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收拾得很亮堂。
桌椅板凳都是那种老式的做法,古香古色的,擦得锃亮,没有一丝灰尘。
一行人坐在实木沙发上,表情不一。
陈桂兰觉得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一般也都是中规中矩的,不会太差,老苗做的这些事,丁美应该是不知情,或者她并不知道老苗会捅这么大的娄子。
其他三人则觉得丁美家底厚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眼前这点困难不算什么。
丁美忙着给他们泡茶,歉然道:“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意见,我也反省过了,我跟老苗的事,不应该连累你们,他不管,我也得管,我就是借,也得把你们的工资给你们。”
“老丁,我们来找你,真的不是说找你要钱的,而是我们想跟你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咱们厂应该怎么做下去。”刘明觉得他是男人,在法院又有熟人,他应该算是一行人当中领头的,“我们也跟了你们好几年了,我们是什么人,你很清楚。”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丁美叹了口气,“我就恨老苗,我跟他这么多年的夫妻,他主外,我主内,我们辛辛苦苦开厂子,就是为了赚几个辛苦钱,养活老人和孩子,可他……”
“开始的时候,为了应酬,他喝点酒我能理解,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去赌。”丁美气得掉了眼泪,“去年我知道他在赌博,还跟他闹了一次,你们都知道的,他一生气活也不干了,客户来看货也不管,还是刘明帮我接待的。”
“这事我们都记得。”刘明于英还有常玉琴纷纷点头。
“那次吵架以后,他也跟我认错了,说不赌了,我也信他了。”丁美擦擦眼泪又道,“家里的钱包括货款都是我拿着,我觉得他手里没钱,不会再去赌了,谁知道他竟然去借,还是跟于斌去借的……”
“我就知道老宋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离他们那边的人远点,可他就是不听。”丁美越说越生气,咬牙切齿道,“现在捅下这么大的娄子,我婆婆反而怪我不好好看着他,还说我是丧门星……”
“说起这事我就生气,明明是她儿子犯下的错,天杀的她怪我们没看好她儿子。”丁美娘气得眼睛都红了,“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都想去把他们家锅底给打烂了。”
“大娘,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常玉琴忙起身扶着丁美娘坐下,又对丁美道,“我知道你委屈,可咱们还得解决问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咱摊上这事了呢!”
“是啊老丁,我跟苏椒椒去法院问过,只要你去找于斌,让他撤诉,咱们就能重新开工。”刘明听了也很生气,“你放心,我们都支持你,就算咱们厂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只要陈姐和苏椒椒相信咱们,咱们还能东山再起。”
“对对对,只要能开工,我们就支持你们。”陈桂兰也立刻表态。
“谢谢你们相信我,我跟你们回去,我去找于斌。”丁美拿了一件外套,简单收拾了一下,跟他们回了胶县城。
苏椒椒又办了走读,回小吃街陪着陈桂兰。
听说丁美回来了,她觉得问题不大:“妈,这两天你先不用过去,要是他们解决了就通知咱们了。”
“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桂兰感慨道,“老苗我倒是见过两次,那么憨厚的人,怎么还去沾染这些事情?”
老苗有丁美这么能干的媳妇,竟然一点也不知足。
他总想着走捷径,一夜暴富,这样的人迟早会栽跟头的。
其实不走捷径才是最大的捷径。
“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苏椒椒一听于斌跟老宋的关系就知道老苗肯定是掉入人家的圈套里了,“但只要不抱着侥幸心理,脚踏实地地做事,至少不会摔得太重。”
她也是做生意的,也做过一夜暴富的美梦。
像老苗这种想法的人多的是,投机倒把,坑蒙拐骗,看似钱来得快,其实失去的也快。
没有根基的大楼,迟早会坍塌。
除非他有足够的家底可以帮他堵住这个窟窿,但很明显,他没有。
五万块,不是小数目。
他们想要翻身,很难。
这件事情也给了她一个教训,不管跟谁合作,都是要看对方资历的,尤其是这种小工厂。
前不久,她还大言不惭地拒绝了陆景宥跟她合作的提议,转过头她就在纳特斯栽跟头了……
眼下,她什么也做不了。
只有等。
她是最讨厌等,她喜欢主动解决问题。
但她在学校上课,没法跟他们及时联系,陈桂兰则觉得等几天也没事,主要是这种事不是她们能催动的。
好不容易周末休息一天,苏椒椒立刻去了常玉琴家。
常玉琴看上去心情不错:“你放心,这几天老丁和刘明正跟于斌谈着,于斌答应撤诉,但前提是,他们得先付一半的欠款,现在老丁正在四处借钱呢!”
苏椒椒盘算了一下手里的钱,她本来预备了一万块钱买家具啥的,但新房那边的家具陆景宥已经提前买好了,也就没用上。
这些日子,陈桂兰添置一些小物什,加上开学交学杂费住宿费什么的,花了一千多块钱。
她现在手里还有八千多块钱,既然丁美急着用钱,她预付一下加工费也不是不可以。
苏椒椒找到丁美,付了她八千块的加工费:“我现在手里就这么多钱,你还差多少?”
她现在手里还剩下五百多块钱。
资金链转不动了。
“够了……”丁美没想到苏椒椒会把加工费预付给了她,感激道,“谢谢你椒椒,我那么多客户,就你信任我,愿意提前把加工费给我,你放心,于斌一撤诉,咱们明天就能开工干活。”
“问题解决了就好。”苏椒椒付她加工费也是为了自己,已经拖了快一个月了,再拖下去,她损失更重。
主要是现在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厂家来做她的皮衣,只要纳特斯还有一线希望,她也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