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周围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狰狞又满意的笑容,诡异的和谐。
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脑海里盘旋。
放弃吧,放弃就不会难过,不会疼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你在挣扎什么呢?
不会有人爱你的,放弃吧......
颜倾看着她母亲高高的举起菜刀,刀刃闪着寒光。
不对,不是这样的。
颜倾扭头,一口咬在颜天豪的手臂上。
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疼得他大喊一声松开对她的压制。
颜倾快速躲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汪美手上的菜刀砍在她刚才手的位置,在木头茶几上劈开一条裂缝。
颜倾的心砰砰直跳,但是她还来不及感受劫后余生,只见屋子里的几个人,忽然沉下脸。
他们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眼白,黑洞洞的像是深渊。
每个人手里都凭空出现一把刀。
“留下吧,永远留在这里,放弃就不会疼了。”
他们朝着她围过来。
颜倾发现她整个人僵在原地,站不起来,躲不开,动不了。
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颜倾用力的咬在自己的手腕上。
瞬间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但是依然无法从梦中醒来。
她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颜倾,不能放弃,没人爱就没人爱吧,你还可以画画,你可以自己爱自己。
醒醒,快醒醒。
眼睛里蓄满的泪水分不清是因为疼还是害怕,她只是拼命的想要醒过来。
嘴里尝到淡淡的铁锈味,可是,她醒不过来......
当恐惧到达顶峰的时候。
门哐的一下被踹开了。
双开实木大门,整个平拍在地上。
逆光而立的那个男人,嫌弃的用手扇扇灰,踩过门板的残骸走进来。
黑色的西装剪裁贴身,袖口处是精致的银色龙纹装饰,凌厉的眉眼满是不耐烦。
萧屿的视线落在颜倾身上,就看到她双手被麻绳绑着,跪坐在地上,露在外面的皮肤横一条竖一条的红印。
宽大的衣服显得她格外娇小,看着更可怜了。
打量了一圈,没见到上次那三个家伙。
她小小一个人,心魔倒挺多的。
“说,是不是你勾搭的野男人!”汪美举着菜刀对着颜倾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她站在茶几的另一侧,话未说完,就看到她连人带茶几一起飞出去。
茶几是萧屿踹的,顶着汪美在墙上撞出一个洞,一声惨叫过后,她化作黑烟消散。
“她不是狐狸精......”
狐狸精不会被几个垃圾心魔压着打。
萧屿眉头皱成川字,这么紧身的裤子穿着真的很不方便杀心魔,根本没法好好抬腿踢。
这么想着,在对上颜倾的目光时,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下次换件衣服行吗?”
颜倾抬头望着萧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哦,他来了。
蓄了好久的眼泪偏偏在这一刻落下,像是忍了许久,终于敢哭了。
萧屿愣了愣,“哭什么,不换就不换咯。”
“你这个狐狸精,敢背叛我儿子!”
第二个发难的是沈泽仁的母亲,她在萧屿的身后高高举起匕首。
“说了她不是......”
萧屿猛的转身握住沈母的手腕,用力一折,匕首落下。
他顺势接住,挥刀封喉。
血溅了旁边站着的沈父一脸,随后两人化作黑烟消散。
还是第一次见到被吓得消散的心魔。
萧屿叹了口气,她要真是个狐狸精,他能省多少心啊。
至少不用担心她被吓到。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尾嫣红,湿漉漉的眼睛脆弱又惊慌的望着他。
好像被整个世间遗弃了似的。
“很快。”
萧屿脱下西装,轻轻的罩在颜倾的头上,替她挡住血腥的画面,也挡住她那双眼睛。
他不喜欢那样的眼神,莫名的让他烦躁。
瞥到边上有一把扫帚,他弯腰捡起来,然后徒手拗断木质的手柄,断口尖锐。
萧屿握着半截手柄迎上挥舞着厨刀冲过来的颜天豪。
颜倾抱膝坐在地上。
她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颜天豪的惨叫声和拳拳到肉的击打声。
害怕吗?好像没有。
大概是因为兜头罩下来的西装还带着那人的温度,莫名的让人安心。
她甚至有闲情去分辨衣服上的味道。
淡淡的青草的气息,还有什么?
萧屿控着力道,没有一拳打死颜天豪。
狠狠地发泄了一顿之后,才用断柄扎进他的胸口。
看着面前的黑烟消散,萧屿随手将木柄投掷出去,把门口准备逃跑的人扎了个对穿。
嘶鸣伴着黑雾升腾而起,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萧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准备把颜倾拉起来。
手伸到一半停住,往后退了好几步。
“已经没事了,我不碰你,你能自己站起来吗?”
颜倾轻轻的拉下罩在头上的西装。
突然的亮光让她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看到站在角落的男人。
他抱胸站立,黑色的短发凌乱的散落在额前,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能自己解开吗?”
“啊?”颜倾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绑着。
打的死结,她挣脱不了,也咬不开结,勉强撑着站起来,茫然无措。
萧屿想过去帮忙,他刚一动,颜倾就抖了一下,他只好又站回去。
“那你自己过来,我帮你解开,可以吗?”
颜倾点点头,走过去,低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道歉,也许是为了那天把他推下山坡,或者是为了刚才下意识的害怕。
“算了。”萧屿应了一声,低头专心的解绳结。
粗糙的绳子在白皙的手腕上留下格外显眼的青紫痕迹。
这么细弱的手腕至于打那么多结吗?
萧屿解了半天也弄不开,索性用蛮力扯断。
绳子绷紧蹭到伤口,颜倾吃痛的哼了一声。
她满身的伤,又紧张了很久,腿一软撞在萧屿胸前。
萧屿一时不查,往后退了半步。
他的身后是个玻璃柜,叮铃哐啷一阵响,橱顶上放着的东西哗啦啦的掉下来。
颜倾看到脚边摔了一地的水晶奖杯,这些都是她绘画拿的奖,有棱有角还特别重。
东西落下来的时候,男人把她护在胸前,她一点都没伤到。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颜倾立刻抬头道歉,只看到殷红的血从他的额头,沿着眉角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萧屿接住那个砸他头的“凶器”,六芒星的造型尖角锐利。
奖杯上印着照片还有名字。
他比对了一下,缓缓的开口,“颜——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