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随着甄姜的话音落下，坐在甄姜母亲下首第一位的甄建一巴掌便落在了身旁摆放茶杯的案几上。
茶杯被震荡的跳动，茶水从碗中洒落。
甄建一脸怒容的看着甄姜厉声喝道：“放肆！”
厅内的气氛随着甄建的一声怒喝顿时转冷。
“甄姜，这就是你和家中长辈说话的态度吗？”甄建皱着眉头看着甄姜说道：“目无长辈，如此放肆，甄氏的教养被你放在哪里？”
“我看是老二走的时间太长，让你忘记了家教。”
“你以为甄氏只有你们二房一脉吗。”
“之前你说那白纸还有雪盐不是你的，是他人的也好。”
“我这个当大伯的也没说什么，可是现在是甄氏存亡之际，岂能还容得你如此自私自利？”
“你将甄氏一族全族性命放在何处？”
“你说我们逼迫你母亲，难道你们不是甄氏族人？”
“没有甄氏，焉能有你们如今安逸的生活。”
一旁的甄氏三房的甄仁还有甄氏四房的甄攸听着甄建的话也都纷纷点头。
张氏更是一脸紧张和担忧的看着甄姜。
“甄姜，你大伯说的没错，以前就算了，但是现在是关乎甄氏全族性命之忧，你就不要在任性了，赶紧和你大伯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
甄仁绷着脸说道：“如今你父亲不在了，这家里还是要你大伯说了算，你放心，即便是你交出了雪盐还有白纸的制作方式，日后还是会有一笔你们二房的一份。”
甄攸也是点头附和道：“是啊甄姜，这个时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赶紧给你大伯道歉。”
道歉？
甄姜贝齿紧咬着红唇。
丝丝鲜血从娇嫩的红唇上渗出。
置于腰间的一双雪白手掌扣在一起，关节泛白。
从一开始。
从她在晋阳带回来雪盐和白纸，并且在冀州畅销之后。
其余几房就想尽了办法想要得到白纸还有雪盐的制作方式。
一开始是商量。
在她没有答应之后，便使用了一些暗中的手段。
派人在暗中偷窥，监视，以及买通她身边之人。
可这白纸还有雪盐都是从并州晋阳运送来的，根本没有在冀州本地加工。
于是其余三房便让人混入在商队当中，去往晋阳打探。
当然，结果都是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晋阳的工厂核心区域只有五村乡的当地居民才能进入。
外人根本不可能进入到工厂当中。
而且这些人都是段羽的乡亲，更不会和外人提及任何有关于白纸还有雪盐的制作方式。
百般的方式都使用过后没有收获，便成为了威逼。
一次，两次，三次.......
越来越过分。
直到一个多月前彻底翻脸，将她下令软禁在家中，并且将从晋阳积压了一个冬天的雪盐和白纸全部扣下。
这还不算，现在又登门用什么甄氏存亡来说事儿。
这不是欺负她们这一支孤儿寡母是什么？
如果她的父亲还活着，其余三房敢这么做吗？
现在反而还让她道歉。
这一年半以来，她忍受的已经足够多了。
当初她的父亲身染重疾亡故。
家中的生意乱成一套，甄氏其余三房为了争夺利益，谁也不愿意离开冀州。
都怕如果离开会被其余的各方多侵占一些财产，所以没有人愿意去并州。
她这才踏上了去往并州的路。
也因此，才会在半路被山匪所掠劫。
当然，甄姜不认为这是坏事，最起码，因为此事她幸运的结识了段羽。
段羽于她有救命之恩。
所以她要信守承诺。
在段羽没有允许之前，绝对不会透露白纸还有雪盐的出处。
当然，这只是奉守承诺的原因之一。
眼看着站在厅前始终一句话不吭的甄姜。
甄姜逐渐失去了耐心，将目光转向了张氏皱着眉头说道：“弟妹，不是我这个当大伯的说，甄氏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甄氏。”
“凡事我也不想做的太绝。”
“老二还有两个儿子，日后还要举孝廉，还要入朝为官，如果甄氏没有了，那什么就都没有了。”
“甄姜.....你是要好好的管教一番了！”
甄建的目光从张氏的身上转到了甄姜身上，一双眼睛微眯。
听闻甄建这话，坐在主位上的张氏彻底慌了。
“姜儿......”
张氏颤抖着声音说道：“姜儿就把那雪盐还有白纸的制作方式给你大伯他们吧。”
“你的两个哥哥......”
甄姜紧握双手，指甲都深深的嵌入了肉中。
一家人，怎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欺凌，软禁，威胁......
就为了这些财富。
“大伯......”甄姜贝齿紧咬唇角的看着甄建：“你们这么做，就不怕传扬出去，被世人耻笑吗？”
“我父不在，你们如此欺凌我们这一支，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我说过了，如果这白纸还有雪盐是我的，我一定会给你们！”
“但我说了多次了，这白纸还有雪盐不是我的！”
“我也不知道制作方式，你们就算是如何威胁我，我也给不了你们！”
“你们可以针对我，但如此欺凌我母亲，如此威胁我两位哥哥，你们的良心过意的去吗！”
“甄氏数百年家业，难道真的会因为这白纸还有雪盐而覆灭？”
“什么刺史出兵援助，不过就是借口罢了！”
“我再说一遍，要白纸还有雪盐的制作方式我没有，而且......”
甄姜咬破唇角，泪水不断在眼圈当中打转：“而且，就算是有，你们这么做，我也绝对不会给你们！”
“好！好！好！”
甄建猛然从座位上面起身一甩衣袖：“冥顽不灵，简直冥顽不灵！”
“甄氏何时出过似你这等的不孝子孙！”
“弟妹，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这就是二弟的好女儿。”
“她宁可眼睁睁的看着甄氏覆灭，也不愿意为甄氏做出选择。”
甄建眼中可见的升起一团怒火说道：“我如今乃是甄氏族长，我有权对甄氏负责。”
“弟妹，你千万别怪我这个当大哥的，也别说二弟不在了，我欺凌你们这一支。”
“我是为了甄氏全族考虑。”
甄建看向三房的甄仁以及四房的甄攸说到：“老三，老四，即刻召集全族，我要将她们这一支逐出无极县。”
“既然她们不愿意交，那好，我们也不要！”
“从今往后，你们这一支不再属于甄氏嫡系，别说我这个做大哥的赶尽杀绝。”
“自相残杀这种事情我这个当大哥的做不出来，我也不是不给你们留活路。”
“从今往后，你们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但这无极县，你们这一支必须离开，而且从今往后，甄氏在冀州的商路与你们再无关联。”
听到甄建这么说的甄仁和甄攸也是吓了一跳。
将甄逸这一支都逐出甄氏。
这......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甄姜以及甄姜的两个哥哥，还有她们这一支的所有人以后就不能自称是中山甄氏得了。
“快去，还愣着干什么！”甄建一声怒喝道：“甄氏不需要这种自私自利不孝的族人。”
坐在首座上的张氏此时已经被吓坏了。
目光甚至是有些恳求的看向甄姜。
“姜儿，母亲求你了，你就交出来给你大伯吧。”张氏恳求的说道。
站在厅前的甄姜顿感一种孤立无援的心情涌上心头。
就连站在甄姜身后的赵云都气的不行。
甄姜缓缓的摇头。
她没有责怪母亲。
因为母亲也不知道实情。
因为她还有两个哥哥，还要举孝廉，还要入朝为官。
这些她都能理解。
可是这偌大的甄氏，却没有人能理解她。
没有人相信，那白纸还有雪盐的制作方式她真的不知道。
一个是养育之恩，一个是救命之恩。
甄姜难以抉择。
然而，也就在此时，一声惊呼从外面响起。
“大爷，三爷，四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城外来了黄巾贼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