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司空饮月便回道：“陛下的安危，身系天下安定，我所做所为，只求陛下安好。”
司空戟闻言神色都柔了下来，她声音带着一丝心疼：
“这些年，你受苦了……”
司空饮月打断了母女相认的煽情氛围，开口道：
“魔尊君阡陌实力竟然如此之高吗？我之前一直以为当世最强战力就是皇室渡劫期大神——司空冽。”
司空戟缓缓摇头，纠正道：“他只是九州大陆，已知的，尚存于世的渡劫期大神。”
司空饮月当下就明白了，之前是她格局小了。
首先，九州大陆乃人族聚集地，九州之外还有魔界、妖界、冥界。
其次，除了已知的，未必没有未知的、隐世不出的大神。
最后，除了尚存于世的，难道还有已过世，却换了种形式存在的大神？
司空饮月不再深想，转了话题道：“陛下受伤却一直强撑，可是身边无可信之人？”
听自己女儿一口一个“陛下”地喊着，司空戟也懒得纠正了。
司空戟知道，她将司空饮月扔到玄天宗这么多年，她心有怨气。
可司空饮月即便心有怨气，却在她命悬一线之时，甘冒生命危险去救她。
要说可信之人……司空戟看了下自己的女儿，不置可否地说道：
“高处不胜寒，我若不强撑，巨兽倒下，群狼环伺，会将我吃得渣都不剩。”
司空饮月心下了然，司空戟知道她身边有人对她虎视眈眈。
不然，她来看私生女，也不会将司空攸宁跟皇夫陆离带在身边了。
否则，司空戟若离朝，留这二人在朝中，怕朝中会换了天了。
皇权之争，司空饮月觉得女帝自有考量。
除非不得已，她不愿插手。
她看着司空戟说道：“我略通医术，又是半魔之身，陛下若信任我，我能将你体内魔气引出来，助你疗伤。”
司空戟定定地看了司空饮月一瞬，笑道：“好。”
城主府议事殿的结界，一直从午日当空设到日落西山。
再打开时，司空饮月与司空戟神色如常，无人知晓殿内发生的一切。
司空戟却换了一身衣衫，由原来的暗红色常服，换成了一身雍容华贵的明黄色飞龙锦袍。
“宣天机阁老祖叶闻乾。”司空戟声如鸣金，对着守在殿外的侍卫吩咐道。
说完，司空戟又重新设了个结界，确保今日谈话再无第四人知晓。
司空饮月已在殿内坐了，悠哉悠哉地品着茶。
没过多久，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颤颤巍巍拄杖而来。
他满脸褶皱纵横交错，微微弯曲偻背，似是背着一座大山，又似背着窥视天道的反噬之力。
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只会觉得这是一位风烛残年，看起来暮色沉沉的老人。
只是这位老人的一双眼眸，却依旧清澈明亮如星辰璀璨，仿佛能洞察万物。
叶闻乾进入议事殿后，拄着拐杖走得极慢。
司空饮月一杯茶都要喝完了，叶闻乾还没从殿门走到殿中。
最后，司空饮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将叶闻乾扶着走了一段，终于让这位老人坐下了。
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功德值她是挣不到了，不知道扶老爷爷走路，能不能给加点功德值？
坐下之后，这叶闻乾还喘了一会，才开口道：“孩子是个好孩子，可惜快疯魔了。”
女帝司空戟从上首之位走了下来，面对叶闻乾时神色多了些许敬重。
她出声道：“叶老，孩子还尚未入魔呢，救她如救世。”
老人的眼眸清澈明亮，他打量了司空饮月一眼，眸中略有不解，自言自语道：
“奇怪，怎会如此……”
司空饮月跟司空戟也不多问，两人就这样一脸淡定地看着他不停地掐指推算。
这一刻，两个人倒是像极了母女。
良久，叶闻乾才长舒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一切皆有天意。”
接着，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走到司空饮月身前，颇有些好奇地捏了捏她的左臂，像个发现新奇世界的小孩一样，笑道：
“不错，不错……”
司空饮月皓月般的眼眸微微一颤，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女帝司空戟不明所以，开口道：“您老之前说有法子救她？”
叶闻乾这才松了手，开口道：“你可知，当今世上遗留了四件上古法宝？”
司空戟回道：“上古混元息壤，上古女娲石，上古太霄镜，上古须弥宝伞。”
叶闻乾看了司空戟一眼：“上古混元息壤乃人族共宝，所散发的天地灵气生生不息。据说，上古混元息壤所在之地，几乎都会变成人族权力中心。”
司空戟苦笑道：“都说我皇宫之中藏着上古混元息壤，就我这个当皇帝的不知道。”
叶闻乾哼了一声道：“你不知道最好，免得被人骗了去。”
司空戟只得点头：“行行行，这不还没被骗走吗。这上古混元息壤能压制月儿身上的魔气吗？”
叶闻乾言简意赅道：“不能，我要说的是上古女娲石。”
一个急转弯，差点让司空饮月跟司空戟都跟不上了。
叶闻乾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清澈的眼眸中满是笑意，这才说道：
“据我天机阁古籍记载，上古女娲石极有可能落于九州之外，冀州以北的十万大山之中。如今，正是妖族汇聚之地。
只有女娲石对这孩子身上的魔气才有净化之力，她身上的魔气不是普通的魔气，来得诡谲。”
司空饮月也知道自己身上的魔气，不同寻常，她开口问道：
“您老可知，我身上魔气为何如此诡谲吗？”
“不知。”叶闻乾摇头。
“您老可知，女娲石在十万大山的何处？”司空饮月又问道。
“不知。”叶闻乾又摇头。
“您老可知，我究竟会不会入魔？”
“不知。”叶闻乾摇头。
司空饮月无奈一笑，不过还是恭恭敬敬朝面前的老人一拜，谢道：
“饮月多谢老祖告知女娲石一事。”
叶闻乾受了这一拜，回道：“如陛下所说，救你如救世，我只是尽力而为。往后如何，还得看你的命，看世人的命。
‘灭世之魔’已现世之事，我不会公之于众，这个预言也会成为我天机阁顶级机密。
但我会留天机阁一人在你身边，此人已知该预言，但立下了天道之誓。为数不多的知晓之人也都被我下了“言禁”，不会泄露此事。
她身上有一件法宝，哪日，若你真行‘灭世’之事，法宝便会预警，“言禁”自行解封，封存的预言，就会被天机阁公之于众。”
司空饮月想了想，将这预言封存，对她来说确实百利无一害。
于是，她又谢过了叶闻乾一次。
叶闻乾这次却摆手道：“不必再谢，一切皆有因果。”
说罢，他长袖一挥，转身朝议事殿外走去。
他来时，颤颤巍巍，步履维艰。
走时却衣带缓飘，甚至连佝偻的脊背都挺直了起来，整个人看着高大了些许。
叶闻乾如踏云而行，不一会便消失不见了。
叶闻乾的身影消失之后，女帝司空戟撤了结界。
司空饮月却看着叶闻乾离去的方向，沉思了起来。
这天机阁老祖，怎么突然腿脚这么利落了？看着像是……
脑海里，系统冰冷的机械声突然响起：
【这位老祖，寿元将近，是回光返照了。】
司空饮月神情一凛，问道：“是窥视天道累积的反噬之力所致？”
系统回道：【不知，世界法则自有其运行规律。】
殿门外一道声音响起：“天机阁叶初瑶拜见陛下，我派老祖与掌门，派我前来与公主交流功法心得。”
司空饮月看向门外的玲珑身影，“叶初瑶”这名字耳熟，是谁来着？
哦，巧了，好像是她未婚夫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