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寂寥,压抑,死气沉沉。
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黑压压一片,叫声嘶哑且十分的刺耳。它们扇着黑色的翅膀,不厌其烦地绕着远处一栋别墅的屋顶打转。
乌鸦食腐,这么大一群乌鸦徘徊在此处,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绍池在前往别墅的这条小路上,遇见了喻柏云。后者穿着灰棕色的大衣,微卷的长发下是一张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的脸。他的身上莫名透着一种慵懒的气质。如果是第一次见,他真的会误以为眼前的男人是混血。
二人对视一眼,便低下头,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他得到的那张卡片背面,写着游戏规则,在他们当中有两个人没有特殊身份,一个是隐藏在其中的“鬼”,而另一个则是“侦探”。
一旦“鬼”被找到,游戏立即结束。
但这次的副本有一个特殊的规则,如果“侦探”活到最后,则在“鬼”被找到之前死亡的玩家可获得一次复活的机会——重新开始第一轮游戏。
尽管得重新刷副本,但活着总还有希望。
反之,如果“侦探”在“鬼”被发现之前死了,死去的玩家则没有复活机会。
这也代表着,他们在寻找“鬼”的同时,也要尽力保护“侦探”。
彼此之间的身份,需要更加谨慎地去对待。
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一张嘴,眼前立即出现一团白白的雾气。
二人要去的这栋别墅,矗立在郊外的一片荒地上。
远远望去,屋顶上方黑压压的一片。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材高挑的男人。
赵佳禾?
绍池喊了一声。
见到二人,赵佳禾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将衬衫的领子往上拉。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深色领带,西装外套上还套着一件黑色风衣,面料考究,版型笔挺。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无名指处有一枚做工精巧的钻戒,颜色有一些黯淡,看样子是时间太久,失去了原来的光泽感。
在他的衣领处,有一枚唇印,年轻活力的橘粉色。
他自己也察觉到了那枚唇印,下意识想要遮挡,动作却有些刻意,欲盖弥彰,反而让绍池注意到了唇印。
绍池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为什么给这两人准备的就是大衣和风衣,自己的却是一件破旧校服?而且这件校服上还有一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染上的污渍,上面的味道还很奇怪。
穿过一片树林,一栋荒凉孤寂的别墅出现在三人眼前。
别墅周围杂草丛生,外墙被风雨侵蚀,露出暗淡的砖石,围墙上藤蔓交织,门窗锈迹斑斑。门口的庭院里,一棵枯死的大树光秃秃的枝丫伸向天空,如同一只鬼魅枯瘦干瘪的手。
靠近别墅时,一阵风席卷起泥沙和枯叶。
绍池伸手挡住眼睛,不让风沙迷了眼。
“我去按门铃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二人,然后大步迈上了台阶。
叮咚——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四十岁左右。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绸面长裙,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皮肤苍白如纸,鲜艳的红唇衬得皮肤更加惨白。
她推着一个轮椅,上面坐着一个小女孩,一头棕色的羊毛卷,像两颗玻璃球一样晶莹剔透的眼睛,腿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
小女孩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动作机械,目光呆滞。
“恭候各位多时,快请进。”女主人笑容可掬,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十分优雅得体。
别墅整体是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内部虽然也经历了风雨的洗礼,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奢华。
室内开着充足的暖气,他感觉被冷风吹得僵直的身体渐渐缓和。
客厅中,柔软的沙发围绕着一张茶几,上面摆着精致的茶壶,造型别致精美,桌上倒扣着几只杯子,他数了数,一共九只。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白洱,她穿着与绍池相同款式的校服。另一个则是陌生的女玩家。
“天气冷,各位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女主人端来一壶茶,放在茶几上。
一旁放着果盘,摆着刚洗好的水果,上面还沾着水珠,显得更加诱人。绍池拎了一串圆润饱满的提子,摘下几颗送进嘴里。
他问一旁的赵佳禾:“很新鲜,要不要尝尝?”
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来自坐在他左边的那个陌生女玩家。
她烫着一头羊毛卷,圆眼睛,像果盘里的葡萄,又圆又亮。穿着一件浅粉色的挂脖连衣裙,衬得她原本性感的身材多了几分娇媚。脖子上是一串看上去十分昂贵的钻石项链。
肩上搭着一条披肩,手中握着一只精致的迷你手提包。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现在非常紧张,眼前的这个男生看上去年纪比她还小。可对方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让她感觉现在不是在副本中面对生与死,而是参加了一场寻常的聚餐。
绍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朝着女主人的方向走去。
赵佳禾立即问道:“你去哪儿?”
“去问问厕所在哪里。”
“厕所在那边。”穿粉色裙子的女生指着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
“谢谢。”绍池朝她点了点头。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许多造型独特、抽象怪诞的艺术品,以及色彩斑斓、风格迥异的油画作品。
窗户有一些破损,冷风透过破损处吹了进来,使得原本温暖的房间添了几分寒意。
他发现这栋别墅挂着许多画,就连卫生间的门上都挂着一幅。
这个别墅的女主人很喜欢画?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洗手台。
刚刚吃了葡萄和提子,手上被水果的汁水弄得有一些黏,他将手洗干净,余光瞥见垃圾桶里有一张纸巾。
纸巾上带着一点橘粉色的口红印。
这里怎么会有一张擦过口红的纸巾?
唇印的颜色与赵佳禾衬衫上的口红印很接近。
绍池若有所思。
回到客厅时,沙发上又多了几个人。
林语堂和另外一个女生的身上也穿着和他相同款式的校服。总共有四个人穿着校服,看来跟学校脱不了关系。
在这期间,女主人一直站在门口。
众人坐在沙发上,陷入了一种默契的沉默,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叮咚——
门铃再次响起。
又陆续进来几个人。
五男四女,人都到齐了,别墅的大门彻底关上,女主人推着坐轮椅的女儿来到众人面前。
“欢迎各位朋友来参加我女儿的生日宴。
“宴会将在五天后举行,希望到时候,各位朋友能够玩得愉快。
保姆已经在准备晚餐了,我手头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
女主人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温和地说道:“我的女儿出过一场意外,腿部残疾,行动不太方便,这几天就麻烦各位替我照顾一会儿。”
“她现在有些累,你们谁能帮我把她送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