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呀,我看都看到了,还怕我听到?”叶莲催,明知道他的话会让她心痛。
“就是,下班的时候,她坐我的车了。”
“为什么?她不是在工厂吗?”
“我,我下班路过的时候,去了一下她的工厂。”
“为什么又要去工厂?她让你去了?”
“没,没有,我,自己去的。”
“你自己去的?你想她了?一天没见,你就忍不住要去见她了?”
“也是想去看一下生产的情况。”
“狡辩!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想她?不是因为想见一下她?”
“……”
这沉默!
这沉默就是确认,就是回答!
他真的是爱上了她!
叶莲的心又开始痛,眼里又有了泪花。
“她坐你的车去哪里?”叶莲忍着痛,继续问。就算痛,也要弄个明白。
“去她表姐家里。”
“她自己住哪里?”
“公司宿舍。”
“那她为什么不回去公司,却去她表姐家?”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她会在国道边下车的。”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你去工厂看她,她心里欢喜,她上了你的车后,就不舍得下车了,就改变主意要去她表姐家里。你的多情,给了她无限的勇气。”
“……”
叶莲的心越来越痛。
他们两个在车上,一个有情,一个有意,这一路下来,车里面装了他们多少情话?他们会有多少亲昵的举动?
“她就坐你旁边?”叶莲感觉自己在撕自己的心。
“嗯。”
叶莲仰头,不让泪掉下来。
这就是男人,这就是她叶莲深爱的曹学谦。
当初买车的时候,他说那副驾驶位是她叶莲的专属座位,他不会让别的女人坐那个座位的。
可如今,他说的话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改变。
那是一幅让叶莲的心刺痛的画面。
他,曹学谦,她,程点菲,在缓缓而行的车里面,爱意浓浓,情意绵绵;他们两情缱绻,深情地对望眼……
叶莲只感觉那车轮的每一次转动,都是碾压在她的心坎上。
“她跟你说什么了?”叶莲觉得每一句问话,都越来越需要勇气。
“她,她……”曹学谦张嘴维艰。。
“她,跟你表白了?她跟你说她爱你了?”
“……”
“你喜欢跟她在一起?你也爱她?”
“……”
曹学谦的每一次沉默,都是叶莲心上的一记闷锤,一记一记,让她痛彻心扉。
就算仰头,泪,也是无声地滚落。
“你们,在,车上亲热了?”叶莲心太痛,声音有点发抖。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就是,她下车的时候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曹学谦把那个“亲”字快速地、模糊地掠过。
但叶莲的心,还是又一次被戳痛。
“然后呢,你把你另一边脸也送上去了?”
“你别多想,是她下车的时候摔跤了,我去扶她,然后她就……”
“她摔跤你心疼?她吻你你心醉?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心痛?”
“我不知道她会这样。”
“你不知道?你这样就能解释过去了?没有你的暗许,没有你的传情,没有你殷勤地去工厂看她,她敢对你这么亲昵吗?”叶莲含泪愤然质问。
曹学谦无言以对。
“你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叶莲抹了一下眼泪。
“也不能说爱上。”
“那是什么?”
“就是有点,有点……”曹学谦想着搜索一个合适的词汇。
叶莲心里好难过。不管曹学谦用多少个“有点”,都说明他承认了对程点菲的感情。
“反正你就是对她动心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公司那次的团建活动。”
“那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是,下山的时候她落在了后面,我怕她不安全,就等着她。”
“只有你们两个?”
“本来是结构部的人一起的,后来其它人先走了。”
“你们两个人一起下山,就这么走路,你就对她动心了?”
“有一段路,要过一条小溪,要从石头上过去,不太好过。”
“你拉她的手了?”
“没有。”
“那怎么了?”
“就是,她过小溪的时候,踩到一块石头,滑倒了……”曹学谦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说这样的细节,无异于拿锯拉叶莲的心。
但叶莲的想象也像是一把拉心的锯。
他救她,抱了她了?
或者,她滑落时紧紧地抱着他了?
或者,他们一起跌落水里了?
他们是怎样一种接触?他们的手,眼,胸,唇,都是怎样的一种接触?在没人的深山里面?
这些想象,都像锯子一样,把叶莲的心拉得生疼。
“怎么不说话了?”叶莲不要想象,她要听曹学谦亲口说出来。
“就是,她要滑落坡的时候,我把她拉了上来,然后,她没站稳,就……”
“就怎么了?”
“就……”
“就什么了?趴你身上了?亲你嘴上了?还是怎么样了?到底有多严重了?我的心已经伤成这样了,这会你就就就地说不出口了?同情我了?还有用吗?”叶莲很是恼火。这个曹学谦,要说不说,是要把她伤痛的心一点一点的凌迟吗?
“就是她没站稳,倒我身上了。”
“面对面?”
“嗯。”
“嘴对嘴?”
“不是。”
“胸贴胸?”
“……”
“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还不是一个好色之徒。一个女人的胸,就让你神魂颠倒,五迷三道。”叶莲嘴上讥讽,心却是又酸又痛。
曾经,她以为她是他的唯一,没想到,这“唯一”在桃色面前不值一提,瞬间就会破碎支离。
对于叶莲的嘲讽,曹学谦不做辩解。
他只能默认了这顶光彩的高帽,他不可能去跟叶莲描述当时那一刹那的情景,描述程点菲那目光,那呼唤……
“然后你就对程点菲动情了?”
“有,那么一点……”
“后来呢?你们进一步亲近了?”叶莲在害怕和痛苦中继续了解事情的真相。
“没有了,”曹学谦轻舒一口气:“过了溪,就有别的同事下山来了。”
曹学谦终于轻松一点了。
他终于挨过了最艰难的盘问了,之所以最艰难,是因为叶莲的每一句盘问,他的每一句回答,都会引起叶莲的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