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嘲笑道:“所以你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了?你院里有树叶沙沙声,当然是因为起风了啊。”
本以为晏卿尘也会与她统一战线,没想到他却意外地没有抽回慕白敛攥紧地衣角,反而还安抚了句:“不过是个故事,当不得真。”
“真的?”慕白敛撇嘴,模样可怜。
晏卿尘安抚点头:“真的。”
像是得到了定海神针,慕白敛这才和缓了许多,碍于隔墙有耳,听完了故事也用完了午膳,一行四人起身下了楼,离开了惜云楼。
隔壁雅座的薛怀明坐着没动,依旧望着一楼乐台,眼神中充满了兴致,手摇折扇,嘴里连说了三声有趣。
只是不知他说的是那说书人的故事有趣,亦是旁的事。
别了慕白敛和文哲两人,只余晏卿尘和白芷两人坐在马车内。
白芷见上首的人背靠车壁闭目养神,她欲言又止好几次,思索着到底该不该开口询问。
晏卿尘突地开口:“想说什么?”他面容平静,双目依旧闭着。
“我就想问,白敛为何那么怕鬼?”
晏卿尘眉头微挑,睁开了眼看向白芷,缓缓道:“你真想知道?这事连文哲都不知。”
白芷略有迟疑:“伤心往事?还是涉及不可窥探的秘密?”
他的词语总是与众不同,晏卿尘也习惯了,只摇头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将军府内不愿提及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当年白姨怀的乃是双生子,一儿一女。原本双生子在晏国是祥兆,当今陛下就曾有过双生子哥哥,也是前朝太子,而后不知何种原因东宫起了大火,自此以后晏国民间传闻乃是因双生子不祥,影响国运。”
“这些传闻本就虚无缥缈,况且天子自己就是双生子其中一个,只是天子刚登基,朝中局势动荡,而当年慕将军极力支持当今天子,不慎被乱党潜入府中,乳母拼死护主了哥哥,妹妹被抢走用以威胁慕将军,而后乱党被擒,却没见孩子下落。”
“事后将军府对乳母极好,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竟是那乳母鬼迷心窍,听信谗言,而后受不得内心的折磨,留下一封认罪书,便在年幼的白敛跟前自戕了,被发现时白敛脸上全是被溅的血珠,只呆愣愣的盯着乳母方向,自那以后他夜夜啼哭,长大后也格外害怕鬼神之说。”
不曾想还有这样的过往,当时他还年幼,或许没有这段记忆,但必定在内心深处留下了创伤。
白芷抿嘴:“那之后...我尽量不主动吓他。”万一他自己胆小也不怪别人吧。
晏卿尘看向白止,那神情像是已经看透了他一样:“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就你这小身板可打不过他。”
白芷感觉受到了侮辱,但他说的事实。
....
几个月足以让白芷完全适应了上课生活,没有了存活紧迫感,一时间又感觉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上学时期,除了念书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考虑。
白芷正在感怀美好生活,就被慕白敛这么赤裸裸的打断了。
“阿止,明算你就帮帮我吧,要是测验又不合格,整个夏暑假都要被老头子念叨了。”
“我昨日教你的题,你学会了吗?有复习吗?”白芷瞪他:“一个月前我就提醒你了,还试图让你勤能补拙,你当时忙着跟丙堂的人斗蝈蝈,现在知道着急了?晚了。”
“好阿止,你就在测验的时候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嘛。”慕白敛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格外的低眉顺眼。
白芷直接呼唤晏卿尘:“晏哥,白敛他...唔唔..”
慕白敛一把捂住了白芷的嘴,然后转头对晏卿尘傻笑:“晏哥,没事,我跟阿止闹着玩呢。”
晏卿尘挑眉,看了眼被捂得严实的白止,勾唇轻笑,也就真未搭理他们,回身继续看书。
慕白敛轻声说:“你别喊晏哥,我就把你放开,行不?”
白芷点头,用手拍慕白敛的手掌示意他快点放开。
“同意了就不能食言哦。”慕白敛再次确认。
白芷翻了个白眼,再次点头。
“呼——我快要憋死了。”
慕白敛缓缓放开了白止,见他果真没有再呼喊晏卿尘,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人的怒气,果断道歉。
“阿止,对不起。”
“你...”白芷一口气提在了嗓子眼,又被憋回去了。
也就只有在每次测验前,有求于人时,慕白敛才会这样能屈能伸了。
“不可能。”白芷毫不留情的拒绝,但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狗模样,又有些心软:“但是如果你这几日跟着我好好学,我可以让你看一眼。”
慕白敛兴高采烈:“好,好,我就知道阿止最好了,我都听你的。”双眼泛光,更像西市那只有人给它丢了骨头,就摇头晃尾的大黄了。
即便如此,白芷还是毫不留情的泼冷水:“被夫子发现了, 你自己一力承担,我是不会和你共患难的。”
“这你放心,我慕白敛最讲义气。”慕白敛拍胸脯保证。
反正只要合格,怎么都无所谓!
时间很快,一晃眼就是六月末,酷暑来临,云鹿书院学子众多,学堂内炎热难耐,倘若持续授课,这些身子娇贵的公子哥们恐会中暑,遂每年这时都会放为期一月的夏暑假。
测验结束后,云鹿书院就会闭院放假,如今距离测验还有三日。
从五日前,慕白敛就倍感压力,自觉认错来找白芷补习明算,让文哲给他补习明经和明法。
可能慕白敛天生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亦或许他的聪明都被那从未谋面的妹妹夺走了,反正就是讲到后面忘前面,复习前面的,后面又记不住了。
在谢观宣布测验日期开始,他们就都住进了书院内,所以给慕白敛的教授据点就在甲字一百零三号房,也就是慕白敛和白芷的舍房。
金贵的晏世子受不了热,下学后屋内都已经备好了冰块,缓解了燥热。
测验前一天,慕白敛就如同前世那些临时抱佛脚的学生一样押题,硬是要拉着白芷和文哲为他讲解,直至亥末子初冰块都已经融尽了。
“慕白敛,你...差不多得了。”白芷后背又湿透了,无奈的扇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