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代表可以将之前的画面给忘掉。
兰因觉得自己错了,他低估了两雌虫的排斥程度,才让一场双人舞蹈变成谁先踩到谁脚的比赛。
那精湛有力的步伐,那挺直板正的腰身,那冷漠得能给对方吊丧的表情。
别说是跳舞了,就是走正步去阅礼都会有虫信。
兰因拍了拍身旁真正的乐子虫——伟大的西瑞尔军团长,道:“要不,你在这里监督他们,我回去睡了。”
现在是星际时上午八点,到达帝都星的时间大概在下午两点左右。
在宇宙中,是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分。
星际时只是根据帝都星的时间,加上流速不同的计算,才演变而成的。
西瑞尔抓住他的胳膊,道:“一起。”
虽说一切恢复了正轨,但难保不会有虫铤而走险,妄图抓住最后的机会。
那落单的兰因,岂不是独自一虫面临危险。
兰因接受了他的好意,忍不住嘴贱一下:“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这里的乐子。”
西瑞尔指尖轻轻碰了一下他圆润的耳垂,满意地看见他的耳朵瑟缩了一下,随后整个虫都气得怒视他。
“好了,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没有边界感,但这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可以碰你的耳朵。”西瑞尔说得那个理直气壮:“况且你的反应那么有趣,我怎么舍得不去逗弄你。”
兰因拳头捏紧,很想给西瑞尔一点颜色看看,但考虑到他的战甲段位才铂金,只能含恨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他松开拳头,来了一句:“游戏仓坏了,但阿斯赫塔说他会赔的。”
所以别想从他手里抠到一分信用点。
西瑞尔听了就笑,然后将生气的雄虫拉离了大厅。
他边走边哄道:“好,就让他赔,我家里就有多款最新的游戏仓,到时候你可以慢慢去试,听说有不一样的感受。”
兰因本来想甩开他的手,但听到这里,不由问道:“我到帝都星,可以住在你家?”
西瑞尔道:“那是当然,你可是要随着我雄父学习如何使用精神力。”
“不过……”他也告诉兰因:“帝国也会给你安排住处,不知道你有什么要求?”
兰因毫不犹豫道:“离你家近,这样可以随时去向科里克老师请教。”
西瑞尔故作失落:“原来只是为了雄父。”
兰因白了他一眼:“你送完我,还不是得回边境,难道能放着第六军团不管?”
西瑞尔笑了起来:“原来你也舍不得我。”
兰因道:“当然,毕竟我的熟虫很少。”
西瑞尔心里一瞬间有些难受,他对自己将兰因送到帝都星产生了一丝质疑。
他忠于帝国,忠于虫帝,将剑之所指,视为前进方向。
此刻居然生出抗拒,哪怕只有一点,也是可怕的。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兰因差不多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存在,继续待在亚兰蒂对他有害无益。
他也是时候光明正大出现,有一个高贵的身份,受到虫民的敬仰,而不是待在暗处,便是悄然无息地没了,也没有任何虫发现。
西瑞尔只要想到那样的结局,心是痛苦的,他喜欢上这只雄虫,当然希望他能生活在阳光和鲜花之中,哪怕没有他的存在。
他勉强笑了笑:“别担心,你会在帝都星交到很多雄虫朋友,要是实在不喜欢这里,等事情结束后,那就告诉我,我会再次开着军舰来接你。”
西瑞尔无法改变事情的走向,但为雄虫保留一条后路却是没有问题。
兰因先是诧异地看着他,随后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真是个好虫,等将来我发达了,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那最好不过了。”西瑞尔看着,也真心地笑了起来。
一些对前路忐忑的心思消弭在空气中。
兰因回到六号房间,当真是打算睡觉。
他一晚上表现得轻松,不代表他没有把心提在嗓子眼里,一刻没有放松警惕过。
好在,他有帮手。
阿斯赫塔和比比亚克虽然刚开始不靠谱,但驯服好了,连带他们的属下,也成了他的好帮手,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们抓住谁就去抓住谁。
对了,也不知道比比亚克那里的审讯的结果怎么样了,要是得到什么有用的事情,还不得让这家伙得意坏了。
他想着这个问题,彻底沉入了梦境。
而客厅里,西瑞尔接通了虫帝的通讯。
“他怎么样了?”
虫帝冷脸如别虫欠他信用点,说话也像是给别虫的恩赐。
西瑞尔心道这家伙不讨喜,但暗地里蛐蛐,不代表面上要带出来,除非是虫帝主动阴阳他。
“阁下无事,大概睡一觉就好了。”
西瑞尔很难在这时候有笑脸,表情就有些淡淡。
虫帝不会怪罪他对自己没个好脸,却会担心他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或者有其他为老不尊的虫在他面前倚老卖老。
他问:“怎么了?”
西瑞尔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担心雄虫的未来,否则这位铁血的君王就要开始自己又长又啰嗦的教导,话题中心就只有一个“多为帝国奉献,少看美貌会骗人的雄虫”。
西瑞尔叹了口气,说起另一件让虫忧心的事:“侦查第二小队迟迟未归,我担心他们已经出了事,等会儿我……”
虫帝打断他,声音冷厉道:“派出阿斯赫塔他们五个护卫小队,你不能动,给我留在他的身边。”
他看着西瑞尔担心的模样,心想自己还是把他养得责任心太重了,不过也足矣。
虫帝眼神温和了些许,道:“西瑞尔,你相信我,我不会放任那些宵小在我们的地盘上放肆,你只管安心将他送来,一切都有我在。”
西瑞尔有些动容,比起他的雄父雌父,虫帝对他更为负责,可以说他的一切都是虫帝教导和授予的,哪怕他敢背后对虫帝不满,也是对方给纵容的。
如此特权,让他很容易产生愧疚的情绪,尤其是他们之间除了感情,还衡量着大量的利益选择。
他们不可能在每一次选择中都能选择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