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满城桂花香。
又是一年中秋节,朝堂之上,怀夕立在台阶之上,看着夏贺良带着景国的使臣前来。
除了使臣,他们还带来了十万两的黄金,用来赎景帝的。
怀夕立在高台之上,眼神冷漠:“黄金留下,人也不会让你们带走,若是你们执意要带走景帝,带走的只能是她的尸体。”
“无耻!”一景国使臣破口大骂:“我们诚心来商谈,你却不留丝毫斡旋的余地,小人得志。夏将军,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女儿,明明拥有景国的血脉,却一而再再而三坏我们的好事。”
夏贺良年近五十,多年的富贵日子,让他的身上少了一些凌厉,倒是温和了一些,他看向高台之上的怀夕,眼里竟然带着一丝笑意:“没想到我的怀夕这么有出息了,父亲都不敢认了。”
怀夕垂目,眼里没有丝毫的温情:“夏将军在景国过富贵日子时,不曾想起过我这个女儿,怎么,如今成了手下败将,倒是想起来认我这个女儿了?”
夏贺良只当怀夕是在耍女儿家的脾气,女孩子,最好哄,说几句好听的话,买些首饰衣裳,自然转眼就开开心心的:“是爹爹的错,但是,大雍的皇帝留着你的性命,就是为了引我上钩,若是我上钩了,就是中计了,所以只能对你不管不问,这样,我们父女才能安全。”
大雍的朝臣都紧张地朝怀夕看去,就怕她被夏贺良的温言暖语所蛊惑,陆九渊就要上前两步说话,突然,怀夕抽出一旁禁卫的佩剑远远地掷于夏贺良的脚边:“若是夏将军今日在朝堂之上自戕,我自会留景帝一个全尸,否则,五马分尸!”
陆九渊收回了脚步,和祝允明对视了一眼,他们的这位少师,虽是女子,但是心性坚定,难怪陛下会让她监国。
景国的使臣顿时暴跳如雷:“夏怀夕,你竟然让你父亲自戕,他是你的父亲,你这样与弑父又有何区别,简直枉为人子,有违人伦。”
“来人!”怀夕轻轻地喊了一声:“我看这垂拱殿前就十分空阔,为了等景国的使臣来,这些日子好吃好喝地供着景帝,这是让你们以为我很好说话?请景帝来!”
景国的探子深入大雍,就是夏云霞差点也被萧昭说服了,所以,在这个紧要关头,怀夕才不敢离京。
这次由夏贺良带领使臣队伍前往大雍,景国上下也是希望夏怀夕作为监国的少师能顾念父女之情,没想到,这少师的心比石头还要坚硬。
怀夕需要萧昭死,需要她死得明明白白,摧毁整个景国的心志。
因为这位景帝实在太过聪慧,所以,只有她死在景国人的面前,才能彻彻底底地断了他们的妄念,那样,焦将军北伐就会更顺利,这一次,不仅要快,而且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当景国的朝臣,看着他们的皇帝带着手铐脚镣前来的时候,跪地痛哭。
“陛下!”
“陛下!”
“陛下啊!”
自从萧昭被抓住的消息传出去,景国的探子安排了无数次的营救,但是都失败了。
虽然萧昭带着手铐脚镣,怀夕还是全了她作为一国之君的体面,并未折辱,任由他们君臣诉说衷肠。
“牵马来!”怀夕突然出声。
景国的使臣本在痛哭,听到这三个字,突然朝着怀夕跪下,悲痛不已:“我们技不如人,致使陛下被俘,我们愿意割让城池,奉上金银,只要能换回陛下,什么条件我们都愿意答应,恳求少师手下留情。”
这时,本来立在一旁的夏贺良撩开了衣摆:“怀夕,要爹爹给你跪下吗?”
怀夕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下了高台,走到夏贺良的面前:“你以为,我不敢受你这一跪吗?”
夏贺良眼底是巨大的震惊和悲伤,他缓缓地屈膝,可是,就在要弯腰之时,整个人突然暴起,一把匕首直接朝着怀夕刺去。
怀夕没有动,眼看着那匕首就要碰上她的脖颈,她以手为刀,劈断了夏贺良的一条胳膊。
胳膊坠地,那匕首还透着寒光,顿时鲜血直流。
禁军们就要一拥而上,怀夕却一抬手,制止了禁军上前,一把拎着夏贺良出了垂拱殿,看着殿外。
八月十五,风轻云淡。
怀夕一把扯住夏贺良已经散了的头发,让他注视着前方:“夏将军,我给过你机会的,既然你不珍惜,那就好好看着你们的国君如何被五马分尸。”
“夏怀夕!”景国的使臣眼见着萧昭的四肢和脖子已经被缠上了锁链,知道求饶已经无用,顿时破口大骂:“你今日辱我国君,我景国上下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就算只剩下一人,也会追杀你到死。夏怀夕,你背信弃义,你无父无君,你罔顾人伦......”
眼见着马匹已经就位,那些使臣们就开始撞柱明志,还有的往禁卫的刀剑上面撞。
“我要他们活着,活着看到他们的国君是怎么被他们害得五马分尸。”怀夕扯着夏贺良的头发:“我要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不许闭眼。”
那些寻死的使臣被禁军绑了起来,不仅让他们无法寻死,还偏要他们睁眼看着萧昭如何去死。
如此处事,就连陆九渊也心生胆寒,他同祝允明对视了一眼。
祝允明摇了摇头。
夏怀夕这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了,如此,即便能吞并景国,她自己这一生也安宁不了,景国的百姓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曾经的颜四娘,现在的萧昭,透过秋日的阳光看向了夏怀夕,曾经她们一同谈笑,一同宴饮,现在却隔着国仇家恨,生离死别。
自始至终,萧昭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她的身子腾空,她能看到天上的太阳,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却偏要睁眼瞧,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输,她实在想不通。
突然,她感觉到了疼,她感觉自己的头颅飞在空中,而她也看到了自己四散的四肢和躯干,凭什么,凭什么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