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算一卦,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姜皎月手执团扇,将所有的银两全都推回去,一点都没有要。
她这个动作,漫不经心随心所欲,倒是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气势。
女人大气不敢出,一瞬不瞬盯着她。
“看面相来算,还是看手相。”
姜皎月摇摇头,“方才看姑娘的眉眼,我便已知晓。”
“大师很有本事的,面相和手相只不过是能让她算得更准罢了。”
卖瓜子的小贩迫不及待炫耀起来,好似比卖瓜子更值得他高兴一样。
女人态度更加恭敬,“还请借一步大师解惑。”
言外之意,自己这卦,她不想声张。
姜皎月神色淡淡,卦主要求,她自然也不会擅做主张。
她轻轻摇晃手中的团扇,“姑娘所用的胭脂,你可知是什么做的?”
“胭脂能是什么做的,当然........你的意思是,我的胭脂出了问题?不可能啊。”
女人眉头紧皱,面纱下的脸顿时变得苍白。
那人说这胭脂有奇效,能让人变美,她用了并未感觉到身体不适。
姜皎月缓缓开口,“你难道没发现,用了这胭脂,你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吗?”
“你想要变美,受众人追捧,如愿了,只可惜.......。”
女人咬了咬自己的唇瓣,手指情不自禁掐自己的手背。
“可惜什么,大师......但说无妨。”
姜皎月的眼神变得冷漠,“可惜,你用你用的是尸油胭脂,使用半年有余,尸毒已浸入五脏六腑,活人身,死人肉。”
“你应该发现,自己的血肉开始发臭了,对吧。”
刚说到这里,这女人忽然拽下腰间的胭脂,如烫手山芋一样扔在地上,并且踩了两脚。
“姑娘,你怎么了?”
婢女和护卫看她这样,顿时警惕起来,看姜皎月的眼神不善,仿佛她是坏人。
桃枝蓄势待发,手指放在腰间的软剑手柄上。
“大师,帮帮我。”
女人回过神后,立刻跪下,妄图去抱姜皎月的手。
她用团扇挡住了女人的双手,微微垂眸,“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知道是谁害了我,是谁?我必定要她不得好死。”
闻言,姜皎月的语气变得嘲讽起来,“三年前,你做了什么,我想你是心知肚明的,没了她,不才有今日的一切,不是吗,花魁姑娘。”
女人的瞳孔骤缩,瘫坐在地上,后背浸出一身冷汗。
“不可能,她已经死了三年。”
“没错,她死了三年,但她的意中人,要你陪葬,别问我人在哪儿,一个月之前,他已经追随她而去。”
女人是百花楼的姑娘,她的五官端正,但模样却平平的。
因为上妆后,与三年前的花魁有几分相似,她迫切想要上位,那花魁教女人技艺,而她也学习对方的一颦一笑。
原花魁暴毙后,那些恩客们惦记着,她因为相似,逐渐红火,特别是这一年,她更像那花魁了,一举成为今年的花魁。
原因,出现在这尸油胭脂上,原花魁死后,那个男人被这女人冤枉夺财杀人盗窃,那人被百花楼老鸨打个半死。
男人被扔乱葬岗,捡回一条命后,发誓为心爱的女人报仇,便有了今日。
“当年,她明明说过要从良,可你却将她算计死。”
女人心慌意乱,想要辩解却沉默,反正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她做的。
姜皎月接着道:“看在这两年你做了些许善事的份上,我给你指两条路。”
“大师你说”女人面色一喜,天无绝人之路,还是她走到最后!
“两条路,去衙门认罪,二,忍受自己浑身慢慢腐烂。”
女人不甘地抬起头,“还有第三条吗?”
“无,人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件事过去三年,许多事情无从求证,那花魁还有意中人都是无父无母的,翻案麻烦。
最直接的法子就是,让凶手负责。
女人失魂落魄地站起来,犹如行尸走肉一样离开。
“这些钱,拿回去吧。”
姜皎月已经看出了这人的选择,神色愈发平静。
她的婢女迟疑了一下,虽然不解,但还是抓起桌上剩余的银两追了上去。
“小姐,您这卦为何不收钱呢?”桃枝不明白,忍不住发问。
百姓们也好奇,姜皎月没开口。
“今日的第二个有缘人来了,大娘请坐。”
此话一出,大家的注意力顿时就被转移,他们看着人群最前方的妇人,她是普通的打扮。
她面色一喜,“果然是大师,一眼就看出我想要算卦。”
“大师,我这卦需要多少钱?”
“六文钱。”
妇人爽快地取出六个铜板放在桌上,“我想替我儿算一卦,春闱之后,他能不能中进士。”
其他百姓听了后,也有讨论的,表示自家有儿子或者亲戚参加春闱的。
这两日,集市是开的,但不让吆喝,围着十个板子伺候。
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好奇期待的,有的学子家人,更是悄悄烧香拜佛祭祖宗,希望能博得一个好名次,好光宗耀祖。
“这卦,我还是私下与你说吧。”
姜皎月的语气严肃,妇人纠结了一下没有反对。
若是能成,自当开心,但毕竟还有两场考试,还是不宜声张,免得有人乱泼脏水。
待她靠近后,姜皎月开口了,语气轻缓又带着警告。
“大娘,三场考试,第一场相安无事,但此卦不吉利,及时收手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你若让‘儿子’继续科考,必遭祸端。”
才说完,妇人便一脸不情愿和恼怒。
“呸呸呸,你休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虽然反驳,但她显得底气不足,此刻也跟着心慌意乱。
姜皎月觉得自己说的太委婉,对方不懂,便解释了一句。
“双生子非子,大娘,莫要心存侥幸。”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卦只准一点点,我才不信!”
妇人慌里慌张起身,匆匆离开。
桃枝好奇又不接,她将铜板收起来,小声询问起来,“小姐,这卦是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这大娘听懂了吗?”
“她懂。”
“那为何她不高兴?”难道,这卦的结果是她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