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宁王妃坐在晏卿尘的对面,替他理了理衣襟,她虽已三十有六了,且孩子都十七了,但端庄秀丽的容颜上却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模样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说她是晏卿尘的姐姐都不为过。
宁王就不同了,男子终究不如女子注意保养,但出身富贵哪怕他今年已四十了,看上去却才三十出头,他叮嘱晏卿尘道:“今日昭月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万不可在陛下面前落下话柄。”
“儿子明白。”
提起昭月,宁王妃便心生不满:“她儿子腿瘸是自找的,关我儿子何事,若不是阿垚行事机敏,指不定断腿就是阿垚了。害怕了她不成,要不是她做贼心虚弄死了那俩人,她儿子现在早就声名狼藉了。”
宁王牵起她的手,赔笑道:“话虽如此,在陛下面前闹起来,总归不好,爱妃消消气,你也知道,咱们阿垚哪里是会吃亏的主。”
“那吃亏了还了得,若是我家阿垚有半分差池,我非上那公主府把昭月的撕了不可。这些年阿垚的名声也臭了,哪个姑娘家敢嫁给他?也就剩一副好看的皮囊了,万一再变成个瘸子,你宁王府就要绝后了!!”
“她昭月要是敢在陛下面前吵,本王妃就敢闹,谁怕谁!”
宁王妃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宁王赶紧给晏卿尘使了个眼色。
晏卿尘会意,轻咳一声打断了宁王妃施法,说道:“母妃,莫生气,仔心生了皱纹。”
“你个混小子,母妃是替你就会插科打诨,和你这没用的父王一个样。”宁王妃瞪了一眼晏卿尘,气他不懂自己一片苦心。
父子俩对视,眼中都浮现出了一丝丝无奈,还能怎么着,自家媳妇,自家娘,只能宠着,听着。
在外面候着的公公等候了多时,起先能听见马车中隐约传来说话声,听不真切,过了半晌,里面安静了下来,便恭敬开口:“宁王殿下,宫宴已准备就绪,请您们下车移步麟德殿。”
马车内,宁王妃还未消气,抿着嘴,神情略带愠怒,宁王清了清嗓子,答:“公公且等候片刻,王妃突然身体有些不适,需要缓一会。”
“王妃身体要紧,奴才就在一旁等候,如需唤御医前来,烦请宁王殿下知会奴才,切莫耽误了王妃娘娘的病情。”小福子带着关切的语调多说了两句,马车内只简短传出了宁王的一声嗯,听不出情绪。
宁王在外一直是慈眉善目好说话的主,也是出了名的爱妻,府内除了宁王妃再无其他女子,早年宁王妃因生晏世子身体落下了病根,好歹是个儿子,宁王也绝了再生孩子的念想,就一门心思温养宁王妃的身体。
小福子幼年进宫,见惯了宫中的勾心斗角,在每次听见宁王花重金为宁王妃买补品时,他心中难免溢出些许温情,这时间还是有真情在的,也因着让他等候的是宁王府一家,心中没有任何埋怨。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马车车帘掀了开来,宁王率先下了马车站定后,伸手将宁王妃亲自扶下了马车,最后就是晏卿尘,身形利落的下了马车。
小福子忙笑脸迎了上去,给三位贵人行礼后,走在右前方替他们带路。
糟了宁王见眼前的小公公眼生,便问了句:“之前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宫的?”
“奴才名唤小福子,之前一直跟在王长青王公公身边,这些年王公公年岁见长,精力不如从前,今日宫中事物繁多,王公公怕照顾不及时,出了岔子,便唤奴才出来帮衬这一二了。”小福子半侧着身子回话。
宁王点头,今日宫宴,身为御前总管的王长青确实繁忙,不过还能唤人前来专门迎接他们一家,足以见其对此很是重视。
见宁王没有追问,小福子倒是继续给他们介绍了起来:“宁王殿下您最近未上朝,或许不知,今日虽是宫宴,可恰逢狄国和徕咔国,两国使团前来进贡,王公公托奴才给您传个话,最近北方边境与狄国摩擦甚多,陛下正为此事发愁,宁王殿下您与陛下向来亲厚,可为陛下多分些忧。”
此番话下来,宁王知道王长青是特地派小福子来传话告知,今日不便多生事端,恐引起陛下不满。
宁王眼底精光闪过但很快就被掩了去,皇宫耳目众多,他哈哈笑了两声,推脱道:“多谢王公公提醒,不过本王一向爱清净,也不善处理这些政务,本王相信皇兄一定能妥善处理的。”
“宁王殿下说的是。”小福子话已带到,只面带微笑继续在前方带路。
麟德殿已然就在前方,殿内部分王公贵族已然落座,小福子将三人引入坐后,便功成身退了。
这座位也不知是哪个宫人安排的,那昭月公主竟与宁王府三人面对面坐着,两相对望,昭月扫过晏卿尘时,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昭月公主见晏卿尘大大咧咧坐下,行事作风没有半点皇室做派,再想到自家儿子的惨状,心中怒火压抑不住嘲讽出声:“侄儿腿脚倒是利索着,不像我儿,还可怜的躺在床上,不能来参加这宫宴。”
晏卿尘哼笑一声:“昭月姑姑,您该早说的,既然萧表哥这般想来参宴,您府上又没人伺候,我们宁王府有人,只要您现在知会一声,本世子立马遣人去抬萧表哥过来。”
“你放肆,公主府何时轮到你一个小辈置喙,宁王府的教养就是这般?”昭月公主尖利的声音,十分刺耳,一时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两人投了过来。
“本王妃和王爷坐在这里呢,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做姑姑的教训,昭月公主许时爱子心切冲昏了头脑,忘记今日是什么场合了。”宁王妃笑意盈盈的看着昭月,温柔和有力度的语气与昭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明里暗里都在说她昭月公主有失体面。
昭月听见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议论了起来,她咬紧牙关,胸口不住起伏,坐在她身侧的驸马萧彦抬手按住她紧握的左手,对她略微摇头,昭月这才冷哼一声,将头瞥到了一边。
在外人眼中,晏卿尘可是盛安有名的纨绔,哪能放过这个绝佳的嘲讽机会,他耸肩摊手,做无辜状:“是萧表哥自己要跟本世子打赌,那本世子哪有不应的道理,是他骑马技艺不精,本世子还让了他半个马身呢。”
“阿垚哥哥,阿垚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