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皇城一片肃穆。
皇帝突然驾崩,负责皇帝日常起居的宫人全被问斩,而太医院新上任的院使背负着谋害皇帝的罪名,满门抄斩。
鲜红的血液很快被白雪覆盖,年仅四岁的新帝登基,摄政王辅佐,太后垂帘听政。
春天到来,新的一年了。
楚泠支撑着下巴,看向窗外,那棵桂花树又长高了一些,她也长高了不少。
明明都知道女主是南平侯府的人了,可还是没有触发剧情。至于为什么是女主, 当然是根据楚泠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女扮男装的女主经商致富都是古早小说的常用套路了。
桂花落了满地,秋天过去,冬天要来了。
楚泠拿出一本《女戒》,再次在心里默念“世界剧情”,书中的内容不变,她还是没能触发世界剧情。
她娘云依不准她看话本,将白菱帮她买的话本全烧了,家里只有这些规训女子相夫教子的书。
白菱和白芨被她派出去打探女主的身份去了,就她一个人在院里,无聊到了极致,连那本《女戒》都看得下去。
可是看东西总是想往嘴里塞些什么,这是她前两年看话本养成的习惯。
好在白菱昨天给她买的蜜饯还没吃完,她从床下翻出来,当作看书的小零食,看一会便塞一块进嘴里,下意识地向四周张望,看她娘在不在。
因为穿越女主的存在,极大地改善了楚泠的日常生活,最显着的便是女主改良推出了很多吃食,让本就嘴馋的楚泠彻底没了自控能力,圆润了不少。
云依便禁止她再吃这些零嘴,可人都是有反叛心的,越是不让她吃,她便越想吃,白芨听云依的话,没再给她带零嘴,可白菱比李嬷嬷还要宠她,总是偷偷地投喂她。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她上个世界后面天天喝营养剂改掉的坏毛病又犯了,她吃到好吃的东西时会下意识地东张西望,像是做贼一样,尽显猥琐。
虽然莫名对她有着百米厚滤镜的白菱说这样很灵动可爱,可楚泠自己知道这样有多猥琐。
她将书放下,把蜜饯再次藏回床下,她要改改这种坏习惯了。
女主都快当上江南首富了,她还在把女德糟粕书当话本看,真的像她娘云依说的那样,没有一点上进心。
楚泠来到古琴旁,将她娘让她学的曲子再练习几遍。
既然云依让她从小学琴,那这便是剧情中她的技能,她要为了剧情做准备。
白芨和白菱也很快从外面带回了好消息。
“小姐,我们可能打探到那人的身份了。”
楚泠放下琴,将两人带回了房间,“快说说看。”
“我和小菱同南平侯府来采买的丫鬟熟悉了,她告诉我们南平侯有三个女儿,大小姐乃当家主母嫡出女儿,二小姐是主母身边丫鬟爬了南平侯床生下来的,三小姐不清楚来历,说是之前身子不好,一直养在城外庄子里,六个月前才接回来。”
白芨说完,白菱补充道:“这个三小姐很神秘,之前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她的存在,回了侯府也住在最偏幽的院子,只有一个同她从庄子里回来的丫鬟照顾。”
“那这两个庶出的小姐你们打探到名字了吗?”楚泠期待地看着两人。
“打探到了,二小姐叫楚澜,三小姐叫楚汐。”
楚泠听完,认真思考起来,这两人都有可能是女主,一个不受主母待见出身低微,一个来历不明行事神秘。
可惜以她现在外室私生女的身份,只能打探到这个地步,还是白芨和白菱两人机灵,能和南平侯府的下人打好关系,让她自己去,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
下人能说的就是这些,楚泠要想知道更多,就得知道剧情或者进入南平侯府。
让楚泠没想到的是,那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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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日时雪突然小了些,那天是楚泠在这个世界的十一岁生辰。
因为南平侯这半年就酒醉后来了一次,她娘云依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楚泠就打算和李嬷嬷以及白家两姐妹一起过这个生辰。
但云依又一早将楚泠叫到了她的院中,白芨和白菱不被准许跟随。
楚泠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云依再怎么样也还是顾忌着两人的血缘关系,不会往死里磋磨她,楚泠告诉自己要从容镇定,拉紧了身上的兔绒披风,走进了云依的院子里。
楚泠到时,她娘云依侧身倚在湖中凉亭躺椅上,一个炭炉在亭中燃烧,让亭中的温度暖如春日,从冬雪中走来的楚泠被这温度一烤,不一会儿便出了层薄汗,只得将身上的披风解下。
“娘亲。”楚泠不会问叫她来做什么,因为最近这也会触动到云依敏感的神经,会将她骂个狗血淋头,只能拘谨地喊了句娘亲,就不再多言,乖乖地站在一边。
“嗯。”云依坐直身体,向楚泠伸出手,招她过去。
楚泠侧坐在榻上,低垂着眼,不和云依有对视,因为一个走神的眼神也会招来怒火。
两只手指掐住楚泠的脸颊,指甲毫不避讳地刺着她的皮肤,轻微用劲,转动着头颅观察着她这张脸。
“泠儿过了今日便十一了吧。”
楚泠无法揣摩云依的心境,只能顺从地点点头。
问了这句话,云依便放开她,从一旁拿过一个木盒,换了个话题,“记得泠儿的手镯丢了。”
云依打开木盒,里面正是一只银手镯,“娘命人重新打了一只,只可惜再像也不是原来的,也不是真的。”
楚泠怀疑云依是在借手镯抒发自身的苦情替身言论,她不好接话,总觉得说什么都会让云依暴走,就当自己是个鹌鹑,一言不发。
可云依今日却是不打算轻易让楚泠混过去。
云依抬手,将手镯扔出亭外,“既然将之前那只丢了,现在就去捡回来吧。”
手镯落在湖中坚冰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好的,母亲。”
楚泠走出亭子,从岸边向湖中心手镯所在的位置走去,因着连日的大雪,湖面上结着厚厚的冰,楚泠也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凉亭周围的冰层因为炭火融化不少,承受不住楚泠的重量,突然裂开,向着湖岸一路碎裂。
楚泠猝不及防落入湖中,呛了几口冰冷的污水。
她娘云依的声音悠悠从亭中传来,“将镯子捡回来。”
楚泠想要破口大骂,可长期的pUA教育让她下意识地遵从,忍着刺骨的寒冷将要沉入湖底的手镯抓在手中,向湖边游去。
好在这是个很小的人工挖掘的造景湖,很快就到了岸边。
楚泠从冰冷污秽的湖水中起身,一只脚却踩在了她的头顶,将她踹回了淤泥中。
原来是她娘云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岸边。
湖水进了鼻腔耳朵,楚泠听不真切,还是听到了生养她的云依的恶毒诅咒,“亲生的还比不上一个野种,你活着有什么用,不若死了算了,这样侯爷也许还会来看一眼。”
又是因为南平侯,楚泠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男人。
楚泠意识渐渐昏沉,只模糊间见一个身影奋不顾身向她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