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回头,一团火焰就从刚才的墙角位置窜出来,我连忙用手臂挡在前面,手臂一阵灼痛,才勉强没让脸烧到,但一股焦味从额头上传来,想必是头发让它燎了几根。
顾不得头发,我和杨斌连连后退,直到井边。只见四周墙角纷纷燃起火焰,火如同蟒蛇一样,在这个狭小的墓室里蔓延,瞬间几条墙边全部燃起。
老施大骂着光头,突然用手指向我们进来时的洞口,那里只有薄弱的一层火苗,他大喊道:“快快快,赶紧退出去!”
说罢他就拽着我和杨斌往洞口大步跑去,却不料还没到洞口,火势突然变大,撩的老施眉毛都卷曲起来,我们又无奈的被逼退回井边。四周空气逐渐灼热起来。
“你他娘愣着干嘛,快点想办法啊!”光头扯着杨斌的衣领,却被杨斌反手挣开。
杨斌冷冷道:“这些全是高纯度的火油,能产生很高的温度,并燃烧很长时间,我们的防毒面罩虽然可以让我们在燃烧产生的有毒气体下让多支撑十五分钟,但肉体在这温度下也绝对撑不过五分钟。”
我心中慌乱起来,五分钟,留给我们逃生的时间是几乎没有了。一想到是因为光头手贱触发机关,我们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此时是真想把光头按进这仙胎羹里溺死。
诶?仙胎羹!水能吸收很多热量,再者说这里这么多水,我躲水里,这火总不能给我水烧沸了吧,等这火把这点空间的氧气都烧光,自然也就停下来了,憋死总比活活烫死好,我把想法和他们阐述了一遍。
老施直接双手双脚支持,杨斌刚要提出疑问,便被老施一掌拍停:“打住,在水里面毒死还是比在外面烤成蒙古烤全羊要好一点的。”
我有些不合时宜的笑起来,道:“就你还烤全羊,我看像正宗烤猪。”
“去你的,你爹我一身精…”老施话没说完,就被杨斌捂住,杨斌道:“别扯淡了,搏这一搏。”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直接跳进水井里,我着实有被他的执行力震惊到。光头还在后面叫嚷着,我不去理会,和老施一起学着杨斌的样子走到井边,深深吸了一口,一股灼热的气体涌进我的肺部,令我有苦难言,我一跃而下。
感觉很微妙,就像有人攒了一口井的鼻涕,然后你直接跳了下去,同时还有很多仙胎在你身上磨蹭,这种感觉我此生不想回忆第二次。另外,带着防毒面罩游泳也更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井道到了下面就开始变宽了,杨斌在底下等着我们,见我下来了,对着我做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手势,又往下游。一路上我推开了不少仙胎,手摸上去发现这些胎儿的尸体已经蜡化了,滑腻腻的,无比恶心。
忽然间,我感觉下半身有什么东西拖着我,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仙胎抓在我的皮带上,我顿时汗毛直立,惊恐的在水里挣扎起来,漏出不少气泡。老施看见了,逐渐游近我,做了一个让我别动的手势,一手拽着仙胎,一手抓着我的皮带,一把就把仙胎扯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并不是仙胎诈尸,而是胎儿的手卡在了我的皮带上,导致看起来很像是胎儿拉住了我。
我对老施点点头,往下看时竟发现杨斌已经不在下面了,说明这底下别有洞天,我心说有门,喜出望外,加大力气向下游去。在这里面游泳要比正常的水里游泳耗费体力更多一点,我游下去大概十五米,只见下面的仙胎层层叠起,一是没剩多少力,二是肺里也没多少气了,于是顾不得拨开仙胎,只好硬着头皮撞上去。
令我很诧异,只要一碰到仙胎他们就会很自觉的靠拢在一起,仿佛在不让我下去一样,所以下潜的十分不顺利,花了很多力气下潜到底部,下面杂乱铺放着石头,我注意到有仙胎从井壁的下端缓缓浮动出去,说明这底下是有水流动的,有出口,想必杨斌就是从那里出去的。
我对老施打了个手势,便向那里潜去,果然,最底下有一个空洞,水就是从这里流出去的,我顺着游出,很快就到了外面,液体中还是漂浮着成百上千的仙胎,但我隐约能够看见边缘石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抬头可以看见我已经离水平面很近了,我一蹬腿便把脑袋浮出水面,防毒面罩被液体浸透已经不能吸气了,我一把摘掉,也不管是否有毒,就开始畅快的呼吸。
一只手伸过来把我拉上水面,是褪去防毒面罩的杨斌。他刚要开口,老施也从液体里浮出头来,撤掉面罩大骂一声,随之就是光头和老驴。
幸亏买的都是防水包,东西都没湿,除了身上糊满鼻涕一样的液体外,其他都还能接受。
我把脸上的液体抹下来甩到一边,杨斌道:“貌似只有上层的气体有问题,这里是正常的,我们已经在真正的墓室里了。”
我打起手电,发现这是大概两个篮球场大的八边形墓室,中间有一个水池,水池中间插着一根很越往上越细的石柱,石柱是中空的,也就是我们下来的“井”。墓室墙上没有壁画,每一边墙往里一米的地方都立着一根青铜柱,上面雕刻着密集的交龙纹,与上层黄肠题凑大门如出一辙。最吸我眼的是,每一面墙的正中间都有一扇门,直接敞开着的,没有东西封门,里面就是狭长看不见尽头的甬道,我绕着墓室走了一圈,每一处都是如此。
八个门,八个不同方位,这…
我把心中所想对杨斌说了出来:“这八个墓门是不是对应着八卦?”
杨斌点点头,拿指北针确定了一下卦象位置,让老施去每扇门下做好标识,他对着四周顿悟一会儿,忽然说道:“古人修墓讲究风水,以依山靠水的风水局势为最佳。”
老施忽然打断:“水在哪,总不能是那个湖吧。”
肯定不能,那会是哪个水,但在这附近除了那个湖就没有别的…我知道了!我拍手对他们道:“不只有那个湖,还有一条地下河!没记错的话,那条地下河是西南东北走向!”
杨斌接着我的话说道:“黑峡山势呈‘凹’型,与这地下河正好相符,而且这几座山围绕交叠在一起,呈现明堂,聚集地气,明堂在东南,墓门向东南正好汲气养穴。”
之前二叔也和我讲过关于风水方面的理论,我略懂一二,如今看来确实如杨斌所说。
“墓门朝东南,墓室自然在西北,西北是乾位,乾门是为正门。”杨斌把目光放到了乾卦墓门的位置。
光头在一旁鼓起掌来,并奸声道:“不愧是杨老板,那咱走一个?”
杨斌没有理睬,示意我和老施跟着他走,我背上包几步上前跟上,便与他们一起踏入墓门,里头是石凿甬道,上面有一些依稀可见的壁画,内容我能够大致解读一些,貌似是与制作仙胎羹有关的,上面抽象的画了一个女人,身旁站满了侍卫,旁边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药材,然后另一旁站着一名穿着巫蛊术士装扮的人,一只手拿着一件说不出名来的法器,一条腿抬起,貌似正在进行某种仪式。
又走了一段路,壁画内容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先前的女人已经没出现在上面了,巫师手举一个胎儿模样的东西,跪在一口大锅边。
老施看了皱眉:“啧,这些人真的有病。”
后面的壁画逐渐模糊了,看不出来什么信息。甬道的宽度一直没变,但是仿佛没有头一样,一直走不完,逐渐都有些不耐烦了。
“有没有听过鬼打墙?”光头道,“我以前听人鬼打墙,半夜在一片树林里走,十五分钟的路程走了大半天都没有走出去,到最后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
话刚说完,光头就被老施打了一头崩,发出哎呦一声。老施骂道:“叽叽歪歪叽叽歪歪,就是不知道说点吉利的话,要是鬼打墙我就把你送去见这个鬼大爷,你和鬼单挑去吧。”
光头瞪了一眼老施,嘴里暗暗骂了一句,便没了话,我也是听过鬼打墙的传说的,是在小学的时候,我的一个老师讲给我听的:
这个老师姓汪,那年他也还很小,喜欢半夜三更溜出去和伙伴瞎玩,有一天晚上,他们照常出去鬼混,去村里的西瓜地里偷西瓜吃,西瓜地旁边是个池塘,池塘边有一片竹林,他刚刚挑好一个西瓜,就听见旁边的伙伴发出一声惊叫,目瞪口呆的指着池塘,他顺着目光看向池塘,直接池塘中间出现了一个像人影一样的东西,但很快那个东西就潜进水里不见了。汪老师顿时汗毛直立,吓呆在那里,怕是遇到了老人口中的水獭猫(萧山地方话,一种类似于水猴子的东西)了。当他回过神时,却发现周遭没有了同伴的身影,他大喊同伴的名字,没有回声,惧从心生,过了竹林就有住人的房子,他咬咬牙拼命向竹林跑去,只想着赶快穿过去,但却死活跑不到头,本身只有一千平米都不到的竹林,他却跑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破晓后他才跑回到家里,汪老师的爷爷是村子里有名的算命先生,听他一讲,脱口而出:“你是鬼打墙了”。后来他问那个同伴后来去了哪里,同伴却说那晚他一直在睡觉,汪老师越想越怕,后来再也没有半夜出过门。
这是老师给我讲的故事,我不清楚是他的亲身经历,还是编出来唬我们半夜别乱出去鬼混的,但我小时候确实因为这个故事,半夜不敢一个人上厕所过一段时间。
还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一扇墓门渐渐出现在前面,我心说哪有鬼打墙,不过是甬道长了一些罢了。我们走进墓门,用手电打光后发现,这里还是一间八边形墓室,中间有一水池和石柱。
我绕着墓室中间的水池走了一圈,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再看杨斌、老施的表情,也是一脸铁青。光头、老驴更是五官扭曲。
并非构造一样,而是这里就是我们下来时的墓室,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