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老爹的身体歪倒在单人沙发上,病弱的模样瞬间显现出来,可见神君说撑不了多久,并非虚言,不过此情此景他也想多撑一会儿。
好在季萧尧也没让神君撑多久又换回来,转而去问商凛,“宗主要把秋娘送到哪里?”
尽管神君所说的两种情形,谁也没说要选择哪一种,但心里都默契地认为是第二种,这样他们还能知道秋娘在哪里,知道她是谁,还可以照顾她保护她。
刚刚商凛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是,“你决定了,让秋娘转世为人?”
“嗯。”季萧尧语气坚定,“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好。”商凛依然心情沉重,“等我们三天后见到邢添,问问他的意见。”
“问邢添……”季萧尧一顿,随即一惊,“宗主是说,想送秋娘去邢添家?做为他的妹妹出生?!”
商凛点头,“短时间内,我们去哪里找合适的人家?合适的孕妇?邢家最合适。”
可是,季萧尧想问,“宗主能万无一失地送秋娘转世么?邢添的母亲又是高龄孕妇,万一秋娘身体不好,或者像邢添一样要忍受病痛的折磨,亦或者做他娘子的时候,体弱得连孩子都不能生怎么办?”
事实上不止这些,任何不好的情况,季萧尧都想和商凛确认一遍,可他心里也清楚,这些的这些谁都没办法保证万无一失,尤其邢家目前的情况,变数太多。
可商凛的话,季萧尧又不得不认同,比邢添家更合适的人家不是没有,只是他们没时间去找,万一秋娘等不得,她只能魂飞魄散了。
然后季萧尧想了这么多,心里也妥协了,商凛却忍不住在心底叹息,其实问不问邢添的意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能不能来得及,因为……
那孩子快出生了,预产期是六月底七月初,现在是六月底,他们到的时候是七月初,自己会这么说,不过是不想季萧尧也崩溃罢了,他那种看似无事的沉默,崩溃起来更可怕。
而且大城市里的妇产科多得是孕妇,他们在那里寻找到合适的人家也更容易一些,只是这话,现在的季萧尧只怕是听不进去,所以自己只能曲线救国了。
反正大家对自己的能力都迷之信任,大概以为即便那孩子出生了,自己也有办法让秋娘转生,这怎么可能,那不也是夺舍么,自己是想救她还是想害她?
晚饭是胡唐棣做的,因为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吃饭,所以她只是简单地煮了面条,外加几个荷包蛋,素净得连个菜叶都没有。
饭后商凛给孟谪打电话,直接问他家是不是丢了一只绣花鞋?
孟谪当即怔住,好一会儿才有点声音发颤地问,“你,你怎么知道?你,你看见了?还是你又被……”
“没有。”龙灵塔撤了,商凛这会儿是躺在自己床上打电话,“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是真的,你们家不用找了,那鞋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变成飞灰了。”
“真,真的?!”孟谪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重启的机器,什么什么都不在线。
“当然是真的,我再闲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孟谪忽然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有点震惊,不,不是有点儿,是很大一点,很多很多的震惊。”
商凛默默吐槽,“果然震惊,都惊得语无伦次了。”
可是下一秒又听孟谪说,“那鞋子也毁了?啥都没剩?”
“嗯。”反正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孟谪无比肉疼地说,“你难道没发现,那鞋子上的配饰都特别值钱吗?怎么就硬生生地被你糟蹋了呢?你都不缺钱的吗???”
被孟谪这么一说,商凛才回想了一下绣花鞋上的配饰,结果没想起来,也亏得没想起来,不然一定比孟谪更肉疼。
但“没想起来”这种话能说么?商凛只能说,“性命攸关的时候哪儿还能顾及其他?总不能在我保命的时候还想着扣配饰吧?即便我想也没那个能力和时间啊。”
“……好吧。”孟谪瞬间泄气,转而又问,“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遇见它的?又是你的体质关系?”
商凛想说,“这次还真不是,是被丹香吸引来的。”
但这也不能说,只能承认,“嗯。”
孟谪听得都要给商凛跪了,“你这体质可真要命,那你这次又是怎么脱身,还成功反杀的?”
商凛直言,“我家不是有帮手么,你之前还见过呢。”
“好吧,我忘了。”孟谪的语气有点颓废,不知道是羡慕商凛,还是觉得自己无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挂了,我得告诉家里人去。”
“好,你忙。”放下手机,商凛便去鼓捣药浴,他今天灵力耗尽,现在正是修炼的好时机。
去柴老爹卧室,想问他用不用卫生间的时候,却见他也一脸安详地躺在床上,把商凛吓了一跳,急忙要上前诊脉。
结果他一靠近,季萧尧便睁开眼睛,“宗主有事?”
商凛一颗悬着的心瞬间归位,但却语气平静地说,“我要泡药浴,你用卫生间么?”
“不用,宗主尽管用。”
看着季萧尧这毫无生气的样子,商凛还是劝了一句,“放心,只要秋娘平安降生,一切都有可能,你几百年的时间都撑过来了,还在乎十几年的时间么?”
季萧尧特别老气横秋地说,“宗主没动过心所以不明白,之前那几百年我有找人的执念撑着,之后的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我都不知道希望在哪里,用什么撑着?但无论如何,我都想秋娘好好地活着,哪怕她……喜欢上别人,做别人的……妻。”
商凛急忙劝道:“你怎么能想得那么远呢?而且你这样想太伤身体,你还想再吐血么?那样柴老爹的身体什么时候能修复好?你什么时候能离开?你要想你可以陪在秋娘身边,看着她长大,想办法和她在一起,做人不能太悲观,这也不符合久经沙场的大将军的气质啊。”
“……”季萧尧苦笑了一下,“宗主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