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湖风波问题解决之后,陈舍将此事后续交给了能力尚可的参军任广来调查。
任广理了一下思路,按着人头挨个调查。他先去宋府拜访了一下宋家大小姐,打算问几个问题。
宋诗白不过休息了一天,又因那日落水凉了一日,身体发热,精神还有些疲惫。起初,宋楷不愿宋诗白受累,但宋采南见他如此心疼侄女,一下子便不乐意了,说什么都要婢女将宋诗白从床上拽起来。之后又同他爹吵了一架,将他老爹赶了出去。
宋诗白随意穿了一件常服,到了前厅见客。屋内舅舅不在,却见表弟一副品茗赏茶的悠闲模样,眉头微挑,而后目光又看向任广,宋诗白笑着点头颔首时,不留痕迹的打量一二。
任广寒暄了几句,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宋姑娘跟那位小倌可有联系?”
“不曾,连名字都不知道。”宋诗白放松的靠在椅子上,一想起此人,表情厌恶,摇摇头。
“那.....姑娘平日里得罪的人多吗?”任广问。
宋采南原本置身事外,可一听这话整个人便兴奋起来,不由说道:“多,怎么不多?只说我宋家讨厌她的人,都可排成一条长街,更别说外面的人了。”
任广默默的看着宋采南,露出官方的笑容。他记得,此人在商会里地位颇高,生钱之道以得宋家长辈精髓。并且,心思诡谲,难以捉摸。
所以,现在这两人究竟是联手合作,还是真的有了嫌隙?
任广快速的在脑海里过完这些信息,便故意说道:“所以说,此人可能是宋姑娘曾经得罪的人?”
宋诗白脸色一黑,抓着桌子上的茶杯便向宋采南身上砸了过去,而后又面色如常的笑道:“本姑娘得罪,并且能报复本姑娘的人,唯有达官显贵。或者家族势力比我宋家更高的人。区区一个小倌,也值得本姑娘来得罪?大人,我宋家是没落了吗?”
宋诗白虽笑着,姿态懒散,气场却渗人,吓得任广额头直冒冷汗。
大可不必拿宋家来压我。
任广如是想到。
“听说宋姑娘常年不在家,唯有过年之际才回来。怎么今年就.......”任广没有再说下去,他相信宋诗白懂他的意思。
“家事。”宋诗白脸色如常。
任广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要起身离开。
宋采南见状,连忙起身,便要送他出门。任广想要推辞,宋采南却附在耳边说了几句,任广愣了一下,便说了一句:“麻烦了。”
宋诗白将两人的互动纳入眼底,端着婢女递过来的一杯热茶起身离开,状若无人的说了一句:“家丑不可外扬。”
婢女无措的寻求少爷的帮忙,瞧见少爷的眼色之后,硬着头皮跟着宋诗白后面。
宋采南装作没有没有听见,笑着将任广送出了门,一路上说了许多关于宋家与明家的话。任广听明白了,宋采南这是想说此事是宋诗白自导自演啊。
“您可有什么证据?”任广见四下无人,却也谨小细微,小声问。
宋采南顶着一张白净文雅的面容,故作无辜,摊手道:“证据一定是要真的吗?”而后,又附耳小声道:“宋家家主不一定是她,刺史、长史之位也不一定不是你。”
任广简直灵魂一震,感觉脑袋炸开了花。
他感觉他的人生价值观受到了冲击。
任广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而后什么也没有说,便离开了宋府。
就这样便被吓跑了?
宋采南“啧”了一声,觉得很是无趣。想了想,便去后院找他表姐。路上瞧见盛开的梨花,便伸手折了一支,脚步轻盈。
宋采南进来时,宋诗白正坐在藤椅上看史,脚边握着一只熟睡的橘猫。
“打发走了?”宋诗白头也不抬,淡声问。
宋采南应了一声,俯身将手中的梨枝递了出去,困惑的问道:“此事真的不是表姐所为?”
“如果是我,我怎么会让乐蓉跟着?”宋诗白放下手中的书,抬手接过,闻了闻梨花的味道,不由笑了笑,缓缓陈述道:“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所以,表姐在知道那毒是明家鬼手所制之后,便想到了之后所有事?可万一,无人替表姐解毒,岂不是功亏一篑?”宋采南眉头一皱。
“谢大人精于此道,并不会比明家的那位差。”宋诗白笑意渐深。
“哦,”宋采南也跟着笑了起来,忍不住揶揄道:“表姐,你怎么这么了解谢司马?”
宋诗白‘腾’的一下脸颊发烫,眯着眼睛警告似的看着他,慢慢躺在椅子上,轻声道:“那位小倌出现的很诡异,他怎么知道我在凤湖?谁告诉他的?此人又是谁的人?这些都要好好查查。”
“表姐,此事可要亲自去查?父亲那边,我帮你瞒着。”宋采南抱起地下的猫,抓着一只爪子朝着宋诗白卖萌。有意调侃道:“此事定然逃不开官府的追查,说不定那位谢大人也会身在其中。”
宋诗白听此脸色微恼,忽而想到此人也有软肋,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上次在山鹤驿,见到了傅南姑娘,同她聊了几句,说是出门寻喜欢的人,不知是真是假。”
宋采南脸色一黑,语气也变的有些冷,道:“表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的,不过,傅南姑娘喜欢的人有心上人了,不用忧心。”宋诗白摆摆手,很是幸灾乐祸。
“我就知道跟你说不上几句好话。”宋采南冷哼一声,便要夺门而去,临走之前,又问:“那你打算自己调查吗?”
“为什么要我去?又不是没有人。”宋诗白十分确定那小倌定是明家的人,身上的那股药香错不了,只是她觉得明善不会这么费劲,用这个法子来杀她。
逼仄的密室里,布满了一排排药罐,无数失去自由的身体困在狭小的药罐里。密室忽然发出的响动,漏出微末的光芒。穿着襦裙的女孩闻到药香,侧着身体走了进去。里面黑暗而空洞,她掏出袖中的火折子,以为看到的会是一间种满奇珍异宝的药房......
“好玩么?”
一张微笑和善的面容跃入眼中.....
“啊!!!”
宋诗白猛然惊醒,抬头一望,外面天色已经黯淡了。婢女敲门进来,俯身道:“姑娘,有人找。”
宋诗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是谁?”
“她叫灵娘,说找您有点事。”婢女回道。
清风楼的人?
“让她进来。”宋诗白道。
“是。”
灵娘进来后,俯身作礼。之后,便将袖中的册子拿了出来,然后反道某一页,递到宋诗白面前。
上面有红笔圈出的两个字,正是浮日,宋诗白前日所中的毒。
“这是丁顺二日前所发现的。那日,他路过厨房,看到伙计打算焚烧册子,便拦了下来。拿回去一看,便发现了此事。丁顺怀疑,有人暗中同谢晏联系,意图陷害您。”灵娘说道。
宋诗白心头一梗,难受的揉揉眉间,气笑道:“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清风楼带了那么久,只能管理架子库的原因。就他那脑子.....”
灵娘觉得宋姑娘有些过于信任谢晏了,不由轻声提醒道:“姑娘,谢晏是公主的人。而宋家又与明家关系不好,所以公主想使些手段收服宋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说的有道理。只可惜,谢大人受制于人。”宋诗白将手中的书丢了出去,淡声吩咐道:“看看能不能查清是谁做的手脚。”
看来,清风楼的人也信不过了。怎么哪哪都漏风啊。
“谢公子那边可要知会一声?”灵娘又问。
“知会什么,什么都不必说。”宋诗白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是。”
“等等,玉京那边可有进展?”宋诗白忽然出声问道。
“并无。”灵娘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