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
周佑麟抬起脸,吃惊地望着她,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孟夕岚自然也无法和他解释清楚,她的心里的确有那么一个人。一个本该死了的自己,一个时时刻刻不敢怠慢的自己,一个住在她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
“他是谁?”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可以留在宫中,对孟家和王爷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孟夕岚清清淡淡的话语,重重地敲打在周佑麟的心上。
那种毫无在意的语气,仿佛她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
周佑麟冷冷一笑,衣袖下的双拳紧攥。
他以为她一直以来都是在硬撑,心心念念地盼着出宫的那一天,怎料,他彻底想错了。
“孟夕岚,你总说我幼稚,可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你也别太天真了。你有本事哄住皇祖母,但不代表你有本事哄住我父皇和母妃!”
周佑麟顾念着他心中的那份情,不忘提醒她道:“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自作聪明,也不要做我母妃的敌人。”
他很清楚母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了争宠,她可以无所不用极其,在母妃的眼里,孟夕岚还太过稚嫩,是个根本不值一提的对手。
孟夕岚闻言微微而笑:“谢王爷提醒。”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分分合合,忽远忽近,不过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明里暗里,尔虞我诈。
周佑麟眼中的火气渐渐熄灭,继而用一种阴沉的目光,望着她道:“你是聪明人,所以,千万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留下这句话之后,他便甩袖而去。
孟夕岚站在原地,许久未动,耳边不断回响着“千万”“千万”那两个字。
她轻轻一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千万不可以做的,人人都有禁忌,唯有她是百无禁忌。
周佑麟离宫之时,孟夕然并未一起跟随,他陪着周佑宁在院子里荡秋千,两人说说笑笑的情景,被不少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自从,太后病逝之后,宫里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笑声了。
看来,皇上要知道此事,只是早晚而已
孟夕岚正在收拾太后娘娘留下来的遗物,竹露过来说话:“主子,二爷刚刚出宫了。”
孟夕岚点一点头:“嗯,知道了。赶紧备些清茶和点心,公主殿下可能会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周佑宁很快就到了。
见她脸上笑得那般欢喜,可见心情不错。
孟夕岚见她高兴,不禁微微而笑:“只是赏花品茶,荡荡秋千而已,瞧你竟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
周佑宁脸上泛红:“姐姐别取笑我了。我只是高兴罢了。”
见到自己喜欢的人,有哪个姑娘家会不高兴。
孟夕岚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静静道:“你们的事,估计是瞒不了多久。万一让皇上知道了,公主您要如何是好?”
周佑宁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她不愿让父皇知道,可她也不怕让父皇知道。
自从,周佑平被贬为庶人之后,周佑宁有好一阵子都远着自己的父皇,她怕他也怨他,害怕他的翻脸无情,也怨恨他的铁石心肠。
孟夕岚见她不说话,又继续道:“男女婚嫁是关乎一生的大事。而你又贵为公主,所以,你的婚事更不能由你自己做主。”
“我知道……”周佑宁突然打断她道:“我都知道。姐姐,这些话你跟我讲过很多遍了,只是我心里只有夕然哥哥一个,我相信,他的心里也只有我一个。这辈子,这个人是我自己选的,不管以后怎样,我都不后悔!”
孟夕岚听了她的话,微微有些感动。
她说这话的语气,完全像是一个大人似的,目光笃定,神情认真。
孟夕岚笑着点头:“知道了。你有这份心意就好。”
两情相悦本就是一件极美好的事情,而他们俩个也同样值得被温柔对待。
晚上,周佑宁留下和孟夕岚一起睡,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失眠了。
“姐姐……”周佑宁轻轻唤她。
“嗯。”孟夕岚闭着眼睛应了她一声。
“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周佑宁的语气有些迟疑。
“嗯。”
孟夕岚以为她还要问二哥的事,随口又应了一声。
“姐姐,你真的不喜欢我四哥吗?”
孟夕岚睁开眼睛,转身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周佑宁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道:“说实话,我一直认为姐姐是喜欢四哥的。”
孟夕岚挑一挑眉:“为什么?”
周佑宁有些尴尬地笑笑:“不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从孟夕岚初进宫的时候,四哥就不止一次地向她示好。而且,他们还曾同甘共苦,熬过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孟夕岚为了四哥做了那么多事,不惜一切,这难道还不是喜欢吗?
“你觉得怎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孟夕岚沉默片刻,忽地问道。
周佑宁抱住被子,想了想才道:“就是无条件的对他好。看见他高兴,自己就会跟着一起高兴,看着他难过,自己也会跟着一起难过,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听了她的话,孟夕岚不禁想起前世,她恋慕周世礼的时候,何尝不也是这样天真烂漫,揣着一副柔情心肠去看去听,他说的每一句话,做得每一件事。结果,最后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这些回忆早已变成了心结,每每想起,孟夕岚就会忍不住去感叹,自己上辈子大错特错,这一辈子也无法再那样单纯地去喜欢一个人了。
喜欢一个人本应该是不该讲对错的。可她不允许自己再错一次,因为信错了人,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和你四哥只是同道中人,那些情情爱爱的事,都与我们无关。”
思量一番之后,孟夕岚简单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周佑宁听得似懂非懂,却不在追问,只觉她一定有自己的心事。
过了一阵儿,朝中不知是从哪儿得来了消息,说是皇上对孟夕岚有意,只是碍于太后丧期,不宜大费周章,所以,准备命礼部选个好日子,然后一切从简。
这消息刚刚冒头的时候,超重上下并没有几个人相信。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一番折腾之后,倒是听起来有几分可信之处。
太后的遗书,宫里知道的人寥寥可数,而周世显的心思,更是极其隐晦。
这消息的源头是从宫里来的,孟夕岚闭着眼睛也能猜到,背后放消息的人是慕容巧。
至于,她这么做的用意,孟夕岚心里也清楚,事情闹得越大,皇上的脸面越过不去。
竹露端来茶盅道;“主子,这宁妃娘娘看来是真急了。”
孟夕岚捧起茶盅抿了一口茶:“她怎么能不急?她一直以为我在她的手心里,自己对我了如指掌呢。”
“唉……亏得主子为王爷做了那么多事,可惜,到了要紧的时候,人人都是一样的自私。”竹露心生感慨。
孟夕岚见她情绪不对,忙道:“你也不愿唉声叹气的。我本就是为了借力打力,这样也好。”
高福利适时上前:“主子,之前您让奴才打听的事儿,奴才打听得差不多了。”
“哦?”孟夕岚来了兴致,放下茶杯道:“是吗?你给我仔细说说。”
高福利上前一步,娓娓道来。
原来,皇后娘娘跟前的那位萧公公,出身不低,只是后期家道中落,方才被人卖掉抵债。
萧公公十一岁进宫,各宫各处都呆过些日子,却一直混不出什么名堂来。直到他开始伺候皇后娘娘之后,方才混出些脸面来。
“主子,奴才打听出来一个不太靠谱的消息。有人说,萧公公当初进宫的时候,净身没净干净,所以,他……”高福利轻轻咳嗽一声,有些说不下去。
孟夕岚也不用他说完,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难怪,当初慕容巧故意和她卖关子,欲说不说的样子。
竹露瞪大眼睛:“小利子,你又胡说?”
“奴才没胡说,不过这些事也没人能证实得了。”
孟夕岚拧起眉心:“奇怪,连你都能打听出来的丑事,想必,皇上身边的人,也能打听得到,为何皇上毫不介意?”
这件事,怕是传来传去,也有些年头了。怎么周世显却一点都不在乎呢。
高福利也是一脸不解:“奴才不知,不过有些人猜测,皇上并不是不知情,而是故意对皇后的丑事视而不见罢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好几年都不碰皇后娘娘一下……”
孟夕岚微微摇头:“可能没那么简单。”
高福利道:“奴才暂时只打听到这么多,不知道主子能不能用得上?”
孟夕岚沉吟片刻,才道:“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也用不上。往后,我和宁妃娘娘势必是慢慢疏远的。皇后娘娘若是闲不住,想要故意从中挑拨生事的话,到时候咱们可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拿这件事情,在萧公公的身上做做文章。”