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一开始,雩螭公子就知道,骨珏公子你是魔族?”
“没错,而且隐藏魔息的药也是雩螭专门给我配制的。”
骨珏点头,那时候他还傻傻的,根本没反应过来。
后来才后知后觉,原来雩螭的功力深厚远在他之上。
慕白临风没话说了,在这世间,大多数人,或者说是十之八九都对异族有偏见。
像雩螭这样明知骨珏是魔还能这般快就看上人家的,那确实没有过。
“那你们怎么爱上对方的?”
骨珏和雩螭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答案。
“日久生情。”
“见色起意。”
“见什么起意?”
骨珏不可置信的偏头看向雩螭,没想到啊。
雩螭只是笑笑,没答话。
起初就是被骨珏的那双眼睛吸引,想要这个人站在自己身边。
本来他也没打算问余阿姊要什么东西的,只是看见骨珏,就鬼使神差的开了口。
他向余阿姊要了骨珏来。
骨珏也不理解。
雩螭,顶着那么一张绝色的脸,对自己见色起意?
慕白临风干咳了两声。
“这么看来,你们还挺幸运的。”
骨珏哑然,看向了雩螭,雩螭回望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有些疑惑。
哪有什么幸运呢?
不过是雩螭曾经过的太苦了,所以现在生活才慢慢变得的多了些甜。
……
叶老伯天还未亮就已经起来了,跑到厨房忙活,慕白临风睡着,骨珏和雩螭坐在一起悄悄聊了一个晚上。
看见外面有火光,骨珏才站起身出去,看见了忙忙碌碌的叶老伯。
他进了厨房,问叶老伯有什么他能帮忙的,叶老伯一边说没有,一边把他推了出去。
骨珏转身,差点碰上被叶老伯关上的门,他摸了摸鼻子。
雩螭站在窗边,把他的模样尽收眼底,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
骨珏抿着唇,看见了旁边的扫把,就自顾自拿起来,替叶老伯扫起了院子。
柿子树下的叶子最多,他扫着扫着,一颗有些硬的柿子砸在了他的身上,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柿子树上的宁岁。
她手按在树干上,双脚一晃一晃的。
“你起这么早?”
“你也很早啊。”
骨珏想了想又问。
“这是你的本体吗?”
宁岁歪头,站起身,从一个树杈跳到另一个树杈,她好像很轻,动作间,那柿子树连动都没动一下。
她反问骨珏。
“你看出来了,很明显吗?”
骨珏点头,确实很明显,他看得出来宁岁是妖,她和这柿子树在一起实在是太适配了。
还有昨天他捡到的那个柿子装饰的发饰,叶老伯也说了,那是宁岁的。
所以不难猜。
宁岁撅着嘴,嘟囔了一句。
“你比叶安年聪明。”
叶安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才十二岁,小小年纪的假正经,少年老成。
宁岁在晚上悄悄的趴在叶安年的窗边,吓了叶安年一大跳,凳子都翻了,跌坐在地上,伸出手指指着宁岁。
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宁岁骂他是呆子。
她本以为叶安年会把她当成妖魔鬼怪之类的,充满惧怕,敬而远之。
好吧,她本来也是柿子树成精。
但是那个呆子,把她当成了迷路的小姑娘,提着灯笼就说要送她回家,还说让她别害怕。
宁岁有些无言,又不敢告诉叶安年她是柿子妖。
被叶安年带着走了一大圈,叶安年问他是不是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了。
她只能含糊着点头。
于是,她又被叶安年领了回来,他还把自己的床让给了她。
说自己去和自己的爷爷挤一挤。
宁岁叹了口气,无奈扶额。
“你老实睡吧你,我不困。”
叶安年刚要反驳她,就见宁岁抬手一挥,他闻见了一股清甜的柿子果香,然后就没意识了。
宁岁再出来见到叶安年,是在几天之后,依旧从窗边往里瞧。
叶安年见了她就笑。
宁岁问他是不是傻了。
对了,那时候的宁岁还不叫宁岁,她没有名字。
所以叶安年问她叫什么的时候,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叶安年蹙着眉头开始怀疑的时候。
宁岁说她的名字不好听。
叶安年说“名字乃是父母所赐,怎能说不好听?”
宁岁哑然,她没有父母,非要论起来,她是叶安年的爷爷为了叶安年种下的,难不成她要叫叶爷爷爹吗?
不可不可。
宁岁摇头。
“你叫我柿吧。”
“柿?就这一个字?”
“就这一个字。”
后来宁岁才知道,叶安年很珍惜自己的名字,那是他母亲为他起的。
祈盼着他岁岁平安,年年有余。
所以他叫叶安年。
可他的父母都去世了,宁岁说自己名字不好听的时候,他才会说出那番话。
宁岁告诉他,自己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所以她没有名字,她的名字是自己胡乱起的。
这也不算是骗叶安年,因为全都是实话。
“你叫叶安年,岁岁年年,我叫岁岁好不好?”
“怎的如此随便?”
“哪有随便?”
她本来就是因为叶老伯对叶安年的爱所滋养诞生出来的。
她是陪着叶安年长大的,从童年,到少年,到叶安年从军,离家而去。
他走时,是宁岁陪着叶老伯的。
彼时她才明白,自己这棵柿子树的意义,不仅仅只是因为叶安年爱吃柿子,还有……
祈求叶安年平安。
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一名保家卫国的战士,在十多年之后,叶安年踏上了他父亲走过的那条路。
叶老伯不求别的,只求叶安年能平安。
【门前柿柿红,愿祈年年安。】
她给自己起名叫宁岁,一愿叶老伯四季长宁,二愿叶安年岁岁平安。
……
“他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我们约好了,他这次回来,得要娶我。”
宁岁晃着脚,语气漫不经心的,还带着些小小的娇气,她这副模样,看的骨珏有些心酸。
“他,不在这了啊。”
“他会回来的。”
宁岁坚定。
是她陪着叶安年长大的,也是叶安年自己答应了要娶她的,那叶安年必须要遵守。
一年不回来她就等一年,两年不回来她就等两年。
骨珏怔然,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从宁岁的眼睛里他看见了坚定,她是真的相信叶安年会回来的。
思及于此,骨珏握着扫把,坦然一笑。
“对,他会回来的。”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理当是天作之合的。
……
“叶安年,我们下次再见!”
“下次见,宁岁,快回去吧!”
她送她的少年远走,离家二十里地,她都陪着叶安年走过。
那二十里地是宁岁的坚持,也是叶安年的舍不得。
七尺男儿既已许国,便再难许卿。
从他们分别之日起,就注定了他们或许许多年都见不了一次,每一次见面都可能是最后一面。
每一个思念叶安年的日子都是宁岁的祈盼,也是叶老伯的祈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