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哥。”顾寒理所当然地说。
他停在烤红薯车面前，程心指着一个烤得蜜汁的说：“要这个要这个！”
“好嘞。”老板戴着手套，拿起一个称了称，“这个15。”
周载鲸打着游戏的功夫，一抬头发现表弟表妹都不见了，慌张地四处张望，才看到他们在红薯车这边，于是跑过来，手直接勾到了顾寒脖子上：“什么鬼？偷吃不叫我！”
他自己挑了一个老大的，这个大红薯在一堆红薯里鹤立鸡群，个头特丰满：“我要这个。”
程心惊讶地看着他选的那个红薯：“吃得完吗？”
“肯定吃得完，就要这个！”
“好嘞，这个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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薅到了顾寒的羊毛，周载鲸觉得这红薯格外地香甜。
三个人蹲在路边边吃红薯。
程心掰了一半给顾寒：“哥哥，我和你吃一个。”
她的食量顾寒很清楚，红薯的确吃不了那么多，于是也没有推辞，接了过来。
原本他是想站着的，但是被程心拉着一起蹲下来了。
一个人蹲马路边边感觉怪怪的，像在拉屎，但是三个人蹲就不会了。
顾寒觉得三个人蹲有点像精神小伙，有点丢脸，但是妹妹喜欢，那就这样吧。
程心埋头吃烤红薯，啃得鼻尖都沾到了一点，黏糊糊的。
顾寒上学需要穿校服，穿不了工装裤。
周载鲸知道他平常工装裤都装得跟百宝兜似的，抬头眯了眯眼看了看，想知道现在穿不了工装裤了，他能咋地？
总不能工装裤穿里头，校服裤穿外头。
接着就看见顾寒把外套拉链往下拉了一截，衣服里藏了一个斜挎胸包。
再拉开胸包拉链，又拿出了他那娘们唧唧的卡通面巾纸，把手里的半个红薯往周载鲸手里一塞，抽了张纸巾出来，给程心擦了擦鼻子。
程心不明所以，下巴和脸上还有红薯的糖液，抬头就对着顾寒嘻嘻嘻地笑。
周载鲸笑了：“你这笑得跟二傻子似的。”
程心的笑容一秒消失。
“不要理他。”顾寒把纸巾塞给她自己擦嘴巴，从周载鲸那边拿回了自己的半个烤红薯，慢条斯理地撕开皮吃。
周载鲸觉得他吃得比程心还娘们，风卷云残过后，得意地朝他们笑了笑。
他脸上嘴上也沾上了红薯，于是朝顾寒伸手：“纸巾。”
顾寒瞟了他一眼：“你这笑得跟二傻子似的。”
程心听出来哥哥在给她报仇，于是笑得鹅鹅鹅的根本停不下来。
周载鲸：“……”
太记仇了，这些小孩都太记仇了。
不远处开来了丁姨的车，挽救了尴尬的他。
他站起来指着丁姨的车：“车来了。”
顾寒也站了起来，顺手又将程心拉了起来。
他看向开过来的车，敏感地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车没减速。
“周载鲸！快走开！”他大声喊了一声，随后扑开了茫然的程心。
车一头撞到了一旁的电线杆上。
发出了巨响。
顾寒快速将茫然的程心扶了起来，又从车子后面绕过去看了周载鲸。
他也没事，只是跑得快，摔了一跤，擦破了点皮。
显然他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整个人还处于懵圈状态。
顾寒往车窗内看去，丁姨倒在方向盘上，额角撞破了，鲜血顺着脸部往下流，昏迷不醒。
他用力拉车上的把手，没能拉开，正准备找个东西砸，身后传来一句：“看我的！闪开！”
他立刻躲闪开来，周载鲸举着一个大石头，砸破了副驾的玻璃窗，伸手进去打开了门。
顾寒钻进去打开了驾驶位置的门，两人合力将丁姨拉了出来。
此时程心已经报了警，焦急地看向丁姨，又看向他们两个：“怎么回事？姨姨刚才是想撞我们吗？”
顾寒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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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坏的车送去检验。
丁姨还在IcU抢救。
周淑贞他们赶过去医院的时候，看到三个孩子完好无损，立刻上前将他们仨都抱进了怀里。
心里全是慌张与后怕。
“还好你们三个都没事……”
“妈妈……”程心用力抱住母亲，小声抽泣着，“姨姨受伤了……”
周载鲸有点不自在，他姐一直以来对他都非打即骂的，突然之间这样抱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周淑贞听说是丁姨开着车去撞三个孩子的，但是她不相信，丁姨比自己都要更爱家里的孩子们，怎么会开车去撞他们呢？
她抚着程心的头，安慰道：“没事的，丁姨不会有事的。”
顾寒站到她面前说：“周阿姨，我有话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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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姨开着失控的车撞向了顾寒。
两个人都在IcU抢救当中。
周淑贞他们对外是这样说的。
周载鲸扶着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怪我，表弟，你死得好惨！”
程心很生气，她听不得这样的话，推了他一把：“不准你乱说，舅舅，不准你乱说！”
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周载鲸本来是假哭，一看把表妹搞得真哭了，顿时手忙脚乱地开始哄。
谁知程心真的被这紧张的气氛和脑子里幻想出来的场景吓到了，蹲在地上直抽泣。
程凭生，程凭海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副景象。
“心心！”
程心抬头，瞬间委屈上头，直接扑进了程凭生的怀里：“爸爸，哥哥他……姨姨……”
她越想越伤心。
程凭生顿时僵住了：“顾寒被撞到了？”
程心不会说谎 ，干脆只点头和哭，程凭生立刻就信了，整个人顿时颓丧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程凭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大哥，没事的，他也没有家人会找你麻烦。”
一句话就把程凭生惹怒了，他猛地一把推开他：“你在说什么？”
程凭海毫无防备，摔在旁边长椅上，恼怒道：“本来就是，大哥，你要是想要儿子，我们两兄弟，我的也算是你的，好歹还有血缘关系，就是自家人，你替别人养儿子算怎么回事？”
程凭生被气坏了，指着他骂：“我捡一百个孩子回来养都不会养你家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程凭海面色一沉：“大哥！”
“老公……”周淑贞走了过来，她面色很冷，瞟了程凭海一眼，又看向了程凭生，“那边怎么说？”
“车子有人动了手脚。”说着，他往程凭海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程凭海心里咯噔一下：“大哥，你不会怀疑我吧？我这一段时间可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程凭生沉默了，刚才他弟弟那番话让他不由自主产生了怀疑。
但是程凭海最近因为工地项目的原因，的确是来到了崇丘市，跟自己没分开过。
之前他被自己安排到了朋友的工地工作，这几年下来虽然说不是特别兢兢业业，但是好歹没做什么坏事，他也起了要带一带他的心思。
他爸妈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背地里总担心他弟过得不好，唉声叹气的，他也看到过几次。
这几天程凭海一直跟着他认真学习，程凭生也觉得他真的变了，这几天自己也戴着安全帽带着他在工地里面跟工程。
结果就听说丁姨开车撞了顾寒。
他第一反应就是离大谱，第二反应还是离大谱。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得等丁姨和顾寒起来，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回去吧。”程凭生对程凭海说，“有什么事就去问老张就好。”
程凭海知道他这是不信自己了，满脸失望：“大哥，你养子现在还在抢救，我不怪你胡乱怀疑我，但是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你得相信我，我是你亲弟弟。”
说罢，他就甩袖离开了。
他这一席话说得程凭生又有点怀疑自己了。
他这个弟弟可是藏不住事情的人，要是真的是他的话，这会已经像一开始那样舔着脸来找好处了，怎么还会一副这么委屈的样子。
程凭生有些愧疚。
他刚刚的确不应该这么武断，就对他弟弟下了结论，这可都是刻板印象。
“你别想了。”周淑贞望着程凭海离开的这条走廊，面无表情地说，“不管他有没有动手脚，刚才他说的那番话都没有把心心放在眼里，就算没有顾寒，这个家以后也是心心的，轮不到他们，你不需要对他产生羞愧的情绪。”
听了老婆说的这番话，程凭生反而更加羞愧了。
怎么就他自己一直在内耗呢？
他拉住周淑贞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
抢救室上的红色灯这么刺眼，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他叹了口气说：“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淑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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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淑贞请了两个护工，让程凭生先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她请了假，夜晚还在抢救室门口徘徊等待，还叫人给她送了个笔记本过来，一边等一边工作。
程凭生想让她回去，被她拒绝了。
现在情况还不是很明朗，他们还得再观察观察。
抢救室里面不止他们家的人，也还有其他家属在等家里人，但是却很安静，大家都没有心情聊天。
足足等了几乎一天一夜，顾寒和丁姨才从抢救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周淑贞给两人分别安排了单人病房。
两边都安排了护工。
陈护工见惯了这些，倒是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一边戴手套一边跟她聊天。
得知这是周淑贞家的保姆，陈护工都诧异了：“你对保姆这么好啊。”
周淑贞看了一眼病床上还在昏迷状态的丁姨：“人和人都是相互的。”
陈护工不以为然：“这世道，还真不是都你这样想法的周小姐，我去了很多地方，大部分都是给了100块钱希望你能干出200块钱活的，就怕你有一秒钟是闲着的。”
周淑贞思索了一下这段话。
其实谁又不是呢？
但是在她看来丁姨已经做出了超出她工作范围内的工作了。
不过这她倒是没有多跟陈护工说。
过了一会，她就去了隔壁，这是顾寒的病房。
顾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他身上包着很多纱布，腿上还打着石膏，脸上戴着氧气面罩。
另一个章护工正坐在一边玩手机，见到她来，迅速把手机收了起来，站起身：“周小姐。”
“嗯。”周淑贞浅浅应了一声，走到病床边坐着，“他怎么样？”
这个问题，章护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直睡着，医生说没什么事，静养就好。”
“嗯。”周淑贞给顾寒掖了掖被子。
过了一会，隔壁有嘈杂声音响起，她站起来往隔壁走。
走到隔壁，丁姨的房间有好几个人，为首的男性跟她年纪差不多，正在叫嚣着要程家人赔偿。
“我妈是去接小孩放学的路上出事的，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工伤！难道程家不需要负责吗！？”赵川河闹腾着，“这至少得给我们赔200万！不然我们就报警！”
“对！200万！不然不接受和解！”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吵闹着。
“正好。”周淑贞出了声，“我这也不想和解。”
她的声音一出来，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周淑贞就站在门框边没动，赵川河走了过来，语气很凶：“你就是老板娘？”
“嗯，有何贵干？”
清冷的声音仿佛一点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赵川河撸了把袖子，指了指病床上的丁姨，说道：“你把我妈害成这样，至少得赔200万！”
“要我说200万都少了，我婆婆一个月赚万把块，她才50岁，至少还能干30年！”
周淑贞看向一直鹦鹉学舌的那个女人，应该是丁姨的儿媳妇林娟。
两个人带着一些其他的亲戚，一看过来就是来示威的。
“丁姨开车撞我儿子，现在昏迷不醒，我正愁找不到人负责呢，你们来得正好，都别跑，我要告你们，我儿子还在隔壁昏迷着，全身都是骨折，医生说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你们都别跑，这辈子，都得替我养着我儿子！”周淑贞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护工，“快，给我拦着他们。”
说罢，她就要关上门。
听到她的话再结合她的动作，赵川河他们瞬间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