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赶回京城时,徐长青和那宁的草原之行还没开始。
主要是因为两人十分放心不下,直到看到大家都平安归来,这才能放心地离开。
短暂的相聚后,两人的草原之行正式启程。
为了这次的草原之行,徐长青集结了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商队,这些人带的有粮食、药材、布料和瓷器等等。
这些全是草原那边缺少,而这里富足的东西。
这几年,除了草原每个冬天前会来进贡,顺便换取些物资带回去,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北上去草原做交易。
这趟过去,这些商人便是想用这些东西来换取草原的牛羊、皮货和羊毛等等。
而徐长青,除了肩负着带队的任务和双方和平交流的使命。
更重要的是,他想带着那宁和孩子一同回那宁的家乡去看看,顺便见一见亲人。
除了商队带的商品,徐长青还带上了刚刚从江都府带回来的大批精盐,菜种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他和那宁准备送给家里的礼物。
一路上,商队走得并不快。
翻山越岭之后,众人终于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草原,刚刚入春的草原是一片清新的嫩绿,众人看了都不由得为之一振。
“终于快到了!”
然而,越靠近那宁的家乡,那宁却显得越发忧愁。
多年前的那一场和亲,让她和亲人之间已经有了隔阂,然而却又无法割舍多年的亲情。
徐长青早就看出了她复杂的心情,“那宁,你是我见过最豪爽的女子,心里想什么便会说什么,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一会见到家人就直接问,无论当年的真相如何,我都会在背后支持你,但是如果你还牵挂着家人,那就不妨放下心结,咱们好好在这里住段时间陪陪家人。”
那宁沉思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再看向辽阔的草原时,心底也不由得变得敞亮起来。
“好,听你的。”
说罢,便笑着将念念接过来放在自己的前面。
“念念,你喜欢这里吗?”
念念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都被眼前的草原给吸引了过去,见母亲这般问,当即便笑着点头。
“喜欢!”
“怪不得娘亲一直想要回来,这里比念念想的还要美。”
一家三口正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在草地上,忽然就看见前面来了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地朝着这边赶来。
很快,那宁便认出来为首的男人,正是自己从小就崇拜不已的大哥。
然后,再次见到他,那宁也无法像之前那般兴冲冲地跑过去了。
那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那宁的别扭,但是盼了这么多年,还是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那宁——哈娜——”
男人冲上前,细细地打马站定在那宁的面前。
原本以为妹妹嫁到中原,会各种水土不服,以致于身形消瘦。
哪知道眼前的妹妹却比从前气色还要好上不少,而且脸上一一直挂着平和的笑。
不知为何,突然就红了眼眶,“哈娜,你看起来长大了不少!欢迎你回家!”
望着大哥明显比之前消瘦的身形,那宁也不由自主地心软了一瞬,“好,大哥,我们回家。”
男人见妹妹开了口,当即咧嘴爽朗地笑了起来。
“徐九,好久不见,没想到娶了哈娜的人真的是你,那些使臣回来后和我说,我还一直不敢相信。”
“这就是念念吧?来,让舅舅抱!”
念念望着眼前大络腮胡还有几分粗犷的舅舅,也有几分害怕,但看着和母亲有几分相似的面庞,还是不由自主地朝他伸出手去。
“舅舅。”
“嗳!舅舅带你骑马在草原上奔驰一会如何?”
说着,便猛地一下扬起马鞭,朝着前方奔了出去。
念念被吓了一跳,等回过神又莫名觉得好玩,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
徐长青和那宁相视一笑,“我们也回去吧!”
“好!”
“你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记得,之前你就是在这里教我骑马射箭,还带我去看了最美的夜空。”
“那宁,你有没有觉得大哥有什么不同?”
“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也沧桑了许多。”
“你有没有注意到,方才那些人叫他什么——”
可汗是游牧民族对首领的称呼,一个部落同一时期只会有一位。
除非父亲死了,否则儿子继位前绝不可能会被叫做可汗。
那宁愣了一瞬,忽然就明白了过来,随即夹起马肚直接冲了上前。
徐长青面带担心地看了一眼前面,也随即快马追了上去。
一回到家,那宁便直接跳下马跑进毡房里。
“阿布——额吉——”
那宁望着空荡荡的毡房,整个人像是被钉住了一般。
幸好大哥很快便追了进来,“哈娜,你听说我——”
“你出发去和亲前,阿布的身体便每况愈下,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为了不让部落大祸临头,这才不得已把你送了过去。”
那宁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阿布的身体一向很好——”
说着,那宁便突然停了下来,当时她只一心想要跟着去中原寻找徐长青,激动之余并未给于阿布足够的关心。
现在仔细想想,当初她离家前的确是在家里闻到过药的味道。
只是额吉说是她身子不舒服而已。
“大哥,阿布是什么时候去的,你为什么不早点派人通知我?”
“阿布去的时候,听说你在中原怀孕了,他怕你会不顾一切赶回来,所以这才让我们瞒着。”
那宁愣了半天,随即崩溃地抱着大哥痛哭起来,等哭累了,这才连忙追问。
“额吉呢?”
“我带你去。”
两人去了隔壁的毡房,随后便看到一脸消瘦躺在床上的额吉。
来的路上,那宁想过质问、想过大闹、想过撒娇、想过原谅。
却从未想过,回来看到的会是这么景象。
“额吉,对不起,哈娜回来晚了。”
看到女儿回来,额吉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惊喜,“是哈娜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说着,母女俩便抱头痛哭起来。
一连陪了母亲几日,又让随行的大夫给母亲开药服了几天,额吉的身体也渐渐有了起色。
几天下来,那宁也终于弄清楚了当初的真相。
自打自己离开草原去了中原,阿布的病便一直瞒得死死的,直到现在也没有对外宣布,就是害怕会被周边其他部落来寻麻烦。
更害怕自己会不顾一切跑回来。
这几年,大哥一直肩负着部落首领的担子,一日也不敢懈怠。
而母亲,自打自己离开后,便时常郁郁寡欢、以泪洗面,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
直到那宁带着丈夫和孩子回来,这才终于振作起来。
渐渐地,额吉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也能开始出门活动了。
这一日,大哥和额吉领着那宁和徐长青,以及他们的孩子念念。
一同去看了阿布。
去的路上,朝霞满天,好像阿布知道是女儿来看自己一般,所以满心欢喜地在天空布置了一番。
风吹过草地,将那宁的发丝吹得漫天飞舞起来。
她忽然就想明白了,谁的一生不是负重前行呢。
作为草原的公主,她也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对家乡不管不问了。
回去以后,那宁便把心思一心扑在了给母亲调养身体,帮助大哥出谋划策抵御其他部落的侵扰。
徐长青也尽心尽力地促进中原商队和牧民们的往来贸易。
从此,靠着用牛羊换来的粮食、菜种、食盐和各种紧缺的物资,这里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也成了整片草原上最富饶的部落。
有了他们这一道屏障,吴国的北疆之地也从此长长久久地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