所以才会这般患得患失吧?
“江隐给你准备了骨头汤,先喝点?”姜软软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柔声道。
“不急,这个给你。”薄斯砚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串琉璃手串,脸上露出一抹庆幸的笑容,“幸好它没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