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池站在走廊上，视线一一扫过这些学生胸前佩戴的名牌。
三年二班的所有学生都离开了教室，没有一个叫刘念的女生。
迎面走来一个短发的女生，她怀里抱着几本画册，绕过绍池，向前走去。
“等等……”赵佳禾伸手拦住了她。
“有事？”女生视线与二人相对，眼神中立即充满了戒备。
绍池瞄了一眼女生胸前的名牌，她就是二人要找的“刘念”。
“余淼，你认识吧？”
刘念愣在原地，眼神里多了几分悲伤，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呢。”
她看向二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刘念带着二人来到一间空教室，推开门，灰尘感扑面而来。她将门反锁后，在一张课桌前坐下。
她将画册放在桌上，用手轻轻摩挲着那张桌子，说道：“这是她以前的位置。”
“你们想问些什么？”
绍池在刘念前面的位置坐下，转过身与她面对面，说道：“全部。”
“你知道的全部事情。”他补充道。
刘念沉默着，仿佛陷入了良久的回忆之中。
“余淼是怎么死的？”
赵佳禾的话将她拉回现实。
“放假期间与校外人员在学校逗留厮混，意外死亡。”刘念看着二人惊讶的表情，轻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又带着几分无奈。
“是学校要求你们这么说的吧。”绍池看着刘念的眼睛，“我们想知道的是她真正的死因。”
刘念的眼神中有太多他读不懂的东西。
她没有回答绍池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余淼是我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勇敢的一个。”
“那你认识徐纯妍吗？”
绍池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他心中已有答案，却还是需要验证。
“徐纯妍……”刘念咬了咬嘴唇，恶狠狠道，“她就是个恶魔！”
提起徐纯妍，刘念的眼中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神情。
“你们一定听说过校园霸凌吧？
“但……
“徐纯妍的手段要比一般的霸凌者更为“高级”，她有天生的优势，一张人畜无害、清纯可人的漂亮脸蛋，还有一个优渥的家庭背景作为靠山。
“她的霸凌不是大张旗鼓，拉帮结派地去欺负或者孤立某个同学。相反，她总是笑盈盈地，对待同学热情大方。漂亮、热情、友好是她得到最多的评价。
只有被她选中的“猎物”才能看到她真实的面目。”
“猎物？”赵佳禾眉毛拧在一起。
“没错，猎物。余淼不是个孤僻的女孩，她像向日葵一样充满生机，充满希望。可只需要徐纯妍的一个眼神，所有人都开始疏远她，无视她。如果只是这样，对余淼来说不算什么，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说到这里，刘念显得有些疲惫，她眼神里那零星一点光亮也变得黯淡。
她长舒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接下来的时间，才是她的噩梦。”
“学校的画室平时没什么人会去，徐纯妍就把余淼带到那里，将她关在画室的铁皮柜里，把空调温度开到最低，等到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才把她放出来。”
“老师，不管吗？”赵佳禾小声问道。
“你觉得呢？”刘念反问他，语气里有几分讽刺，“她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呢。”
我们？
绍池捕捉到这个字眼。
现在游戏里是夏天，其他的学生都穿着夏季的短袖校服，只有刘念在校服外加了一件外套。
也许是在掩盖曾经的那些伤痕吧。
伤痕可以掩盖，但那些痛永远都无法释怀。
那是扇在脸上的巴掌印，是冬日困在厕所隔间里被淋上最冰冷的一桶水，是身上永不消散的淤青和伤痕，也是其他同学相视一笑后默契的无视，是被扒光衣服赤裸裸的羞耻……
刘念讲述着余淼的悲惨遭遇，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绍池朝赵佳禾使了个眼色：“走吧。”
二人一同离开了教室。
刘念缓缓抬起头，冷漠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随后抱着怀里的书离开了。
吃过晚餐，二人回到了宿舍。
“嚯……吓我一跳。”赵佳禾正专心思考着问题，一抬头看见白洱站在宿舍门口。
她靠在门边，月光笼罩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清冷。
她的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头发乌黑柔顺，上身又穿着一件白衬衫，乍一看确实有几分诡异。
“有事？”绍池问道。
白洱朝另外两间宿舍的方向看了看，示意绍池打开宿舍门，轻声说道：“进去再说。”
“你不是会撬门吗？”赵佳禾朝她挑了挑眉。
“不道德。”
赵佳禾点了点头，将宿舍门打开。
白洱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凳子上的灰尘，然后坐了下来。
“说吧。”
“你们下午去找刘念了吧？”
“你怎么知道？”赵佳禾惊讶道。
绍池白了赵佳禾一眼。
白洱又问：“徐纯妍、刘念、余淼这三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绍池靠在床边的栏杆上，说道：“你不是能猜吗，你再猜猜？”
“校园霸凌？”
“我靠。”赵佳禾再次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本来也不是完全确定，看你这反应估计就是了。”白洱看了看赵佳禾，笑容有些苦涩，“不过学校嘛，无非就这点事。”
绍池道：“你来找我们，不是为了问这些吧？”
“嗯，你们记不记得第一天来的时候，保安室的电视机里播放的内容？”
二人点了点头。
“某高校，四名学生，在曾经发生过意外的画室中玩笔仙游戏。其中一名死亡的学生，死亡的方式跟徐纯妍一样，从高处坠亡，身上有多处伤痕。”
别说赵佳禾了，连绍池都有些惊讶，他也留意过电视，可是没有她那么仔细地观察过。
“你的意思是，这台电视的内容是在影射些什么？”
绍池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邓阳虐猫，徐纯妍校园霸凌，他们之间都与余淼有关联。
“嗯……我今天找到了一个新线索，在邓阳之前，还有一个叫江琴子的女生去世了，只不过很快就被学校压了下来。”
绍池思索片刻后说道：“所以余淼是画室中意外死亡的女孩，另外四名学生分别是，邓阳、徐纯妍、江琴子还有刘念。余淼发现邓阳虐猫，惨遭威胁。又被徐纯妍校园霸凌，那么这个江琴子一定也对她做了些什么。”
“那，刘念呢？”赵佳禾问道，“我感觉刘念也像是其中的受害者。”
“我今天去了一趟门卫室，电视里提到四个玩笔仙的学生中有一位幸存者，或许刘念就是这个幸存者。你们能把手机再给我看一眼吗？”
绍池将手机递了过去。
白洱翻着照片，她将其中一张放大，将手机递了过去：“你们看这张照片，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些熟悉？”
这张照片上的内容是余淼抱着一只三花猫，在她的旁边放着一盆向日葵。
“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等等……”绍池将照片放大，“这盆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