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马车缓缓驶进郑府,在郑府院内停下。
郑经下了马车,扶媚姑娘踩着马凳子下车,茗香随后。
郑经带了媚姑娘与茗香,从偏门进了偏厅,却见那偏厅上首侧位,坐着一位气质宛如芍药般优雅恬静的绝色女子,见郑经三人进厅来,站起身,对着郑经盈盈一礼,声音柔亮干脆:“夫君。”
“嗯……”郑经随口应答,并向媚姑娘一本正经地介绍道:“媚姑娘,这是大少奶奶。”
“如媚见过大少奶奶……”媚姑娘不亢不卑地向颜如意施了一礼。
颜如意望着眼前这个如仙子般清冷的媚姑娘,心里虽有情绪,但表面却端庄的始终保持着微笑。颜如意点了点头以示回应,道:“看坐,上茶。”
等郑经在首位上坐下,颜如意才坐回首侧位。
茗香扶了媚如娘,在下首位入坐。
郑经面对颜如意,浑身的不自在,又不知道说什么。
“夫君,我已令丫鬟们将西厢房收拾妥当了,就让媚姑娘住西厢房,可行?”颜如意征询郑经的首肯。
“嗯,夫人做主便是……”郑经向来不管这些个琐碎事,都交与颜如意打理。
“我已差了张裁缝,下午过来给媚姑娘量身,定制些衣物。”
“少奶奶,如媚有衣服,不用做新。”媚姑娘接话。
“媚姑娘,郑府的规矩是,我与夫君说话的时候,没有问你,你是不可以插话的。”颜如意脸上笑着,语气却很严厉:“既然你已进了郑府,以后一切吃穿言行都要按郑府的章法来。”
媚姑娘面对颜如意强势的态度,望了一眼垂着头的郑经,有点明白郑经为何整日在外闲混,而不愿在家陪伴如花似玉的娘子。
“是,大少奶奶。”媚姑娘眼里带着一股玩味的笑,顺从地回应颜如意的调教。
“你作主就是了,不必都告知我……”郑经紧皱起眉,随了颜如意的意。
“夫君,您为大,如意怎能不经过您的同意而擅作主张。”颜如意端端正正地坐着,每请示一件事,都会向郑经坐的方向微微倾着身子,态度谦卑,语气却强硬。
“还有别的事吗?如无事,我带媚姑娘去拜见娘亲。”郑经想带着媚姑娘逃出颜如意的视线。
“带媚姑娘拜见娘亲,也应当是如意带媚姑娘前去。夫君,您暂回房歇息,如意这就领媚姑娘前去。”颜如意站起身来。
“我为何不能亲自带媚姑娘去?”郑经不解。一来,怕自己不陪着,媚姑娘怕生。二来,郑经了解媚姑娘的脾气,怕她一个不称心,与颜如意呛了起来,那就着实让自己难做了。
“夫君要纳妾,妻同意,遂妻领妾同往拜见婆母,是妻的份内事,夫君不必越俎代庖。”颜如意的强势,媚姑娘今天算是见着了。
媚姑娘懂郑经的顾虑,笑着对郑经道:“郑公子,我与大少奶奶前去,您放心歇着。”
媚姑娘起身转向颜如意,恭敬地施礼:“有劳大少奶奶……”
颜如意对郑经屈了屈膝:“夫君,如意去了。”
媚姑娘令茗香厅里候着,自己随在颜如意身后,往后院郑老夫人的内室而去。
颜如意出了偏厅大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也不出声,轻移莲步,步态端庄地在前面走着。
“听闻郑家大少奶奶,绝色容颜,内外德行兼修,实属人中之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媚姑娘笑意盈盈,由衷称赞。
“只可惜,我再如何的好,也收不住夫君那颗不安分的心。”颜如意话语里虽自谦,却掺杂着一股深深的不满。
“郑公子年轻,还不懂美玉的价值,若再过十年,郑公子必会收了心性,专属于大少奶奶……”
“呵……十年?女子容颜易老,能有几个十年可等?”
“大少奶奶内外兼修,容颜虽易老,内在的修为,却似那酒,越醇越香。”媚姑娘并未有奉承之意,都是肺腑之言。
“女子如无了容貌,更不要枉想男人去探究她的内在。就拿媚姑娘你来说,如若你今时容貌一般,内德上乘,我家夫君也不会将你带回郑府。”颜如意有自己的那一套固守的认知。
“大少奶奶言之有理。只是,如今,大少奶奶貌与内德同为上乘,何忧郑公子不专情于您。您只需再柔弱一些,激起郑公子的保护欲,大少奶奶就完美了。”媚姑娘点拨道。
听媚姑娘话里有话,聪慧敏锐的颜如意,停下脚步来,怔了怔,脸色也缓和了,唇边露出一丝浅笑,道:“媚姑娘果真与别的女子不同,难怪我家夫君执意要纳你为妾。”
“如媚在大少奶奶面前,自惭形秽……”如媚说此话,也真的并非自贱,而是颜如意的出身,确实高出自己许多。
颜如意本是对郑经纳妾很是不情愿的,无奈大户人家的公子,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如自己强硬反对,只会适得其反,还有损自己高贵的形象。
颜如意是聪明的,只要自己稳坐郑府大少奶奶之位,那么,即使郑经要纳多少个妾,都只能在自己的下巴下讨吃。
“我开始明白夫君为何中意与你了,你确实是个会说暖心话的人。”颜如意继续往前走。
“大少奶奶,您是高贵的牡丹,自不必看人脸色。如我这般出身的寒门,夹缝里生存,哪怕自己受寒受饥,也要让别人心生温暖。”媚姑娘真情流露,说出心里的感悟。
“我自是体会不到你的经历。但是,你进了郑府,只要安分守己,自然再不用为了生存而委屈了自己。”颜如意的话,是安慰,也是警示。
“自然的,我也不能辜负了郑公子的一番好心。”
“如此甚好。”
二人不再言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郑府很大,假山荷池,一应俱全,媚姑娘无心欣赏郑府的气派,紧随在颜如意身后。
这就要去见那个自己日思夜想又爱又恨的上官慕婉了,媚姑娘心下三分欢喜三分忐忑,四分的怨恨,不禁紧锁起眉来,表面依然清冷,心内却早已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