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嫂子,我听说松林大哥不是咱们本地土生土长的,是从外地来的。你知道他老家在哪儿?还有什么人吗?”
林桂珍赶紧把话题转到别的上面去了。
这个问题,也是她平时闲下来在心里细细琢磨过的。
毕竟,以后瞿临川要做自家上门女婿,他有什么亲戚,还是了解一下比较好。
万一松林大哥在老家还有什么亲戚呢?
“这个,松林以前是讲过。”瞿母拧紧了眉头。
她拉着林桂珍坐下来,慢慢回想,已经过去很久的那些往事。
“松林说他和他娘老家在湘北,到底是哪个小地方,我也不记得了。”
“只听说他们村里有很多桃树。每年春天,桃花开得绯红的时候,他娘就经常领着他,在村口等他爹。等到桃花都谢了,桃树上结了青青的桃子。他爹也没回来。”
“然后,等到冬天,地里的活忙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娘又经常领着他,顶着寒风,去村口去等着。风刮到脸上,刀割似的疼。他心想,只要等到他爹能回来,冻一冻也没关系。可是他爹依然没回来。”
瞿母说到这儿,顿了顿。
这些话,是她的男人病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时,在夜深人静病痛折磨得他不能入睡时,他絮絮叨叨的,她就在旁边默默听着的。
她知道她男人思念老家的人,或者说是他的父亲吧。
她也无能为力。
她嫁给瞿松林这么多年,从不曾去看过婆家什么人,也不知道婆家是什么样子。只能从男人的只言片语中想像一二。
“那松林大哥的爹,一直没回来过?”
林桂珍听着她的话,也有些难过。
“没啊。他说他十岁以后,就再没看见过他爹了。”
“他知道他爹是干什么的吗?”
瞿母想了想,又摇头。
“他爹从不说他在外面干什么。小时候,村里人都说他爹在外面乱混,不管老婆孩子。可他不信,后来他长大了,他有点怀疑他爹在外面干革命去了。”
“不过,只是他胡乱猜测而已,没有啥证据啊。”
林桂珍默了默,确实如此。
“那他家里除了他爹娘,其他人呢?”
“都没了。灾荒年月,穷得揭不开锅。饿的饿死,逃荒的逃荒。他和他娘一路逃荒,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去了哪些地方。反正去了好多地方。最后才来我们搽耳村落脚。”
后来的事情,林桂珍基本知道的。
她也不再多问。
松林大哥真是个苦命的人呐。
林桂珍难过地想。
她真心希望松林大哥的亲人,瞿嫂子和三个孩子们,都要过得好好的。
——
话说隔壁大龙村宋家。
几天前,由于秦珍珍在家里大吵大闹,后又气得回了娘家。
六十多岁的宋奶奶,气急攻心。
三天前的早上,老人家起床的时候,直接从床上栽倒在地上。等家里人发现她,把她从地上抬到床上,才发现老人家口眼歪斜,四肢不能动弹。
宋大柱慌得不行,赶紧跑到乡上医院,请了有经验的老医生上门来看。
老医生一看老太太那模样,直接摇头。
“不行了,中风了。好好在家养着吧。”
宋家的人一听医生这话,脑袋都要炸了。
说得轻松!
一个精神好好的,行动自如的老人家,突然变成一个瘫痪病人!
岂是简简单单的“在家养着”几个字就能解决的。
这得要花多少时间精力和财力才能伺候好啊!
这无疑让本就不富裕的宋家雪上加霜。
当他们听医生说,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最近受了强烈刺激,血压过高造成了中风。
宋大柱两口子震惊加愤怒!
还能因为什么原因呢?
不就是因为前几天,新娶进门的儿媳妇秦珍珍像个泼妇似的天天在家大吵大闹。
谁家刚进门的儿媳妇,快过年了还在家里吵闹不休的。
不就是因为男人没有天天陪她睡觉嘛!
又不是没陪她,新婚夜不就陪她入了洞房的吗!
宋大柱原本还有些责怪儿子宋代文任性,冷落了新媳妇儿。现在老娘突然中风,搞得他措手不及。
他开始对秦珍珍不满起来。
偏偏他婆娘还在旁边抱怨,
“那秦珍珍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你不知道吗?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听说好几家都不想娶她,就你还当个宝似的!”
“她那妈苟红琼是个啥样儿的人,你知道吗?纯粹是有名的泼妇!搽耳村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女肖母,别人说的,娶亲要看母,说得一点没错!”
宋大柱想辩解,
“我还不是听唐神婆说的,阿文娶亲要娶西北方向的姓秦的女子?我又哪里错了?”
他婆娘才不听他的,
“现在看来,就是错了!西北方向,姓秦的女子,又不止她秦珍珍一人,肯定还有别家的女子!姓秦是大姓,在家待嫁的女子肯定不少!”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宋大柱觉得婆娘说的也没错,但是更恼怒了,
“现在人都娶进门了,还能退回去?并且,人家秦大顺还帮阿文找好了工作。咱可不能忘本。”
两口子说不下去了。
这门亲事,儿子宋代文本来不乐意,是他们硬塞给他的。
谁能想到会是如今这局面呢?
若是能提前预知,他们肯定不会给儿子说下这门亲事。
在他们眼里,儿子的终身幸福肯定要比畜牲站那份工作重要得多。
再说,这秦珍珍,哪儿是他们宋家的福星啊?
真正灾星还差不多!
进门没几天,就把奶奶克得瘫痪在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