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将目标看向了椅子中央的人。
坐在椅子上的志愿者顿时紧张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一群穿着蓝白条纹服的男女老少都瞪圆了双眼看着自己。浑身上下只有那眼白看得最清楚。
有些恐怖。
房间里气氛有些压抑，志愿者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了倒数计时器，闪烁着红色数字。
桌面上冒出两个按钮，一蓝一红。
房间上方的显示屏讲述规则，比欧汉临说得更加详细。
【题目会由语音播报，实验者请认真听题，答案二选一，一共有3秒的选择时间。】
【温馨提示：请相信自己的直觉，选择你下意识的判断。】
【不同的选择会带给你不同程度的污染，直到污染灌输的最大值达到你能承受的极限。】
有人忍不住问道。
“这个规则有漏洞，如果一个人选择的答案，每次都低于自己承受上限，那岂不是要一直答题，一直被污染，直到他身体承受不了为止？”
没想到屏幕还真的给出了答案。
【是的。】
众人有些沉默。
坐在椅子上的志愿者也如丧考妣。
但屏幕可不关注他的情绪。
一道冷漠的电子音响起。
【测试开始，请作答。】
紧接着，实验室内的灯光稍微变暗，志愿者面前的屏幕出现了一段监控。
隐约可以看见一辆车开得飞快。
通过剪辑，所有人都能看清楚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随着车速逐渐变快，画面里的声音开始模糊，车内的环境不再清晰，但却可以隐约听到车外的嘈杂声。
监控转到另一幕，画面切换为一对母女，母亲握住女儿的手，两人在路边散步。
一边是高速疾驰的黑车，一边是岁月静好的母女情。
突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灯刺破夜空，紧接着是一声巨响，画面一片混乱。
两个屏幕交汇合成一幕。
母女被撞飞在地，但轿车根本没有减速。
留下了受伤的母女无人施救。
这段画面定格了几秒钟，随即切换回实验室的主角，那个男人的脸上充满了羞耻与恐惧。
【这是你过去犯下的错误。】
电子音带着冰冷的机械感。
【你有机会报警，但你选择了逃跑。一个星期后，你的儿子受到受害者家属的报复，被溺死在公园的湖里。】
它的声音在实验室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男人的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再来一次机会，你选择报警，还是逃避责任？】
屏幕上的计时器启动。
男人紧握的手微微发抖，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提示。
他没想到，没想到......黎明科技竟然能把这件事情扒出来！
周围的人和声音似乎完全消失了，只有那闪烁的红色倒计时和自己过去的错误清晰浮现在眼前。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承认，那意味着他必须面对自己一直逃避的过去，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等实验过后，肯定有人举报自己。
但就算坐牢受到惩罚，他的儿子也回不来了。
可如果不承认，黎明科技不会将这段证据交接出去，警卫厅的人没有证据。
如今的自己和二婚妻子重新有了孩子，还是个女儿。
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真的要为过去的错误重新买单吗？
三、二......
几乎在没有时间思考的情况下，男人在屏幕的提示下做出了选择。
【报警。】
男人选择完后，瞬间瘫倒在椅背上。
他喘着粗气，想不明白黎明科技为什么要设置这种愚蠢的道德难题问题。
如果说不同答案会有不同的污染灌输。
那么，肯定是选择大众认为的“正确答案”。
系统提醒说过，选择第一直觉的答案。
男人下意识选择的是【逃避责任】，但经过三秒的思考，他选择了【报警】，这样的话，接下来受到的污染应该会少一点。
不得不承认，时间会抚平伤痛的，大脑将最初得知噩耗后的痛不欲生给慢慢淡化。
他可不像自己的前妻选择自杀，而是慢慢熬过了那段日子。
如今生活已经翻篇，男人对于那个早夭的孩子，已经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
电子音响起。
【污染灌输开始。】
随着确认按键的按下，一股刺痛的感觉迅速蔓延至男人的全身。
系统通过椅子下的导管，开始以一种不可见的方式灌输污染——
本以为自己选择了正确答案，不会遭受太强烈的污染。
但没想到，在灌输开始的那一刻，感觉如同成千上万的针扎进皮肤，浑身像被冰冷的水浸透，又如同有毒气体充斥着肺腑。
男人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剧烈跳动，身体感到极度的虚弱，精神也在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明明昨天污染灌输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痛苦，怎么会这样......
【污染量：第一轮测试临界值。】
屏幕上显示出了冷冰冰的数据，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男人大口喘着气，几乎要晕倒，他可以感受到体内的污染像一股汹涌的洪水，席卷了他的身体和心灵。
他的面容逐渐扭曲，额头上汗如雨下，衣服也湿透了，像是从内到外被彻底浸泡。
而站在旁边的武装人员、实验人员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们观察着男人的反应，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下一个问题。】
电子音冷冷宣读。
男人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体内的污染逐渐加深，整个身体感到沉重如铁。
他的思维开始紊乱，脑海好像听到了前妻和儿子的哭声，他猛掐自己的大腿肉，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屏幕上的下一个问题再次出现：
【当时你选择逃避责任让5岁的儿子代替你受到惩罚，面对前妻的谴责，你是否感到后悔？】
“是” 或 “否” ——只有这两个选择，快速而简单，男人根本没有时间去深思。
【请选择。】
他几乎没有理智可言，只是在心中挣扎着，“是” 或 “否”，这两个字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每一秒都在逼迫他做出选择，体内的污染已然加剧，他感到自己的理智似乎在一点一点消失。
不他不后悔，但是，正确答案，或者说黎明科技希望他选择哪个答案？
混乱的思绪掺杂艰难的思考。
屏幕上倒计时归零，男人选择了“是”。
这是他认为的正确答案。
【污染灌输开始。】
【污染量：第一轮测试临界值。】
这一次，好像污染灌输更强烈，男人的视线开始模糊。
体内像是有一股液体迅速侵入他的身体，四肢麻木，呼吸越来越困难。
每一秒钟，他都在经历着一场折磨，仿佛要死去。
头痛欲裂，心跳加速，仿佛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
他开始失去对时间的感知，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的冷漠和出轨成了压死前妻的最后一根稻草，促使她死亡的刽子手成功霸占了她父母的遗产，请问你开心吗？】
【请选择。】
男人开始剧烈喘息，身体不自觉地摇晃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撕裂般的痛苦笼罩。
他的眼睛开始充血，周围的环境变得扭曲、模糊，污染对他的身体和心灵的侵蚀已经无法阻挡。
【开心吗？】
【后悔吗？】
它问的是什么？
题目是什么？
答案是什么？
视线模糊中，男人胡乱选了一个答案。
【污染灌输开始。】
“他好像失控了。”
“会不会变成诡异？”
旁观的人群隐隐有了躁动。
站在领头位置的欧汉临冷漠看向面前的人。
事实上，无论哪个选择都是同等量的污染灌输。
这一关考验的是实验者的心理状态。
面对最终的答案，究竟是理所应当的接受，还是带着沉重的心理压力。
不同的心态也会影响污染的侵蚀速度。
有些人甚至不会接纳自己。
心无畏惧的人能接受超出自己承受范围的污染。
但重压之下的人，就像是被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一点刺激就能导致天翻地覆的结局。
男人虽然看似选择了“正确答案”，但事实上，他知道这是错的，他违背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语言骗不过自己的潜意识，他的大脑坚信自己是没错的，所以污染和他的内心产生了冲突。
知行不合一，这个人最终会付出代价的。
欧汉临眼中带有讽刺。
有良知在其中作祟的恶意，还不如纯恶意。
毕竟最后的结果都一样，过程的挣扎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诡异只能杀一个人，你和你的女儿，你选择杀谁？】
男人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站在面前，而手持枪械的安保成了要伤害他们的诡异。
小女孩不知道危险，依旧对着自己的父亲笑得阳光灿烂。
而身后陷在黑暗处的
“......”
男人艰难消化完这句话。
颤颤巍巍的手伸出，最后落在了【我】。
随后他本人因为污染灌输而出现异变，半边躯体开始融化坍塌。
【实验室里有一个按钮，你可以按下它，自己承受大量污染，但可以减少你同组实验者的污染值。你是否按下？】
所有人都等待着他的答案。
融化的手流了一桌，但能看到他正在摸索。
【3、2、1，0】
答案：【否】
【污染灌输，开始。】
“不......”
男人的半张嘴发出微弱的声音，但电子音的声音将其覆盖吞噬。
他的体内，污染和压力已经让他完全失控。
几秒钟后，他的皮肤开始变得苍白，肉体发生了剧烈的扭曲，整个人就像是沸腾的岩浆开始鼓动膨胀。
嘭！
旁边的武装人员直接开枪，加大量的镇定剂让男人的异变放缓。
随后一群人将他带走。
至于后续是否给你抢救过来，看起来是听天由命。
实验室内，没有人说话，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欧汉临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包围众人的安保，微微颔首。
“开始吧。”
萧良和司十三两人站在一起，来到了最里处的隔间里。
“你先。”
欧汉临对着萧良说道。
萧良一坐上椅子，面前的电子屏幕迅速亮起。
他有些期待接下来的问题。
不知道特殊管理局给他塑造一个什么样的背景故事。
【你的母亲是被拐卖的，你的父亲家暴，母亲在你5岁的一个夜晚，独自逃跑了。第二天你的父亲暴怒，将你打得半死，让你交代你母亲的下落，你受不了疼痛，说出了母亲逃跑的路。】
【最后，女人被找回来了，没多久男人将她暴打致死，你是否后悔自己的决定？】
【是】【否】
萧良看到题目的时候，面无表情，牙倒是咬得咯咯响。
不知道特殊管理局是怎么编写他们两个的身份，但从刚才一路走过，感觉这间实验室里全员恶人。
不论是从法律还是道德上。
更让人心惊的是，黎明科技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警卫厅都没找出来的事情，这群家伙都知道。
恐怕进门前看欧汉临手中的文件，就是众人的背景资料。
萧良在倒数结束前做出了选择。
【是】
后悔没有动手，应该在晚上趁男人睡觉，把他杀了。
【污染灌输，开始】
萧良坐在椅子上，感受头盔隐隐传来震动的声音。
开始了吗？
看旁边欧汉临的反应，应该是开始了。
但他没有什么感觉。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守夜人的声音，他就像是一缕幽魂从自己的身体里飘出来。
嘴角依旧挂着邪笑，舔了舔嘴角。
“啧啧，这么点污染，还不够我塞牙缝。”
“你是来看热闹的吗？”
“你说呢。”守夜人光明正大地站在了欧汉临的身边，反正除了萧良，没人能看得见他。
欧汉临看到萧良第一个问题就开始出现幻觉，皱起了眉头，看起来有些不满意。
但萧良只说了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他随即看向屏幕。
第二个问题。
【你的妹妹并不是天生智力低下，而是在3岁发烧的时候，就医不及时烧坏了脑子。原因是你想用妹妹的病情重新唤醒母亲的母爱，但你的母亲很坚定，即使被关在猪圈像一条狗一样，也没有理会你们。】
【如今你要一个人照顾智力低下的妹妹，如果有一个机会，你会选择找医生，还是选择放任不管？】
“......”
【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